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许多地方还是乱糟糟的没有线索,不过余涯为什么从一开始到现在什么都不说,而是冷眼看着他前前后后调查,所有线索都始终被截断,无法发展下去,已经非常清楚了。
虽然古德白未必清白,但黑锅绝不是他一个人的。
至于詹雅古德白凝视着这个女人魂不守舍的侧脸,失去丈夫之后,她就如同即将被冻死的旅人,精神在缓慢地死亡,可是身体却感觉到生活的热意,竭力欢笑、喜悦、来重复探望自己的孩子,在努力过好每一日。
在这种热意燃烧殆尽,或者精神某个部分彻底死亡之前,詹雅都会保持着这种荒诞的正常。
恶人的柔情与爱意,真是天底下最恐怖的毒药,甚至在死后都在吞噬新的生命。
不过她在这对满手血腥的父子之中,扮演的到底是同谋还是局外人?
詹雅轻轻握住他的手,目光之中透出无限慈爱来:我听小鹤说了,你今天中午是去跟陈小姐吃饭,女孩子心思难摸,难怪你累了,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接下来古德白就被一路推回到卧室里,他只好无奈地脱了外套躺在床上,看着詹雅为他盖上被子,她静静坐在床边,忽然道:你真的跟你爸爸很像。
哪里像?古德白二十多的人,被当做两三岁的小孩子,多少有些无奈,他觉得这会儿的詹雅明显比自己更需要心理医生,精神不集中,时常走神,怀念过往,都是典型的症状,不过从长森的股票来看,詹雅显然在商场的状态还不错。
大概他跟单克思差不多,都属于死者留下的遗物,容易引发继承者的心理疾病。
詹雅轻轻笑起来,伸手在古德白的鼻子上点了下:长相,脾气,都很像。
这话要是放在之前说,古德白绝不会多想,可这会儿提起来,就忍不住多心,他怕詹雅发现自己的伤势,就稍稍避开受伤的胳膊,不动声色道:是吗?说起来也好久没有拍照了,你问小鹤拿下相册,我们俩看一会儿好吗?
好啊。詹雅当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她笑得眉目盈盈,其实压根用不着小鹤,她一直都知道相册在什么地方,就去拿了出来。
他们三个并不常拍照片,这种相册有两份,一份在詹雅跟古鹤庭的家里,里面大多数是古德白小时候的照片,还有他上小学的时候一家三口旅游的,少部分是夫妻俩的合照;古德白这里大多是全家福跟单人照,他本来是个很喜欢镜头的年轻人,直到古鹤庭去世。
商人的另一方面的明星,大多也会暴露在镜头之下,古鹤庭这种老派的商人比起互联网更喜欢上报,大多时候只做文字采访。詹雅始终觉得古德白变得有点像他父亲,又说不上来是好是坏,丈夫跟儿子的性格不同,她觉得两样都很好,没有什么不好的。
可两个人的性格慢慢接近,却又是另一种感受了。
詹雅捧着相册坐在床边,看着乖乖躺在床上,背后靠着枕头的古德白忽然笑起来,她说:你这样让我想起你五岁生病的样子,你那时候小小个的,发烧的样子像是煮熟了的胡萝卜。
古德白没有说话,而詹雅也没在意,她伸手心疼地摸了摸儿子的脸,有点惆怅道:你长大了之后就从来不喊累,要是不喜欢,就别勉强自己去。陈家还不算什么,用不着非去照顾他家的小姑娘。
看照片吧。古德白刚刚准备伸出手去拿相册,忽然闷哼了声,胳膊上的伤口大概是裂开了,他便把手藏在被子里。
詹雅疑惑抬头:怎么了?
没事,刚刚不小心踢到了。古德白云淡风轻地敷衍过去,没什么大事。
詹雅半信半疑地点点头,这才打开相册,前几页都是古德白的单人照,后来翻下去就有了詹雅跟古鹤庭夫妻俩,这也是古德白第一次不是从记忆,而是从照片上看到古鹤庭这个已经死去多时的人。
古鹤庭跟古德白长得非常像,属于能认得出来是两个人,可是一看就知道是父子俩的那种长相,如果非要说的话,古德白还有几分詹雅的柔和,而古鹤庭就只剩下老辣的威严跟风霜过后的沉稳。
这让古德白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蜥蜴人曾经说他越活越年轻,最初古德白并没有在意,可是这个时候,他忽然意识到,当时蜥蜴人在地下基地看到的人到底是古德白还是古鹤庭。
并不是古德白认为蜥蜴人在撒谎,而是人的记忆力在某些时刻本身就不值得信任,它一直存在欺骗性,当人将自己所以为的东西信以为真时,大脑就会在回忆跟猜测里不断深化印象,造成虚假现象。
蜥蜴人只知道老板姓古,甚至只见到过对方一面,他接受实验后过了很长时间才逃离,到底是真的记得,还是受到了暗示?
