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淮入徐,再由徐州这个通衢之地直入山东,沂南一带孙良栋正率着大军剿匪,曹州总兵曲瑞也带着自己部下保护着孙良栋的侧翼,原本的总兵刘泽清却是被一群“山匪”打的丢盔弃甲,溃不成军,实力已经比一群土匪强不了多少……现在已经没有人关注这个人了,和很多原本要在历史上留名的大人物一样,因为张守仁的横空出世,他们已经变的不那么重要,或是改变了人生的轨迹,就这么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激不起一朵浪花来了。
沿沂、泰、济一线直接北上,经过朱王礼和孙良栋的先后扫荡之后,这些地方的官道之上已经罕见盗匪响马,如果不是在一些地方还残留着兵火之后的痕迹,恐怕路过的人还以为是在太平盛世之间。
路途之中,观察各府州县情形之后,周延儒也曾私下对自己的幕僚们道:“无论如何,张国华确实是世间罕见的良将。”
乌七八糟的事周延儒见的多了,十九岁的状元也是世间罕有的聪明人,大明各地的情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除了南直隶一带的富庶地方外,其余各地都是乱象环生,山东这里原本也不是什么太平所在,现在却是与以前截然不同了。
“东翁若想稳坐首辅之位,就不能听张天如的,对这样的大将,还是要以安抚为主。”
“将来若有战事,皇上难道就一直倚重杨阁老?东翁也不妨展布一番。”
幕僚们的奉承真真假假不必太较真了,但最后一句周延儒还是动了心。张守仁以前是依附薛国观,老薛现在侥幸得了性命在老家韩城闲居,屁事不敢理,留下来的班底没有核心人物,也就是和张守仁保持着相对良好的关系,但关系肯定是不能和薛国观在的时候比了。
若是此时自己招揽一下此人……
想了一想,自是不免意动,当下只道:“且到了济南再说。”
一路逶迤而行,金秋时节,赶路十分舒服,沿途官府也算给面子,驿站提供食宿人力,也不要自己花一分钱,等到了济南近郊的时候,周家的车队已经有四十多辆大车,都是沿途的官府和士绅们的贽敬,积少成多,到这会子,大家反是喜欢陆行了……船行虽然舒服,哪里有这么多的礼物可拿?
此次周延儒起复,虽然预先说好要改弦更张,不过多年积习难改,世风也是如此,就算这些相府中人当着张溥等人的面接受礼物,只要不是太出格的话别人也不好干涉,只是积少成多,渐渐就显的十分扎眼。
九月二十这一天,周延儒一行抵达济南城南,距离城池不到二十里。
阁老大驾光临,且是首辅,按官场惯例,济南的文武官员当远途出迎,只是这一次却是出奇,一路攒行,周家的车队十分显眼,济南城中竟是一个官员的影子也没瞧着。
从人之中,有人愤然道:“济南的抚、按十分不得力,监军,兵备,亦形同虚设!”
周延儒听了,心中自是十分不满,但碍着宰相风度,隐忍不语。
如此又是前行数里,一路上商旅行人不绝,都是用好奇的眼神看向周家的车队。如果有出迎官员,当然就会隔绝百姓,用仪卫迎接首辅入城,现在这样,弄的鱼龙混杂,周家的人都是十分不满,先是忙着将官眷的大车围了起来,然后才又接着上路,未行多久,前方却是有不少行人被隔绝阻挡,人流车队骡马都是聚集起来,排的有二三里路长。
众人知道这就是济南的税关,是张守仁所设,周延儒此行正要查察此事,当下也是叫人掀开车帘,自己站在车前观看起来。
这里的税关比起大明所谓的八大钞关是壮观的多了,横亘官道南北,木制牌楼之下是几十道开关不停的夹道,纳了税的人拿了凭条,便是从这个夹道中过去便可以了。
这样的法子倒也新鲜,不象别的钞关,税丁们要到处乱走,在这里,除非是绕道几十里从别的地方走,不然的话,铁定逃不过这一关。
这样的灵感肯定是张守仁脑子里想出来的,周延儒看的暗自点头……崇文门就是一处税关,每天堵的不成,要是也建这么一座税卡,效率可就高的多了。
仔细再看,就是瞧出门道来了。
那些有车马骡驴的大型商队都得纳税,车队规模越大的大商,纳的税额似乎也是越高,盘查的也紧。
那些肩扛手提的,或是空着手的普通百姓和游客,直接由另外的夹道出关,不需纳税。
“其实这样倒是十分合理……”
在自己心底听到这样的话,周延儒自己都吓了一跳,当即摇了摇头,哑然失笑。
士大夫就是士大夫,宋人宰相文彦博说的话才是正理儿……皇帝是和士大夫共治天下,可不是和细民百姓!
