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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总的古代帝王之路——凔溟(264)

    皇帝看了眼一直没吭声的顺王,指着他问:顺王,你也同意寇骁的自荐吗?
    确实如此,臣相信寇骁,在此之前,寇骁一直在了解西北风土民情,了解西北的地形特征,甚至学习了匈奴语,他并非一时冲动才想去西北的,更不是为了三十万的兵权,大家都以为西北军风平浪静,必定是勇猛无敌的,可儿臣了解到的情况却是,西北军群龙无首,似一盘散沙,各地将领难以调度,且被镇北王喂饱了钱包,他们纷纷把家人孩子送往京城或是其他富庶的地方,一旦发生战事,随时可以抽身而退。
    这不可能!大皇子怒气冲冲地跑到李煦面前,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李煦,你空口白牙如此诋毁本王,诋毁功臣能将是何用心?本王知道,你一直想替寇骁开道,看本王不顺眼久矣,但你也不能污蔑诋毁本王与众将士,这令将士们多心寒啊?
    大皇子一个魁梧高大的男人都快掉下眼泪的,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不少感性的官员也觉得顺王此话过于武断了。
    将士们为了家人安全,将家人安置在别处无可厚非,几位大帅的家也都在京城,这并不能说明他们就会临阵脱逃,王爷此话不妥。魏相爷站出来替大皇子说了句话。
    李煦嘴角勾了勾,转身面朝大家,本王知道,光靠嘴巴将是无法令大家信服的,这些年,西北到底是什么情况你们知道吗?在此的各位近几年谁到过西北请站出来。
    大家低声交谈起来,很快,就有两名官员站了出来,他们官职都不高,一名中年,一名青年,那中年官员穿着蓝色的官服,想必是五品官,他上前几步,头也不敢抬,下官乃上郡边境人,也算西北,去年除夕回家祭祖过。
    另外一名青年堪堪站在殿门口,同手同脚地走过来,轻声说:下官乃凉州人,乃是去年才提拔至太仆寺的官员。
    李煦面对着他们,恳切地问:两位可否实话告知大家,西北如今是何情况?百姓们过的如何?西北军又是如何?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惊吓之色难以掩饰,他们压低脑袋,支支吾吾的不敢说话。
    皇帝猛地呵斥一声:让你们说就说,若胆敢隐瞒,朕便治你们欺君之罪。
    两人平日上朝都是背景墙,哪里曾直面过皇帝的问责,何况顺王还站在他们身边,一时间,那位中年官员还未想好怎么说,说到什么程度,那青年已经打开了话匣子,劈里啪啦说了一通,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激愤,把满朝文武都说懵了。
    他们听到了什么?这个小官员说西北年年都要对百姓多增收两成的税赋?这种事一般来说是要上奏皇帝的,税赋可不是当地说增就能增的,可他们怎么没印象有这回事?
    那小官还说,西北每年征兵都是强制性的,负责征兵的将官说你家要出两名男丁,你家就必须出两名,否则就得拿钱买自己的名额,这个名额的意思就是,人在名单上,但不用实际入伍,如此一来,所属的军队不仅白得了一笔钱,还能照常问朝廷要军饷,军饷还不用发到人手里。
    除此之外,非战时,西北军时常征召民夫,一会儿说要维修城墙,一会儿说要修路,基本上,西北军不愿意干的事情都让百姓去干了,这使得西北的百姓除了要耕地还要应付西北军的各种苛捐杂税,各种名目的拉壮丁,本就不富裕的他们日子更加难过了。
    说到这,青年已经泣不成声,他哽咽道:下官家中有六兄弟,前头五位兄长,其中三位兄长死于战场,两位兄长死于徭役,皆是劳累过度死的,为此,家中父母才拼尽全力供下官读书,希望能保住家里唯一的子嗣。
    皇帝从座位上站起来,手颤抖地指着大皇子,你站出来,朕要听你再说一遍,他说的可是实情?
    大皇子跪在地上,擦着不存在的眼泪说:父皇啊,儿臣只负责领军大战,哪里管得了民生?那不是西北各地文官的事情吗?
    皇帝冷笑道:征兵是文官的事?征徭役修城墙也是文官的事?花钱买名额也是文官的事?
    这这,儿臣知道一些,但一直也没闹出事,便以为这是正常的,城墙乃第一道防御,自然是要修补的,征兵也是正常的啊,只是那花钱买名额之事,也许只是个别将领才有的作为,儿臣完全不知。
    好一个完全不知!皇帝愤怒地指着另外一个中年官员,你继续说,朕倒要看看,在朕治下,还有什么事情是朕不知道的。
    那中年文官已经镇定下来,上前一步,条理清晰地说了一些他在西北的所见所闻,他离家多年,每隔几年才回家,而且因为他在京为官,西北军也不敢为难他的家人,但他的邻居,他的亲朋好友可没这样的待遇,似乎每次回去,家乡就会变化一些,那种仿佛夕阳一般毫无生气的地方,百姓们麻木地过着,因为西北军不允许当地百姓迁移出境,他们便只能任凭差遣。
    青年说的话都是存在的,但比这更惨烈的多的是。
    随着他平静的话语述说着西北的现状,皇帝的脸色由红变青,朝堂上不少官员也变了脸色。
    皇上,臣说的句句属实,如有虚假,臣愿承担一切罪责!
