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很快过去了,连元宵也很快地过了,许阿娘的生意清淡起来,她干脆把心思全放在做小孩子的衣服鞋袜上了,大宝虽被许阿娘撵走,但经常回娘家,许阿娘就不停催促大宝去看哪家医院好,要离家近些,送个饭菜照顾人也方便,还有早些排队,别到时候连床位也没有。
大宝回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急什么急,当年我生毛毛的时候,没见你关照过一句,给许桐这个未出世的小家伙做的这些衣服够他穿到十岁了,想想我家毛毛出生时,别说衣服,连包的东西都不够两套换的,记得还是我自己月子里去买的!”
许阿娘便不吱声了,许桐忙说:“姐,那时候我和小贝一个在外念大学,一个又小。妈压力那么大!”
大宝便瞪许阿娘一眼说:“如果不是这样,我呀…”后面那句应该算比较绝情的话,终究是压了回去又继续说,“不过,二珍,我倒觉得冬晨对你这怀孕一点也不上心!”
许桐当然知道冬晨是不可能上心的,虽然订婚戒指买了。那订婚戒指戴手上特别漂亮,比顾一寒当年的订婚戒指漂亮不知多少,但顾一寒当年送的尚说是订婚戒指,冬晨到现在也没讲过这戒指算什么个用途,当然房款也是冬晨出的,却一直没有跟自己提复婚的事,许桐不知道是不是冬晨心里对自己肚里的小东西心存芥蒂,于是便弱弱地争辩说:“他哪有不上心的,可能是工作太忙的缘故!”
“说句实在话,我可是一点没看出他有什么即将当爸爸的喜悦之情,你看他给毛毛买了多少礼物,但他有为即将出世的孩子买过一样东西吗?”
“他一个男人,哪懂要买什么?”许桐知道大宝讲的都没有错,心里有几分黯然。跟着还是替冬晨辩解,大宝却不依不饶地说:“这又不是什么难事,如果有心,就是不好意思向同事请教,也可以去书店翻两本书看看呀,而且岳冬晨可不象笨人,我看呀,你怀孕这几个月,他连提都没提过你肚里的东西,就不象是他的种一样!”
“你胡说什么?”许桐没想到大宝不知从什么时候也练就了许阿娘那么一双火眼金星,只得心虚地辩解,许阿娘也说,“这个冬晨哪都好,独独就是对他这亲生的娃象没什么感情一样?”
“你看吧,妈也跟我一样的看法,今晚得好好审问审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嘛,不知道女人怀孕很辛苦吗?”
“姐,我在没怀孕的时候,一样也不喜欢小孩子,这不怀上才有感觉,我看书上也说,这小孩子是越带越有感情,没带就是亲生爹娘,他一样也没感情的!”
许阿娘听了就没有讲话了,大宝也说:“好了,好了,知道你的冬晨处处都好,没有缺点,该满意了吧!”
许桐只得虚笑了一下。
不管大宝与许阿娘对冬晨有什么意见,许桐在四月临盆的日子眨眼还是到了,许阿娘在有医保的二院和没医保的红爱医院之间犹豫来犹豫去,最终一咬牙给许桐定在红爱医院。
许桐越临近生产越害怕,日子一到,肚里还没任何动静,说什么也要住进医院,许阿娘与大宝对于没生过孩子的许桐有这样的反应,除了摇头,就只能配合,拎着早就准备好的一堆东西把许桐送进红爱医院待产。
红爱医院是一家私立医院,本来条件是本市最好的,偏四月生孩子的孕妇特别多。医院的床位也变得非常紧张,没生产的孕妇,也得十几个人住在待产室,许桐运气好,待产室里还有两张空床,许阿娘与大宝就挑了那张离门远点的床收拾了起来。
收拾完床,许阿娘去医生那里打听状况,大宝去给许桐打水。
许桐有些忐忑地在自己那张床边坐了下来,长这么大,虽然是打小就爱生病,可她还是很侥幸的,从没正儿八经住过院。
因为没有生产,本来床位就紧张的医院是不允许陪床的,一到九点,大宝与许阿娘就被医院给清理出去了,许桐孤零零地坐在那里,很有种感觉自己就象被人抛弃了一般,坐了好一会,见别的产妇都收拾上了床,许桐也笨重地躺到床上,躺到病床上的许桐有种错觉。自己似乎又回到了大学住宿舍的情景,只是眼下的情景比住宿舍的时候可复杂得多:鼻翼边总充斥着一股怪怪的味道,耳边一直有这样或那样的呻吟声…
许桐睡不着,九个月的肚子让睡不着的她翻动也非常不易,于是这些味道和声音折磨了许桐一夜,虽然许桐知道在这个时候对想冬晨是不应该的,但她忍不住就想冬晨,想冬晨能陪在自己身边。
天没亮,夜里没怎么睡的许桐就坐了起不,感觉待产室的孕妇个个都象不久就要上案板任人宰割的鱼,尤其是旁边的要生产的孕,哼了一夜,越听心里越慌,坐了一会子又疲倦了,想躺下休息,医生却开始查房了。
医生给旁边床的孕妇检查时,那孕妇忍不住问:“医生,我差不多了吧?”
医生无表情地说:“急什么,时候还不到!”