毕竟活跃媒体的古德白比常年不见影的古鹤庭更出名,尽管在商界里古鹤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对于普通人来讲,网络娱乐才是一切,而古德白频繁出镜,自然比他的父亲更容易进入众人的视野。
如此一来,蜥蜴人记混乱了人,自然也不奇怪,包括在黎明昏黄那个被活生生吓死的女人,她看到的到底是古德白,还是古鹤庭。
如果是古德白,那他到底做了什么恐怖的事;如果是古鹤庭,被死人吓死,似乎合理多了。
假如这一切推翻,蜥蜴人看到的人的确是古德白,那当时余涯为了什么在外偷听,又为什么那么紧张,甚至希望做掉蜥蜴人,按照常理,古德白自己都没有在意,余涯完全没必要担忧。
看来一切问题都落在了余涯头上。
第52章
詹雅跟游戏里的固定BOSS一样守着古德白。
古德白本来没有什么睡意,无可奈何之下, 倒真酝酿一点出来, 打个小小的哈欠, 将眼睛闭上了。
晚安, 我的小胡萝卜。詹雅充满感伤又温柔地凝视着古德白,她没有做什么举动,而是坐在那里, 等到古德白的呼吸平稳起来之后,才将那本相册归位,又将窗帘拉上, 这才静悄悄地走出去。
出去后她特意叮嘱小鹤不要打扰古德白,等到晚饭再去敲门。
古德白只睡了两个小时就醒了过来,这时候詹雅已经离开有段时间了,既然余涯不可信小鹤又派不上用场,那能用的人手就只剩下武赤藻了。他只好让小鹤去找武赤藻,叫人到自己房间来, 吩咐完后就回到了沙发上。
原先古德白穿到这具身体里,只觉得家大业大,做个混吃等死的二世祖也就罢了,对异能再有兴趣, 最多花钱买前排位置,压根没想过上这座大舞台。
结果现在黑锅罩头,颇为欣赏的刘晴变成牢狱之灾的预警灯,古德白不得不赶紧找到线索, 避免自己这个无辜被牵连进去。
既然原主人的记忆没出现一点瑕疵,要么是古德白手上的消息不够多;要么就是他被洗过脑或者下过暗示,加上古德白失忆,因此没察觉到半分违和。
这两样都很麻烦,还很闹心,叫古德白第一次感觉到了疲惫。
老板,你找我啊。武赤藻先敲了敲门,然后才开门探头进来,这点跟其他人不大一样,别人要没听见声音,绝不进来,可他风风火火惯了,敲门就算是提醒了。大概是在工地里养成的坏习惯,一直没改过来。
当然,前提是古德白主动找他,要是他主动来找古德白,还是会老实在外头等等的。
嗯,过来坐。古德白随手从书柜上取了本书翻着看,是本科幻小说,里面写得是当下相关的科技,将人造器官跟人工智能结合起来,给予数据与钢铁以血肉之躯,以非孕育的姿态创造新生命。
作者写得倒是有趣,编起来像模像样,很有说服力,除了笔名有些怪异,竟叫井底木。
也不知道是化用了井底之蛙,还是千年不腐井底木的意思?亦或者只是随口起的名字。
武赤藻老老实实地坐过去,见古德白暂时没有理会他的意思,便捧着脸看书皮,看了半天,忽然道:老板,你在看水哥的书啊。
嗯?古德白一怔,他微微扬眉道,你说什么?
这是水哥的书,他的笔名就叫井底木,我记得很清楚,他跟我解释过,水衡本来就是放在水里的衡木。武赤藻乖乖说道,其他的,他说了一大堆,我都记不太清楚,就说不上来了。对不起,老板。
古德白若有所思道:没事。
在不知道作者之前,古德白只以为这是本寻常的小说,知道作者之后,他想起那个总是笑脸相对的水衡子,忽然感觉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刺骨凉意,不由得皱起眉头。不过古德白倒没有天真到以为这上面写的就是真的,要是那样,水衡子早就被封杀了。
水衡子曾经跟武赤藻说过,他有角色取于现实的习惯,这样会比较逼真,这本书里出现的人极有可能是他曾经遇到过的任务目标,甚至有些剧情,也许就是他曾经经历过的。
如果将刺激数据跟血肉结合在一起的电流改一个名字,变成异能,这本书似乎就变成了一种真真切切的尝试了。
不过这只是古德白自己的想法,他更希望对这本书的猜想只是存在自己的脑补里,而不是的确在现实里出现过。
古德白从容将书籍合上,这些冗余的信息只会消耗自己的脑细胞,说不准对自己的目标根本毫无意义,不必花费心思在上面。他将书本放在膝头,看了看一脸茫然的武赤藻,往常处理事情都是独来独往,并没有什么合作的人,没想到死后重生,反倒有个天真单纯的同伴。
我之前问过你,你愿不愿意为我去死,那时候你答应了,我想大概是为了报答我的恩情。古德白的手轻轻抚摸着书皮,微微垂眸,他要试试武赤藻的忠诚,人的心向来朝秦暮楚,也许一开始武赤藻觉得这笔买卖划算,现在却又未必了。
假使他已经对自己的生命有了眷恋,古德白就不能过于放心地将自己的性命交在这个有私心的人手里。
可以用,却不能信。 武赤藻领会过来,平静道:你要我去做那些事情了吗?