    皇帝捂着胸口跌坐在龙椅上,为何会如此?这么多年,就没一个官员上奏此事,更没有谁说过一句西北不好?御史都是吃屎的吗?你们这些所谓的国之栋梁都是耳聋眼瞎的吗?
    众大臣低下头,李煦却抬着头扫视着所有人,耻笑道:大人们对此事完全不知吗?恐怕不能够吧?此时一个个装作无辜不知情的模样,不过是因为西北不是你们的地盘,你们即使知道了也不会管,何况当年有镇北王在,手握三十万大军,深得皇上信任,每年的军饷源源不断地送过去,谁敢说一句西北不好,镇北王不好?
    大皇子早已全身发软,他反驳道:李煦,你血口喷人!
    李煦淡然地看着他,皇兄说自己不知情,说有些事是正常的,那你可亲眼见过那些所谓正常的事情?在你眼中贱如蝼蚁的百姓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你当真知道吗?西北军又是如何强征暴敛的你又知道吗?三十万西北军在西北每日都做些什么你知道吗?这十年太平的日子怕是让大家都软了骨头,坏了心肠,黑了心肝了,镇北王也许真不知情,但你管着三十万西北军,一句不知情就能推脱罪责吗?
    刚才有人说,镇北王在西北没有大过错,那什么样的过错才叫是他的过错?监管不力不算吗?督查不严不算吗?纵容手下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不算吗?那镇北王的责任是什么?好事全算你的功劳,坏事就全是底下人干的,大皇兄你怎么这么能呢?
    大皇子满头大汗,他抬头看了眼皇帝,见他闭着眼睛完全不看自己,就知道这一关自己过不去了,他有些后悔,为什么要让人阻止寇骁呢?谁去西北不是去,反正不可能是自己了。
    而且西北那烂摊子,寇骁去了又能做什么?难道他凭一己之力就能整改西北军?真是异想天开,西北军那些世代为将的哪个是听话的,要不是自己拿钱喂饱他们,他们怎么肯乖乖听话?
    第351章 分别
    大朝会不欢而散,大皇子坐在大殿里一直没起身,皇帝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连个眼神也没给他,大臣们更是敬而远之。
    李煦站在他身旁,皱眉看着低迷不振的大皇子,最后说了一句:大皇兄是否以为自己有能力坐在那个位置上?
    大皇子回头看了他一眼并未答话,这里是奉先殿,大家还未走远,李煦怎么敢就在此说这种话,难道他已经认为自己稳赢了吗?
    李煦冷笑了一声,从他身旁走过,他不是看不起大皇子的野心,而是看不起他没有与之匹敌的能力却想得到至高的权利。
    皇位是那么好坐的吗?要不是这个等级社会把他逼得不得不往上爬,李煦宁愿当个富贵闲人,赚多多的钱,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和自己喜欢的人过轻松安稳的日子,可无论是他还是寇骁,都过不了这种日子。
    他走出奉先殿,见赵公公迎面走来,脚步急促,李煦停下脚步等他,赵公公何事如此惊慌?
    赵公公喘了几口气,弯着腰行礼道:顺王殿下,皇上命您去御书房说话。
    李煦点点头,没太在意,他经常被叫到御书房,如今大部分的国事都是他在处理的,于是转身就朝御书房走去。
    快到御书房的时候,赵公公低声说了句:王爷小心些。然后越过他想进去通报了。
    李煦心下一咯噔,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皇帝对他不满了?他揭露了西北的现状,讽刺了大皇子,但这也间接指责了满朝文武甚至皇帝的不作为,自己是不是太大意了?
    儿臣参见父皇!李煦进去后,乖乖地给皇帝行礼,然后等皇帝发话。
    过了许久,上头传来咳嗽声,然后是喝茶水的声音,等了约十分钟,皇帝才开口,起来吧,朕不太舒服,你免礼就是了。
    李煦抬头,看着皇帝关切地问:父皇身体如何了?太医说您要静养,不宜动怒。
    呵,静养?朕就是静养太久了才会被人蒙蔽,连你都知道的事情朕竟然不知道,真是讽刺。
    李煦赶忙解释:还请父皇明察,儿臣在西北建了羊毛厂,那儿有几名王府的管事,他们偶尔得知了这些事情汇报给儿臣,但因为没有证据,儿臣也不敢上报,西北又是重兵之地,儿臣也不好派人去查,免得引起误会,今日完全是诈一诈他们,儿臣想,总有去过西北的官员了解那边的情况。
    原来如此。皇帝声音飘忽地说,李煦低着头不知道他的脸色,不过想必是没什么好脸色的。
    他继续说:父皇不烦派人去西北明察,上至各将领,下至各官员都应该重新梳理一遍,儿臣觉得,问题可大可小,大的应该立即改之,小的缓一缓没关系,西北是边陲重地,若是等战时再发现问题,整改就来不及了。
    皇帝又沉默了许久,然后李煦看到他拿了份空白圣旨改上玉玺,丢给了李煦,拿去吧,朕同意寇骁去西北接管大皇子的兵权,但朕有要求,朕给他一年时间,如果一年之内西北军没能整改到位,他也不用回来了。
    一年时间很紧迫了,寇骁一个全新人要想收服西北那些地头蛇难度非常大,不过总要试一试的,于是李煦替寇骁应下了。
    还有一件事。皇帝声音沙哑地说:你到京城大半年了,为何一直没让王妃回京?夫妻二人如此分隔两地是何用意?
