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以疏生气,气得心口刺痛,可她的表情里没有丝毫怒色,“何似父母死得突然,应该没有留下遗嘱说明财产如何分割,那么作为他们唯一的女儿,何似将以第一继承人的身份继承他们夫妻二人的共有或者私有财产,就算你们是她的叔叔婶婶,也没有资格动一分钱。”
表面上,叶以疏说得顺畅、笃定,其实,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说得对不对,只是凭着之前看书时残留的印象唬人而已。
幸运的是,何似的叔叔婶婶对这方面的法律也是一知半解,被叶以疏一唬退缩了不少。
“不如,我给你们出个主意?”明明气愤,叶以疏却依然平静。
“你?”何似叔叔狐疑,“你没成年吧,能给我们出什么主意?”
叶以疏低着头,表情淡淡的,“何似成年之前,她父母留下所有的财产交由你们打理,成年之后怎么处理,她自己决定。何似现在无父无母,有权申请法律援助,律师会为她起草一份协议,把这些条款都加进去,只要你们签字,之后的十四年就可以随意支配这些财产,当然,每笔开支都必须合情合理。”
“你的意思是让我们给一个小孩打十四年的工,到时间了,她想让我们滚蛋,我们就要乖乖滚蛋?!”
“你可以这么理解,但不可否认,接下来的十四年,只要工厂不倒闭,你们就可以衣食无忧,退一步说,就算工厂倒闭了,亏的也是何似的钱,无本买卖,你们不亏。”
何似叔叔举棋不定。
想了一会儿,他问道,“何似呢?她跟谁?如果真亏了,我们没钱给她看病。”
短短一番话将他自私的本性暴露无遗。
叶以疏眸子里的温水泛起微波,“她没病。”
何似叔叔看起来强硬,实则外强中干,被叶以疏一动不动地盯了没几秒便心虚躲开,底气不足地问,“她以后跟我们过?”
叶以疏低头,看着脸侧毛绒绒的脑袋,嘴角疏离的弧度慢慢柔和,“跟我。”
第19章
此话一出,在场几人均显吃惊。
叶父正了坐姿,提醒道,“以疏,注意你的立场。”
叶以疏捂着何似耳朵的手掌来回动了动,怕她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方向的按压耳朵会麻。
“爸,凭您的生活阅历,有些话我不说出来您也能明白,今天,我们独善其身对阿似的去处不闻不问,未来这个国家是会多一个栋梁,还是出一个庸才就没办法准确预估。您这一辈子治病救人,教书育人,做的都是利国利民的益事,现在只是教一个小孩子长大,又有什么不可以?”
话落,没等叶父作答,何似叔叔已然大怒,“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没办法准确预估?!你把我们当什么人了?!”
叶以疏清淡的眸子微阖后恢复常态,“没什么意思。”
“你......!”何似叔叔有气没地方撒,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叶以疏没打算和他多话,敷衍完后转而和叶父说话,“爸,养阿似的钱我现在就有能力赚,时间......时间,您和妈先借我,我以后还你们。”
“谁要你还了。”叶父哭笑不得,转瞬正色,“只是这孩子和我们非亲非故,也不是没有亲人健在,留下她,我们会授人以柄。”
叶以疏动动胳膊,给睡意朦胧的何似找了更舒服的位置,“爸,您忘了,她是我亲手从灌木丛里抱出来的。活下来以后,她吃的第一口饭是我喂的,第一个安稳觉是在我床上睡的,第一次认真笑也是对我,她信任我,依赖我,而且只是我,所以,就算以前非亲非故,现在我也有责任替她确保未来万无一失。”
说话时,叶以疏的眼睛像迎了风,暖暖的笑意被吹散到身体的各个角落。
如果以前确有顾虑,在何似把那粒糖和那朵花送给她的时候就已经被悉数抹去。
叶以疏天生心软,偏偏遇见了最会卖好的何似。
叶父严肃的表情里晕开笑意,像是对待犯了错却不忍心训斥的小孩子一样说道,“你啊......”
欲语还休的两个字,满是纵容和疼爱。
叶以疏飘在空中的心缓缓落地。
何似叔叔被忽视,情绪更加暴躁,“别拿什么信任、依赖说事,我是何似的亲叔叔,难道还不如你一个外人?!”
叶以疏丝毫不见避讳,“确实不如,你们图的是她父母留下的钱,而我,图的是她的将来。”
“少提这事,不都说了那是小孩儿炫耀的玩笑!我们如果真是为了钱直接走法律程序不就完了,用得着在这儿和你废话?!”
叶以疏态度舒缓,手指有意无意地拨弄着何似的头发,“那就别废话了,何似归我,财产归你们。”
简单一句话,立场明确,落地似有声。
何似叔叔的愤怒戛然而止,自以为掩饰完美的目光里染上狡黠的寒光,“如果何似突然想起她父母的事,误会我们故意不管她怎么办?”
叶以疏不做犹豫,“我会负责到底。”
“以疏!”叶父责怪,“做出承诺之前先想想后果,想想你有没有能力兑现!”
许是叶父离得近,声音太大,何似被吵醒,迷糊地爬起来,揉揉眼睛看清楚眼前人的长相后又无精打采地靠在她怀里睡了过去。
整个过程不超过十秒,但其中信赖可窥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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