古德白却摇了摇头:不是,只是我想告诉你,你以后有大好的人生,今年一过,你考完试就能去自己想去的学校了,去读读书,见见别的人,感受下新的生活。你奶奶已经不在,用不着照顾她而委屈自己,我不缺钱,只要你不玩得过分,想怎样都可以。
这段话一出,武赤藻果然有些意动,可他抿抿嘴,却没有说话。
你怎么不高兴。古德白最擅察言观色,见武赤藻并不兴奋,不由得奇怪道,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的生活?
这是我想要的生活。武赤藻欲言又止,很快又说道,可我想要的,不止这些。
武赤藻向来温顺乖巧,这番话倒是大出古德白的意料,神情不由得古怪起来,他还以为这个年轻人向来是无欲无求的,物欲淡,笑点也低,又没有寻常人得了力量就膨胀开来的虚荣性子,原来他也有什么想要的。
那你说说看。古德白温柔笑道,一个人忙活总不比两个人,说不准我能帮上什么忙呢。
武赤藻忽然从位置上站起来,走到古德白脚边坐在毯子上,头往后靠着沙发扶手,只要伸出手去,就能摸到那柔软蓬松的头发,倒像只无害的大型犬。
老板,我问你一件事,你不要生气好吗?
你说说看。古德白并没正式答应,他的手落在椅子上,不自觉点起数来,倒想知道武赤藻能说出什么东西来。
武赤藻望着璧上的油画,看着画上美人迷离浪漫的笑脸,心中底气越发往外泄露,轻声道:老板,要是有个人对你很好,你见着他,心里就砰砰跳,以前还没什么,现在跳得厉害,可有时候又安安静静的,这种滋味算是喜欢吗?我问涯叔,他说这叫情窦初开,我去查,就是想跟人家谈恋爱的意思。
古德白忍不住笑起来:是小鹤吗?
嗯?
我说,你说你见到的这个人是指小鹤吗?
武赤藻当即慌张起来:我我不是在说自己。
这种年轻人的心思,古德白倒是能理解,没有过多为难武赤藻,只是沉吟片刻,认认真真想了一番他对爱情没什么感觉,以前生活的时候,说得来话有不少,可要说能说到心里去,真的有几分喜欢的,一个都没有,加上他向来以自己为重,从没想过传宗接代,慢慢就熄了结婚的心思,这会儿说起来,还真是两个纸上谈兵的。
最多古德白这叠纸要比武赤藻花里胡哨些。
应当是吧。古德白笑了笑,我不大懂这些。
这话叫武赤藻猛然转过身来,他眼睛明亮地看着古德白,倒把人看个猝不及防。
古德白漫不经心地望着他,心里有点儿厌烦,既然武赤藻有了喜欢的人,大概对生命就更看重几分了,对于恩人的情感难免要寡淡些。他略有些失望地将武赤藻从棋盘上挪下原定的位置,开始盘算起来余涯这块筹码的利用价值。
他略有些烦躁地想:要是武赤藻喜欢的是我倒简单了。
不过古德白并不认为武赤藻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凭良心说,他对这个孩子算不上多好,更何况他们相处的时间也没有多少。余涯更像长辈,刘晴更有魅力,甚至于隐形人的那两位老师都远远给予了武赤藻更多东西。
古德白除了住处跟金钱,连情感都吝啬多分享武赤藻一点。
最重要的是,他们俩的确看过杜玉台跟云山栖这对同性恋,可现实里更多的是异性恋,武赤藻没表示反感不意味着他就是这个取向。
要是古德白能如同武赤藻的奶奶那样,将武赤藻的生活跟亲人使劲压缩成一个人的模样,说不准这小子还真就栽了,然而他得到了太广袤的世界了。
反正易地而处,古德白绝不会喜欢这样一个老板,感激、敬仰、尊重是有,也仅仅只有这些了。
老板。这些想法只在电光火石之间,武赤藻那头仍是仰着亮晶晶的眼望他,似乎想说些什么,又说不出口来,只把头低下,靠在古德白腿边。
古德白是个现实的人,心中冷淡许多,脸上倒不显露,仍是笑吟吟地问道:怎么?
武赤藻再抬起头来,略有些不好意思道:没有什么,我只是想多看你两眼。老板,陈小姐那么漂亮,刘小姐那么厉害,你你真的一个也没有喜欢过吗?你之前不还是说,觉得刘小姐非常特别,是不一样的人。
古德白本奇怪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看的,听他后半句话,仿佛是要取经的意思,便淡淡道:那又怎样,欣赏与喜欢到底是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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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反派身上佛系养老——翻云袖(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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