许桐看着那孕妇脸色苍白又继续哼,就忍不住问:“你阵痛有多久了?”
孕妇有气无力地回答:“两天!”
本来被许阿娘喂得色泽红润的许桐一听,面色一下比那孕妇还白:“两天!”
“是呀。别人也就痛一天都生了,我痛了两天,还不见动静,医生说自然生产,每个人的状况不同,快的三四个小时,长的两三天,哎哟,又痛了!”
许桐的脸更苍白了,不大的待产室放了十几张床,所以很拥挤,许阿娘与大宝送过中饭见没动静,陪着说会话,就各忙各的去了。她们都生个孩子,自然知道这种事是急也急不来的,所以也不当回事,还说许桐娇气,许桐噘着嘴气哼哼地,等两人一走,赶紧紧爬下了病床,找到她的主治医生央求说:“医生,我想剖服产!”
“你的胎位正常,婴儿的胎头稍大,但正常生产是没有问题的,没动静的时候,多走动走动!”
“医生,我要剖腹,我怕痛!”
“剖腹一样痛,如果你生产顺利,就痛两三个小时,生完就跟正常人一样,剖腹最少都得痛三天,产后还不能立即下床!”
“我不生,我怕痛!”许桐很没品味地叫了起来。这一叫就看到冬晨站在门口,她赶紧捂住嘴,偏肚子就痛了起来,许桐立刻叫了一声:“好痛,我肚子好痛!”
医生便说:“你的日子也到了,不用紧张,才刚开始。趁这会刚痛,去吃点东西,补充补充能量,可以多吃点热量高的东西,还有坚持走动,到时候生才没那么费劲!”
肚子一阵绞痛过去,许桐可怜着一张脸看着医生。再一抬头没见了冬晨,一边伤心,一边走回自己的床位,看着床头柜上的水果和大宝准备的一堆吃的,实在没有一点胃口。
许桐想不通冬晨这么惊鸿一瞥地露一下面,眨眼又消失是什么意思,心里犹豫要不要听医生的,趁这会没有疼痛的时候走动走动,肚子又痛了起来。
许桐看临床呻吟得挺起劲,不好意思跟着一起掺合,一抬头冬晨出现在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递给许桐,许桐才知道冬晨给她买巧克力去了,眼泪汪汪地摇摇头,冬晨便说:“待会不痛的时候再吃,然后我们去走走!”
许桐见冬晨来了,莫名地也就安心起来,阵痛过去,听话地把那块巧克力吃了,又痛了两次,冬晨接了个电话,听昆子说:“老大,都办妥了,医生护士也都打点妥当了!”
“知道了!”冬晨说完便关了电话,等许桐不痛时,就扶起许桐说:“走,我们走走!”
“可是,我怕!”
“怕什么。有我呢,走不回来,我抱你回来!”
许桐听了才放心跟着冬晨走出了病房,冬晨扶着许桐走到花园,许桐又痛的时候,他真抱起许桐走进了花园对面的病房,许桐忍着痛问:“怎么到这里来了?”
“那么多人,能休息好吗,医院的病床紧张,我看还有产妇都住过道上,所以订了间特护病房,生孩子是件累人的事,生完了还不能好好休息,那怎么带得好新生的婴儿!”
许桐的眼睛又一润。知道冬晨此举全是为她所做,而不是为肚里的婴儿,但还是感动,甚至有些后悔当初固执没有听冬晨的话,要了这个孩子,如果没要,现在生的是冬晨的孩子,冬晨又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冬晨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陪着许桐进产房,知道许桐这两天要生了,他没问过,知道许桐去医院,他还是没问过,但是办公室,他就是坐不住,回家也睡不着,于是第二天还是去了医院,在待产室,他没找到许桐,本想找个地方吸烟,还没走近护士台,就听到许桐哀求医生的声音,然后就看到许桐那张苍白的小脸,因为许桐的情绪不稳定,她的主治医生同意自己陪着她一起进产房。
冬晨知道女人生孩子是件不容易的事,但一只手被许桐咬得血迹斑斑的手,让他体会到实际上女人生孩子所承受的痛苦比电视或科教片中看到的要重得多,于是冬晨又庆幸幸好自己来了。
不过大约这些日子许桐一直折腾买房子的事,虽把冬晨的手咬得伤痕累累,也痛得精疲力尽,反不过一个多小时就生了。
冬晨看到医生抱出一个婴儿,是个男婴,并没象他想的那般肮脏,那医生还夸奖说:“不错,七斤八两,小家伙还挺干净!”说完就给了那个小家伙屁股上一巴掌,小家伙立刻张着嘴就哇地哭了起来,声音嘹亮,中气十足,攒着劲抗议才来到人世就捱了一巴掌,医生处理完,才把小家伙包了递给冬晨说:“恭喜了,你当爸爸了!”
冬晨愣了一下,笨手笨脚地伸手接过来,刚才看见婴儿本是青青的颜色,这会抱在手里已经呈酱紫,医生便说:“待会可以稍喂点蜂糖水,冲冲肠道,然后再喂母乳或奶粉!”
冬晨只会点头,这小家伙张着嘴哭的样子一点也不象顾一寒,他不知道是不是小家伙还太小的缘故,不过看着不象顾一寒,他的心头稍微舒服一点。
第93章:复婚的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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