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赤藻看起来有些失落:嗯,他说,要掌控自己的能力,不要伤害别人,也不要害怕这种力量。
刘晴看他迷迷糊糊的,便没有再问,只是在心里长叹了一声,她在带走武赤藻的时候其实是有些希望这个孩子能加入组织的,可是这会儿她又觉得也许跟在古德白身边更好。起码那个男人的确是真心实意地关心他,这毕竟只是个还很年轻很年轻的人,他有更好的年华,更好的人生。
拥有强大异能的普通人就如同拿着大人武器的孩子,容易伤害别人,也容易伤害自己。
刘晴的脑海里很快又浮现出那张温文儒雅的脸庞,再一次觉得对方的确是个很不错的人,哪怕他前不久才连累她多写了三份报告。
等到武赤藻被刘晴推醒的时候,他已经来到了基地之中,这里的顶非常非常高,中间腾出的空地足够摆放几十辆汽车了,两边都是栏杆,从台阶上去就是房间。
去你的房间睡吧。刘晴推他的时候动作很温柔,甚至有几分母性的慈爱,这让武赤藻有些恍惚。
基地里的房间大多都是统一的,算不上狭小,也谈不上大,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倒是有个很小的独立卫生间,而其他的几乎都是统一的。一张床,脸盆,水桶,桌子,衣柜,还有洗漱用品,看起来单纯只是为了生活而建立的房间,刘晴送他进屋子的时候说道:可以放些你自己的东西,这些都是新的,你不用担心有人用过。
其实有人用过也不要紧,武赤藻并不介意,他曾经的出租屋比这个破旧一百倍,甚至还漏水。
你旁边是水衡子,他现在还在局里,大概晚上才回来。刘晴看了下自己的手表,沉吟一声道,他有些吵闹,希望你别介意,陆虞还在出任务,明天才回来,他明天会来指导你。如果你想给谁打电话的话,最好别太晚,这里隔音很一般,抽屉里有你的卡,去食堂会用到,已经充够了,你有什么想要的还可以去旁边的小超市买。
这里并不是隐形人真正的基地,只是单纯的训练场所,毕竟武赤藻只是借来的资源。
对了,如果你有什么学业上的问题,都可以问水衡子,他应付考试的本事还算不错。
武赤藻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古德白到中午才动身,这次还是余涯当司机。
怎么去找米琳?余涯摇下车窗,清风拂面,说不出多少惬意,之前是怎么回事,外头那树疯了一样,我还以为自己精神错乱了。该不会是小藻那孩子的事儿吧,难怪刘晴今天把他带走了
即便古德白不理他,余涯仍然能一个人说得自得其乐,他将这两天的事絮絮叨叨了一遍,最后哼起歌来:我知道你有事儿,反正这些我也不懂,随便吧。
米琳家在一座商场附近,要等个红绿灯,人行道的指示灯边站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她望着每个人嘻嘻发笑,看起来精神似乎不大正常,所有路人也都绕着她走,形成无声到近乎诡异的默契。
这附近没有什么地方停车,余涯只好临时将古德白放下去,自己准备去找个车位等着,还没等他发动,红绿灯旁的女人不知何时跑了过来,她扑在车窗上,乱蓬蓬的头发抖动着,不知道落下多少东西来。
余涯可怜她精神不正常,并没发怒,只是嫌弃地赶她:去去
嘻嘻。女人咯咯笑着,很快变成大笑声,手舞足蹈起来,余涯趁着她转过身去,正要启动车子,哪知道她又一下子趴进车窗之中,被车子带着晃出两步。好在余涯才刚松一点儿,又赶紧刹住车,生怕把人撞坏了。
你要为他死啦。女人忽然安静下来,她趴着,用手在余涯头发上戳了戳,声音变得又轻又柔,仿佛哄劝婴儿的母亲,很快流出眼泪来,将脏污的脸冲刷出两道痕迹来,你是他爸爸吗?他要把你杀了。咯咯哈哈嘻嘻嘻嘻
她忽然失魂落魄地直起身,还撞到了车顶上,念念有词地回到红绿灯旁去了:你要为他死了,我也要为他死,我的儿子我把他杀了。
余涯从后视镜看那个女人,见她跌跌撞撞的,不慎撞到路人身上,当即被嫌恶地推开,她似乎也不觉得痛,垂丧着头,又如同幽魂般站定在了红绿灯边。
他很快就重新启动了车子,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句疯话始终盘旋在余涯的心底。
这些事,走远了的古德白可谓一无所知,他找到大门的时候,正好遇到米琳从超市买菜回来,她看起来比之前更年轻了一点,提着笨重的塑料袋子也不显得吃力:您来得真准时,我做了些菜,想起年轻人喜欢饮料,家里只有白开水,就赶紧出去买了些。还好看了看时间,见快要到了,就赶紧回来了,这不赶巧,正好遇到你。
来之前,古德白就提前联系过米琳了,看她的架势,大概是去扫荡了一番。
是啊,真巧。古德白微微笑道,最近还好吗?