    皇帝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怒,但李煦觉得这才是他今天的重点,他小心翼翼地回答:王妃他她故土难离,恐怕不适应京城的生活。
    你应该明白,朕这个位置是留给你的,你将来必定是要留在京城的,她难道还能一辈子不来京城?既然如此,不如休妻再娶,原本以她的身份就配不上你,这样的女子就算来了朕也不同意她正妻的身份。
    父皇
    打住!别说你有多喜欢她这种话,父皇是过来人,真正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像你这样,朕可从未听你提过王妃一个字,或者说,外头说你与寇骁的事情是真的?
    李煦一时没答话,这时候要否认他和寇骁的关系似乎没意义,这件事朝廷上下基本都默认的了,只是大家没在他面前说而已。
    皇帝见他没反驳,居然笑了起来,果然如此,朕早猜到是这样了,你倒是好样的,去了一趟南越竟然连这种坏毛病都染上了,你与寇骁两情相悦吗?
    李煦抬头,心惊胆战地回了个是字,他缩着脖子一副任其处置的怂样,反而让皇帝不知怎么责罚他了。
    李煦一直以来表现的太完美了,这样的人在下臣和百姓看来当然是好的,令人瞻仰,但在上位者看来就有些碍眼了,哪怕上位者是他亲生父亲。
    如今知道李煦和寇骁的事情,皇帝反而舒心不少,不过该有的表态还是要有,朕不管你们二人是两情相悦还是逢场作戏,既然寇骁要去西北了,你们就此断了,南越的那个女人也正好休了,不过是一个棋子而已,亏你为了寇骁设计出这么一场戏,连朕都给骗了。
    你也不想想你是什么身份,你如今只有一个女儿,你难道胡涂的连嫡子都不要了?若要朕立你为太子,你就先生个儿子出来,否则这江山朕万万不敢交到你手里的,若你百年之后没有继承人,这大燕江山难道要改姓吗?
    皇帝越说越严厉,李煦反驳道:父皇多虑了,儿臣的兄弟不少,过继一个儿子也是身负皇室血脉的。
    皇帝怒极反笑,好的很,你竟然打着这种主意,不过朕是不是应该庆幸,至少你没有赶尽杀绝的想法,朕还得替你的兄弟们谢谢你手下留情了。
    父皇言重了,儿臣只是打个比方,并非就要如此。李煦心里跟明镜似的,他肯定不会有儿子,但他有女儿啊,如果他的女儿足够优秀,又有野心,未必不能成为一代女帝。
    过继的孩子到底是别人家的,等他死后,未必能护着他女儿,除非他给小公主足够的底牌,所以,过继这条路不到非不得己李煦不会去做。
    他宁愿从小抱养一个男孩来悉心教养,自己教出来的就算长歪了也是自己种下的果,总比别人家的孩子强。
    不过这话不能跟皇帝说,说了他非得砍了自己不可。
    朕累了,你去忙吧,记住那句话,什么时候你有儿子了,这太子之位什么时候才落到你头上,为了大燕江山,朕不介意选个不如你的继承人,不过你应该知道,无论谁上位,你都是绊脚石,非死不可。
    李煦当然知道,他没料到皇帝今天这么推心置腹地跟他说这些,多谢父皇提点,儿臣会想清楚的。
    皇帝对他的回答很不满意,这有什么好想的?难道皇位还不如一个男人重要?
    李煦亲自将寇骁的任命书写了,交到他手里,这一去至少一年见不到面了,你可想清楚了?
    寇骁没接圣旨而是将人抱在怀里,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失落地问:王爷想让我去还是不去?
    李煦低声笑了,这个问题我们讨论过很多次了,私心里,我自然不愿意你去,西北凶险,你去了可就要面临重重危机了,就算本王有心相救,也远水救不了近火。但西北困难重重,派别人去我不放心,也不相信有别人可以做的比你更好,所以,去与不去,你自己选。
    寇骁叹了口气,李煦这是把问题推给他了,这个选择当然不容易做,不过他却并未犹豫,国家国家,我们总得先有个安稳的国才有安稳的家,而且我去西北,你的登基之路才会更顺利,一年,一年后我一定回来!到时候你就是赶我走我也不会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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