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卿一看就知道,她这是把家里的银子全拿出来了,这些天卖鱼露卖盐的钱,以及晏卿带回来的那十两银子。
晏卿本不想带,但转念一想,他要是不带,家里人会跟着担心,所以还是带上了。
“好,你们不用担心,我很快就回来了。”
他收拾了几件换洗衣裳,带上徐母给他准备的干粮。想了想,把他前几天做的几样小玩意也带上了。
然后便在家人关切的目光中,跟着礼官走了。
来宣旨的是一个礼部官员,姓邹。
对晏卿倒是没有摆什么架子,反而十分和善,就在晏卿措辞要怎么开口跟他打听事的时候,他主动开口了。
“徐家小子,你莫要紧张,皇上宣你不是坏事,估摸着还要赏你呢!”
“啊?敢问邹大人,皇上为什么要赏我啊?”晏卿故作吃惊道。
“你先前可是随着宋弘济一行人出海去寻找仙山?”
“是啊?怎么了,我们不是没找到仙山吗?”
邹大人摸着胡子笑了起来,“是没找到仙山,不过你们带回来的海舆图,让皇上龙颜大悦。据说那海舆图是你画的?”
“啊?那个啊,是我画的。”说完,他又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也没画过舆图,所以都是按自己的想法画的,也不知道画的好不好。”
邹大人失笑摇头,果然是傻人有傻福,要不是因为这个,皇上也发现不了这图是旁人画的。他画那舆图的方式与其他人的画法不同,有许多特殊的标记。有的能让人猜测出来,有的又看不明白。
皇上有些标记看不懂,所以选了献图之人询问,哪知那李达一问三不知,一句也答不上来。
这就奇怪了,自己画的图,自己都不能解答,这还用想吗?八成是贪墨了别人的功劳。
果然,李达见瞒不住了,就老老实实的招了,这图不是他所画,真正画图之人是一个渔家少年。
皇上一听,立刻对这渔家少年起了兴趣,无他,实在是这海图画的十分精妙,实在是不一般。很难想象这是一个渔家少年所绘的图。
这还不算,紧接着,皇上又收到海西县令上奏的奏折,言说海西新出现了一种新的制盐法,只需风吹日晒就能制出上等的细盐。比过去的煮盐法成本低了不知多少。
海西县令上这奏折是为了自己的政绩,但他可不像李达,把这些功劳都揽在自己身上。且不说徐家村的盐已经传遍了整个海西,他想贪也贪不了,就算能贪,他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挑的文人,又哪里懂得怎么晒盐?这种谎话不是一戳就破嘛!
再说了,这晒盐法是在海西出现的,不管是谁发明的,那都算是他的功绩,因此他不需要再画蛇添足,原原本本的把这事给上奏了就是大功一件。
皇上一看,又是这个徐晏卿,因此对他的兴趣更浓了,这才有了召晏卿进京一事。
“那个冒领你功劳的李达,皇上已经按欺君之罪处置了。这次招你进京,除了因为你画图有功皇上要赏你之外,还要问你一些其他事情,你老老实实的回答就行。”
晏卿连忙点头,“小子知道了,多谢邹大人提点。”
邹大人十分满意,没想到这小子还挺机灵,也不枉他费心提点,结个善缘。
从海西去京城,需要先坐十多天的水陆,然后又走了两天的马路,才终于到了京城。
邹大人把晏卿安排在驿站等候,他先进宫去回禀皇上。第一日天色比较晚了,第二日早朝之后,燕帝就召见了他。
与晏卿想象中的不同,燕帝虽然刚刚登基,但也已经三四十岁了,面容有些显老。
不过也是,老皇帝死的时候已经六十多岁了,最大的孩子都五十多了。新帝是第七子,四十岁的年龄也不足为奇。
不过燕帝精神状态很好,正值壮年,再加上帝王气势,显得格外威严。
晏卿就像普通乡下小子刚进城似的,战战兢兢的俯身叩拜,吓得头都不敢抬。
燕帝见此,收敛了满身威仪,态度和蔼的请他起身,“你就是徐晏卿?莫要害怕,朕召你来,只是问你几个问题。”
“谢皇上恩典,皇上请问。”
燕帝一挥手,让人把晏卿画的那副海舆图挂上,“你走过来。”
晏卿连忙走过去,在他身后站定。
“朕问你这一圈套一圈的是什么意思?”
“回皇上,这个是等高线。草民想,把地面上高度相同的点连在一起,就是这种样子的,所以就这样画了。”
“等高线?不错,正是这个意思。”燕帝本就猜到了这种符号的意思,晏卿一说等高线,他立刻觉得十分贴切。并且觉得用这种方式表示地形实在是妙!
“那这个像小旗子一样的符号是什么意思?”
“这个是表示这一代有风,旗子的方向也指示着风的方向。”
“风向?”燕帝没想到旗子居然是这个意思,他还以为是把大燕的旗子插到了那里。“你怎么会想到用这种方式表示?”
晏卿有些不好意思道,“草民以前出海时,经常遇到海风,打渔最怕遇到大风天气。因此就记着哪一带有风,是什么风,下一次避开,或者是顺风出海,这样可以避免许多危险。”
燕帝点头,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智慧,没想到这少年看起来老实憨厚,脑子还挺灵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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