还好。米琳应了一声,忽然往古德白身后看了看,神态变得忧愁起来,哎
古德白问:怎么了?
啊,没事。米琳打开大门,又回头看了看,这次面向很明显,是看着红绿灯边的女人。对方正被几个流里流气的青年人推搡着,米琳很惆怅地叹了口气道,麻烦你等一等,不然先上去也可以,我住703,这是钥匙。
她将饮料递给古德白,很快就走到红绿灯那儿去,把被推倒在地的女人扶起来,对那几个青年严声厉色地批评起来,这群年轻人趁着绿灯悻悻走了。
那女人忽然从米琳怀里挣扎出来,拍手尖利地大笑起来:要死了!要死了!
她的笑声与掌声似鼓点般急促,伴随着轮胎急刹的悲鸣声,整条街道都安静下来。
血液无声无息地流向了路边的雨篦子,滴滴答答没入排水沟。
没过多久,警车跟救护车就一块儿来了。
周围站着一众看热闹的人,将路边挤得满满当当,惊吓过后等待着新鲜的谈资;而米琳只是解下自己脖子上的丝巾裹在对方的脸面上,抱着她跌跌撞撞往回走。
她抬头发现古德白竟然还在等着,略有些惊讶,而古德白只是将大门打开,让她们俩先走进去,米琳感激地点了点头。
女人似乎认得米琳,她嘻嘻笑着,略有些依赖地靠在米琳的肩膀上,目光没有焦点,正神经质地四下乱转着,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着,看不出到底想做什么表情。古德白本来以为米琳是怕惹事才掩住那女人的脸,没想到是她的颧骨附近有处极大的擦伤,暗红色的,被发丝黏着,血还新鲜。
她受伤了?
是啊。那些年轻人下手没轻没重的,她又总是莽莽撞撞去跟别人说些有的没的,遇到脾气好的不理她,遇到脾气坏的,还要打她一顿,身上经常受伤。米琳扶着那个女人,习以为常地叹气道,我劝过几次,只是唉,她家里已经没有人了,到底是邻里邻亲的,能照顾就照顾一下。
古德白见女人的年纪不大,不过四五十岁的模样,显然疯疯癫癫的,不由奇怪,心道:她既然住在这里,应当家境算不上太差,怎么没有家人吗?
这女人虽然神志不大清晰的模样,但古德白仍尊重她,并未当面失礼地问出口来。他们进电梯坐到六楼,原来女人就住在米琳楼下,米琳要扶着她,又要弯腰去摸钥匙,古德白便帮上一把,从门口的地毯下摸出钥匙后打开了门,温声道:这样是不是不□□全?
还能怎么办呢。米琳苦笑,她撑着女人往屋里走。
屋子里并不如古德白所想的那样乱糟糟的,只是有些凌乱,甚至称不上邋遢,米琳将女人放在沙发上,轻车熟路地从角落里找出医药箱,里头快要空了,她翻了会儿,拿出底下的棉签跟碘伏开始帮女人擦拭伤口。
女人只是仰头靠在沙发上,她感觉不到痛,也没有意识到米琳在做什么,双眼放空的模样如同一具尸体。
在米琳收拾好伤口跟医药箱后,她轻轻推了推女人的肩膀,柔声道:阿娇,我要走了,你记得晚上吃饭。
女人这才睁开眼睛,被惊醒般看向了米琳:米姐,阿强是不是放学了。
米琳的眼泪很快就流下来,她抱着痴痴念着要做饭的女人哭了会儿,对方只是在她怀里摇摇晃晃,怔怔道:米姐,阿强要回家了,我得做饭去了。
古德白识趣地退出房间,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米琳擦着眼泪走出来,她抹了抹脸颊,挤出笑容来:麻烦你久等了。
不碍事。古德白温柔地回答她。
米琳将装满饮料的塑料袋子放在茶几上,上面有个果盆,水果上还残留着未消的水迹,还有些瓜子类的干果,她招呼道:随意吃,多吃些,我这儿也不常有人来,菜这会儿估计冷了,我去热一热,你等等,很快就好。
房子如古德白所预料的一般清冷,米琳并没有什么客人,起居饮食都是她自己一个人,东西自然越放越少,健康的生命没能重燃她对生活的热情。古德白终于有空去看饮料了,都是些大众饮品,还有几瓶不同牌子的啤酒,甚至是红酒。
菜热起来很快,米琳将一盘盘热腾腾的菜肴端出来,等摆满整张桌子后才招呼道:快来坐,我这里跟大厨不能比,将就吃吧,要是不合口味我再炒几个
不用客气。
古德白给面子地夹了几筷子,老人口味淡,盐放得不多,吃起来如同舌头跟嘴唇打个回来,没滋没味,他只动了动,就将筷子搁下,状若无意地开口:刚刚那位,那位女士,她是怎么回事?