周府的车队挤在人群之中,不停向前,带队的车把头也是灵醒,眼看有一些通道是不收税的,便是赶着车马往那几个夹道过去。
正行间,对面哨声大作,一队百余人的兵丁扛着火铳,铳口处是明晃光的雪白锋锐的刺刀,人人身着上蓝下红铜纽扣的漂亮军服,马靴擦的闪闪发光,虽然只有百余人,但队列十分齐整,加上火器和刺刀相配,更添几分凶煞之气,所以人虽不多,气势却是似乎有千军万马一般。
这些兵丁,加上十几个穿着吏服的税丁一起过来,中间是一个穿着官服的官员,手中拿着的是笔和本子等物,一路过来,皱眉对周家人道:“你们是什么人,不知道过卡要交税查货么?就这么直楞楞的往这边走,这是你们走的道?”
“回这位大人。”周家的车马总管也是府中的执事管家,宰相门前都是七品官,何况他是正经的二管事,哪里将一个小小的税官看在眼里?当下昂起头来,皮笑肉不笑道:“这是我们周府的车马,听清楚了,是宜兴周府。”
“什么宜兴周府?本官不懂,本官只要查验你们的车队是否携带货物,按值抽分取税,其余一律不问。”
“什么?你好大胆子!”这个管事大怒,斜眼骂道:“哪个贱货裤当破了,漏出你这么个玩意来?宜兴周府都不知道,你也敢出来做官儿?听好了,咱们是当朝首辅大人的家人,这是首辅大人的车队,懂么?”
这税官是马三标所扮,今日之事特务处总领其责,他是杀人杀的太多自己都记不得数的凶人,两眼只冷冷往那个周府管事一看,对方但见眼前这人目光凶的吓人,被盯了一眼之后,似乎是被毒蛇盯住了一样,当下只觉得毛骨悚然,吓的连忙后退两步。
“不和你们废话,只说,让查不让查?”
两边争执一起,不少过关的百姓和行商都是围拢过来瞧热闹,国人这么一点儿天性几百年后也没改,现在看到山东的这些税官和阁老家人起了冲突,所有人都一下子打了鸡血般兴奋,原本有一些小商人被抽分之后还颇觉心疼,这会子也拢着袖子,一脸是笑,眉飞色舞的看向这边……交几两银子瞧这一场热闹,值!
“不让,没这规矩!”
“就是,就算锦衣卫也不敢查咱们!”
“山东还有没有一点规矩王法了?”
两边一呛起来,周府这边当然也不甘示弱,千里长途行走,当然不可能全带一些普通的下人和妇孺随行,也得有几十个识枪棒的壮汉随行,凡着宵小贼盗,堂堂阁老,不能身边一点儿护卫也没有。
这会子冲突一起,周家的这些护卫自然也是全拥了上来,毫不示弱的护住自家的车队,绝不允许这边检查。
“你等已经涉及武装抗税,按律可当场予以格杀,退后,立刻退后!”
看到周家的人拥上来,马三标脸色一变,开始大声警告起来。
周府这边还不知道厉害,一群护院见这税官儿虚张声势的模样,都是挺胸凸肚,挥舞着手中的刀枪,做出威武雄壮的模样出来。
“他们就是在这里凌辱士大夫……”张溥面色阴沉,两只眼中尽是狂热之色,看着起冲突的双方,恨声道:“今日叫他们踢到大府豪奴的铁板,也算是领受一番教训才好。”
“怕就怕事情没这么简单……”
此番顾炎武也是跟随北上,原本他不该在此,不过事前接到陈子龙一封言词恳切的信函,顾炎武动了心思,正好与张溥等人结伴同行。
“还能怎么不简单?”张溥看了顾炎武一眼,不满道:“难道他们还敢对阁老无礼不成?”
心中不存成见,脑子也是清醒的多,眼前这情形顾炎武怎么瞧都不对,但张溥等人却是自信满满的模样,他暗自叹息一声,皱紧眉头,却是只能一语不发。
眼前情形,周延儒也是看到了,既然山东官员如此不顾及他的面子,他自然也不会去约束下人,近城地方,他坐车坐腻味了,已经预备换乘马匹,此时等人牵马过来,他侧身而立,只当没看到前头发生的事,不过心中不满也是渐渐升腾而起,结合淮安之事,看来在济南必须好生敲打一下张守仁,能收为所用就点拔他一下,否则的话,不妨想办法除去这个无法无天的总兵官。
“只当安抚一下张天如也好。”张溥现在神经病一样,提起山东就十分亢奋,周延儒也不胜其烦,现在这会子,倒是有点儿理解张溥所说的张守仁在山东一手遮天,胡作非为是什么意思了。
第1553章 税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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