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而皇之在市局各办公重地走来走去的段汀栖立马说:“不行,最多三天。”
她家余棠还住在单间里表演,等着她往出捞呢,最多被关着等三天,再久肯定就等急了。
但是事实是,外面一串人忙得风风火火的时候,她嘴里的“她家余棠”正被扔在单间里无人问津:“……”
查经济的技术人员对着段家这位小段总一脸复杂,实在不好表现出自己的情绪,段汀栖也根本不在意他什么表情和看法,自顾瞧着电脑看了一会儿后,雷人地表示她家就是做生意的啊,完全可以找人来帮忙查。没业余混日子的比她更了解这些商场背后的弯弯绕绕了,无非就是些什么跨境洗钱,非法的恶性竞争,通过融资控股和套空壳公司之类的手段。
吴越立马说:“这不合规定。”
段汀栖才不理他,转身就往楼上跑:“你说了又不算,领导这个案子的陆局说可以就行。”
吴越:“……”
市局都被资本家污染完了!
但是他其实心里清楚,陆钦河那个人是靠得住的,他的履历拿出来,全国公安系统内比他有资历的前辈都没几个。
技术人员看了吃瘪的吴越一眼后,也默默转回去了。吴越都说了不算,他说了更是连响都不响,还不如放屁。
于是该忙的继续忙,该“释放铜臭的继续释放铜臭”。
吴越目光瞥了一眼仍旧故意甩在桌上的尸检报告,轻轻靠在桌上缓了一口气,他心里忽然感觉有些疲惫……要是陆钦河这种层面的领导都不可信,那他们根本就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了。
小半天后,突袭泰威安保公司的行动抓了一批人回来,开始了风风火火的审问环节。而不知道又用一个什么小东西讨好了陆钦河的段汀栖回家,直接将当时还抱着柯基看电视的段老爷子搬到了警局。
饶是陆钦河,也有些吃惊……忍不住捧着搪瓷缸,上来跟一只脚还穿着拖鞋的段老爷子寒暄了几句——
实在没眼看,陆钦河装作没看到地聊了几句后,使唤吴越道:“眼色呢?!快出去买双棉鞋进来,42码的!”
“……”段老爷子维持着表情,把市局坐出了皇宫一样的感觉,装作他现在只是准备就寝。
谁知他家要继承家业的不孝皇孙并不给面子,不走心地用一次性杯子端了杯水过来后,理直气壮地催道:“老头儿,你干吗呢?快开工啊。”
段老爷子缩着脚趾头瞥了她一眼……
“哦,脚冷是吧。”段汀栖随手一拉,递给他一个垫子,“冷就先将就团着,团热了就不冷了。”
“……”这是人话吗。
段汀栖见周围没别人,小声凑近段老爷子说:“余棠还等着我们接她回家呢。”
段老爷子被她这句话说得心里轻轻一动,低头看了会儿,见趴他怀里的人从来没有过的样子,像个狗狗似的……忍不住一拍她头,转过身查账去了。
段汀栖脸上带着笑地靠后面儿歪头看了会儿后,忽然轻轻一搂段老爷子,破天荒地小声说了句:“谢谢老头儿。”
段老爷子手一顿,转过头时,那只泼猴已经手脚麻利地跑出去了。
……
预料之中的,二十四小时根本不够,什么都没查出来,顶多剥掉了陈家生意最外面的一层障眼网,市局的人倒是累了个人仰马翻……当然,陈展飞每一分每一秒也过得相当煎熬,甚至是伴着心跳数的。
时间一到,他几乎是眼里浮着熬夜的细血丝地立即站了起来,旁边早已到位的律师递出名片:“各位警官,我是受聘于陈展飞先生的律师,按程序我们可以离开了吧?后续有问题可以再随时联系我。”
吴越亲自站在门口,视线在陈展飞和律师脸上转了很长时间,最后敲敲手指,尽量平静地说:“请陈总暂时不要出境,保持联系畅通和随时可以传唤的状态,谢谢配合。”
陈展飞将他的表情和小动作尽收眼底,忍不住嘴角极细微地勾了勾,跟吴越一握手,什么都没说地快步离开了。
只要离开警局,所有的情况都可以静观其变,哪怕到了最后时刻,他也是可以脱身跑路的……只要离开了警局。
段汀栖这二十四小时,一直坐在监控前观察陈展飞,这时喝了口水,弯了弯唇。
接下来才到最重要的环节,利用时间差“死里逃生”了一回,陈展飞心里已经焦躁到了极端,等到二次出警逮捕他的时候,哪怕这人原本有点心理防线,应该也被焦虑磨完了。
这种人不把他的焦虑磨完,也很难真正慌起来。
现在要等的,就是看他最终会跟谁联系,光靠陈展飞自己,肯定是逃不出去的。
而陈展飞可能供出的东西太多了,背后那个人也绝对不会放任他被警方逮捕审讯。
为了做戏做全套,忍了一天一夜的段总愣是隔着一道门,始终没去看看“她家余棠”。这会儿短暂闲下来后,实在是抓心挠肝儿地想看两眼……于是偷偷溜进了拘着余棠那间房的监控室。
余棠倒是安安静静靠在一张小床的床头,虽然戴了手铐不方便,但手上还要了本书,正在慢慢翻着看,眼角和睫毛轻轻一眨一眨的,像极了蝴蝶。
又乖又好看。
段汀栖正看得心里淌过温热,监控对面的人好像产生了某种细微的感应,忽然抬头,瞧了一眼镜头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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