你说阿娇啊,她本家姓蓝,爹妈走得早,就她一个孩子,丈夫四年前患癌去世了,本来有个快高考的儿子。米琳看起来有点唏嘘,母子俩相依为命,日子也还算过得去。就几个月前他们俩吵了一架,好像是为阿强早恋的事。年轻人火气上头,出门外套都不披一件,阿娇气归气,还是拿着外套追出去了,她嗓门大,一吵起来满楼道都是她的动静我在楼上休息,就想下来劝劝。
嗓门确实够大,古德白想起刚刚路边蓝娇的笑声,默默点了点头。
阿强正是要面子的年纪,他妈妈越追,自然就走得越快,甚至在楼梯上一前一后都吵了起来。米琳说到此处,难过得说不出话来,好半晌才又开口,他们俩都是气头上,加上那天有个酒驾的,等阿娇走出楼下大门的时候,阿强正好正好就被撞到了她面前。
米琳缓了会儿情绪,才又解释起来:等救护车来的时候,人已经没气了,那之后阿娇就有些变了,刚开始还好,后来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邻居不闹吗?古德白想了想,问道,刚刚的事应该不少吧,没惹出乱子?
乱子当然有,大家都说阿娇是开了阴阳眼,阿强走了之后,她老是站在红绿灯边上,要么不说话,要么看见谁就说谁死,那些人也真的都出事。大家都吓坏了,还有人卖了房子搬家,赖阿娇害得房子都便宜了,闹了好阵子。米琳忧虑道,可还能怎么办呢,闹也没用处,大家都怕阿娇说到自己头上来,她又有时候好,有时候坏的,后来就渐渐不吵了,当没这个人在。
阴阳眼会是异能吗?
古德白在心里盘算着,顺便等待米琳缓解情绪,对方很快就充满希望地询问道:对了,这次来是为了项目吗?是不是要重新启动了。
只是来探望一下。古德白和气道,我想知道,最近有没有什么陌生人来找过你?
这样啊,陌生人?米琳难掩失望,不过还是认真想了想,她摇摇头道,没有,我这儿除了偶尔有几个学生记挂着,还会给我打打电话,就没有什么客人上门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古德白面不改色地撒谎道:是啊,信息不小心被泄露,我怕有人会来骚扰你们,所以特别来探望一下,没事就好。 这样啊。米琳轻而易举地接受了这个回答,她点点头,没事儿,我一个老太婆,人家能图我什么,倒是您没损失什么吧?
没有。
古德白跟米琳又寒暄了半个小时才准备离开,临行前米琳略有些犹豫地又问了遍:那个项目
有消息我就会通知你。古德白温柔起来时如同春风化雨,任何人都难以抗拒,他望着米琳,眼瞳深邃,令人错觉那其中是有温度的,我希望如果有相关的消息,你能及时通知我,让我帮这个忙,好吗?
好好的。
米琳根本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回见。
古德白的嘴唇是明艳的红色,微微笑起来时,这种颜色便尤为动人,也许是楼道里的灯长久没有维护,暗影将这艳红染成灰败尘封的腐朽朱砂,惶惶的,似是鬼魅啃噬血肉后干涸的残迹。
我一定是累了。
米琳望着古德白的背影,喃喃着关上门,她仍旧想着对方温文儒雅的神态,无可挑剔的举止,还有亲切体贴的言谈,可是那抹微笑展露在古德白英俊的脸庞上时,竟呈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非人感,始终令她感觉到一阵心慌意乱。
古德白没有坐电梯,不知出于什么心态,他慢慢走下阶梯,来到了蓝娇的门外。
门是大开着的,蓝娇坐在客厅的飘窗上,那上头的窗帘已经破破烂烂了,被拽扯下来一大半,半片飘在空中,她似有所感地转过头来看着门外的古德白,忽然幽幽道:很奇怪吧,压根不认识的人,其实也是连在一起的。
什么意思?古德白很确定对方是在跟自己说话,因为那双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我看见了!蓝娇的声音隐隐带着些许凄厉,失魂落魄道,红色的绳子,把车子跟他们都勒住了,死了,那些勒住的人,总有一个要死的。
蓝娇从飘窗上走下来,她的头发乱蓬蓬的,脑袋微微摇摆着:为什么呢,为什么呢,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她似卡带的机器一般戛然而止:我为什么没有看见阿强的绳子呢,我可以拉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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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反派身上佛系养老——翻云袖(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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