这些话她从未对清圣说。
她的爱究竟来自哪里?当年若不是有清圣强力的阻拦,她会体会到逆反而不愿放手吗?若不是她一睡几十年,错过了和大小姐的长相厮守,她会只与那个少女保留美好而非厌烦的回忆吗?
除去那些因素真让她去和谁一世缠绵,情况真的会好吗?
然而清圣不同。清圣强大一如她长寿一如她,她们可以相杀相争,如明珠璀璨于空一左一右……
“清圣你错了,你从我身上看见了假象,以为爱情在不同境界的人之间存在。其实你不知道,从你来阻止我开始,我的眼里就只有你了。无论是滔天怒火还是仇恨渐渐熄灭露出的兴趣……”司长对着沧海桑田之后的村庄叹息:
“你不知道……我连那小姐的名讳都忘了。”说是情坯子……她行动的基点,其实一直都是摇摇欲坠的。
她还记得的……是清圣。
————
一时之间,四个境界,四声叹息,询问同一个人的情谊,融汇在一起,喃喃地重叠。
“如果我死,你会来找我吗?”
……
而远在天边的清圣,竟然忽然闻声一般,若有所感地抬头……骤然微笑起来。
第246章 悄然无音9
寻央篇:
“我想要同你一起死。但最后, 只能为你活下去。”
————
“你在等我么?徒儿。”
寻央盘坐在狱中心, 有节奏地掌控着自己的呼吸, 调整心跳和体温, 让自己达到重伤后的最佳状态。但盘旋在她脑海里的话语却只有一句:她会来吗?
等待让她恐惧心脏极快地交替作响,重伤虚弱的身体虚弱阵阵,判决前一秒的时光漫长。
直到寻央分不清她耳边浅淡的声音是真是假,清圣站在她身后, 弯下腰, 吐息喷在她的耳边, 带来柔软的温度。
……
“师尊,”寻央颤了一下,慌乱地没能维持住打坐的姿势,跪在地上转身, 抓住了她的袖子:“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拿你没办法。”清圣眼看着她的袖上抹上血渍, 露出无奈的神色, 疼惜地长叹:“妖骨被剜走了?本尊看见尔睿手上, 有一柄妖龙骨刃。”而世上最后的妖龙, 就站在她面前。
寻央顿了一下, 没说话,怏怏地在清圣面前低着头。
她像是一只可怜温顺的羊羔, 引颈露出玉白的脖子和纤瘦的肩膀,脊骨处被暴力地打开,未好的巨大伤口狰狞地露着红色, 衬得她旁边的皮肤苍白脆弱。
“尔睿实在……”清圣凝眉喃喃,顿了一下,牵起寻央,张开手臂完全拥抱住她,淡声道:“别怕。”
“额……唔?”寻央蔫蔫地低着脑袋,忽然被幽香和淡淡的温暖包裹地严严实实,心尖蓦地一颤,似是而非的委屈竟然冒出几分真心来……清圣心疼她!为了师尊这句话,自剜三十三根骨算什么?
但是,经过尔睿告知的真相,她才心知肚明,就算如此,自己也是比不得某个人的。她被司长撕碎了手臂,被她间接揭露了身份,因她入狱,狱中被锁骨重伤……在她被伤之后,清圣和司长见面缠绵了啊!
……
人心真是经不起比较,她在清圣心中只是徒弟,可以受伤、可以伤心……司长才是与她同等的人。
随意清圣给予的关心是恶狠了的人刚尝到的一星荤,只是带给她更加疯狂饥饿。
“师尊……你可不可以就这样,一直陪着我啊……”要是没有司长多好……
清圣一愣,顿了一下,定定说:“好。”然后拥着她伸手捧住她的脸,用指腹擦掉了泪水,犹豫一下,在她耳边问:“寻央,你害怕死吗?”
……
怕死吗?没有尝过生命美好的人,怎么会惧怕死亡呢?她不怕死亡,反而怕活着:活着见不到你,会有永远的黑暗、重新堕入的孤独。
“怕……很怕。”但出于某些私心,她呜咽地呢喃,额头抵在清圣的怀里,身体里黑暗和脆弱的一面完全爆发出来,被欲望、不甘、恐惧和委屈推搡着的谎言脱口而出:“很怕,我什么都没有了……师尊,保护我,别离开我……好不好?”
清圣听着,感受到她的轻轻颤抖,霎时疼惜极了,拍着她的背:“好,我知道的……我知道了。”
寻央被冷冽的幽香便包裹着,品尝着不断地醉人的安心。她从鼻腔里低低哼出一声“嗯”,在她怀中不想动弹。
满足吧。现在开始抓住师尊,让她再也不要离开自己,什么司长什么睡莲……慢慢地,叫她们消失……寻央心里正这么疯长着欲望,忽然听见清圣暗含叹息地说:“那么……睡吧。”
……
像是静谧地落定尘埃,悠然复杂的声音久久不散,让寻央心尖一颤,徒然感受到什么脱离掌控的发展正箭发半空——
“睡?睡吧……”她从清圣的拥抱中挣扎,惊愕地发现自己全身软下去,眼皮沉重得似乎有千金重:“师尊!师……怎么,回事……!”
恐慌蔓延,她努力伸手——却只是越来越沉黑……
恍然之间,她忽然感受到一支轻灵的生机骤然注入自己的体内,顺着经络的走向涌入她的手臂和脊骨,填充和修复着她的破损,同时带给她沉重的困意……半龙之躯,竟然在重塑?
“那是什么……”寻央的眼神渐渐惶恐到哀求:“师尊……我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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