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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好别喜欢我——驿使(19)

    陈砚心说我不耍你耍谁,在场还有第三个人吗?
    杨兵又回头看了一眼摄像头,觉得事情不太对,迈开步子就要走。
    陈砚喊住他,别走啊。
    杨兵回头横了他一眼,没理会,继续往前走。陈砚说:你得回来给车主赔礼道歉,你这么走了他一准儿报警抓你。
    杨兵步子顿住了。
    他动作有些机械地回身,用棍子指着车,你说,车主?
    陈砚点头。
    杨兵咬牙切齿,这他妈不是你的车?
    陈砚皱眉,我哪儿买得起法拉利。
    杨兵快步走向陈砚,那你他妈给老子装个屁?□□妈的!你他妈故意激老子砸这车是吗?操!你他妈自个儿赔去吧!
    陈砚往后又撤了几步,见杨兵的棍子挥过来,动作敏捷地闪身躲。每一次都成功躲开让杨兵更加不爽,挥舞的动作加快了不少,陈砚渐渐有点力不从心。他试图牵制住杨兵的胳膊,但事实是躲都来不及,更找不到反击的机会了。
    陈砚扫视了一眼监控,慢慢开始有意识地往边上躲。
    监控死角。
    陈砚动作不如刚才敏捷,连着两次被棍子的边缘擦过小臂,火辣辣的痛感刺激着他的大脑。
    杨兵渐渐兴奋起来了,操!小白脸,让你骗老子!老子今天让你死这儿!
    陈砚冷冷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他在等时间,等走到监控死角,他才能反击。
    陈砚打过的架太多太多,遇到的对手什么样的没有?这种只会使蛮力的人他见得多了,也打的多了。虽然这些年很少动手,但是当年积累下的经验和肌肉记忆还是存在的。
    我今天就让你死!
    陈砚没答,只是盯着他。
    听说你喜欢男人?那我打死你也算为民除害了,杨兵大笑着,你们这种死变态早该下地狱。
    陈砚脸色变了。
    他倒不是在意自己被说同性恋,他在意的是为什么杨兵会知道?
    杨芩是不是也知道?
    一旦告诉了季漪妈,季漪的日子绝对安稳不下去。
    如果季漪妈到死都揪着这事儿不放,遗言是死不瞑目的话,这也许会成为季漪一辈子的噩梦。
    他害怕有一天季漪也会像他当初那样,一边说着同性恋没有错,一边发疯似的寻求更多的人来告诉他是的你没有错。但收到再多的肯定,心里也会渐渐没底,对自己越来越怀疑。
    趁他愣神的一瞬,杨兵高高举起了铁棍,是瞄准了陈砚的头去的
    陈砚!
    陈砚猛地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他一抬眼,高举起的棍子即将落下
    他想躲,却力不从心。
    紧接着他感觉到自己那一瞬间收到了一个很强的外力,将他往一边拽,他步子不稳地向那边倒了过去,坠入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哪怕他一时间还处在受惊的状态里,熟悉的味道顺着鼻腔传入大脑,大脑机械地做出了反应。
    湛柯。
    铁棍落在了地上。
    重重一声
    陈砚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湛柯喘着粗气晃了晃怀里的人,陈砚,受伤了吗?陈砚?
    杨兵一看来了人,收起棍子砖头就想走,湛柯语调泛着寒意,对他说:你以为你还走得了吗?
    陈砚渐渐回神,他咽了咽口水,扶着湛柯的胳膊,借力站稳。
    故作轻松的对杨兵说:不等车主回来商量一下赔偿款的问题了吗?
    一听到跟钱有关的,杨兵立刻就急了,这他妈又不是我操,是你他妈让我砸的!
    陈砚挑眉,我让你拿着棍子来找我的?我让你挥着棍子砸车的?
    杨兵有些慌了,他将棍子扔下,下意识的在衣服上抹了两把手,我杨芩让我来的,你们找她赔!
    陈砚简直要气笑了。
    杨芩要是有钱至于来找季漪?
    这事儿如果真的摊给杨芩,这钱到头来也得是季漪出。
    陈砚咬了咬牙,刚想骂人就听到湛柯说:不管谁赔,打人的是你。
    杨兵只关心钱,打不打人的事情在他心里形不成概念。
    操,我他妈就打了怎么了?他他妈该打!
    一句没骂爽,杨兵愤愤地说:傻逼同性恋,不就是个给人艹的玩意儿,我他妈打他都算轻的。
    他话音刚落下,就感觉到眼前一个身影闪过,感受到了那个身影带起来的一阵风,紧接着感受到了落在他脸上的一拳
    痛感铺天盖地,嘴里都是一股子腥甜。
    湛柯一拳打下去,随即一手揪住杨兵的领子,另一只手将他被打偏了的脸转正,强迫杨兵和他对视。
    你想死?
    杨兵疼得整张脸都皱在一起,我操你妈!
    湛柯又补了一拳,没刚才那么重,但又一次将杨兵的脸打偏。
    闭上你的嘴。
    保安姗姗来迟,报了警,警察将杨兵带走之后他们向陈砚连声道歉,一口一个对不起陈总。
    陈砚扫了他们一眼,只是说:你们梁总的爱车被误伤了。
    保安一个激灵,梁梁梁总的车怎么了?
    陈砚笑了一声,给砸了个坑。
    保安愣住了。
    陈砚又说:不是我砸的啊。
    保安点头如捣蒜,当然当然您怎么会是这么暴力的人,我我我们会给梁总说的。
    陈砚点头,然后跟警察去做笔录。
    湛柯一路上问了不下十次有没有受伤,陈砚都只觉得累,一个字都不想回答。
    做笔录的过程中陈砚也比较平静,过了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之后,他显得异常沉默。
    一直到两人走出警局,湛柯都没收到陈砚的一句回答。
    他有些颓败地追在后面问:要是刚才我被打伤了,你是不是就会理我了?
    陈砚步子停住,深呼吸一口,回头看他,你能不能别问这种没屁用的问题。
    你能不能别拿自己的命跟那种人赌。湛柯说。
    我赌什么了?陈砚气有些上头。
    那为什么不跑?湛柯想到自己冲进来的时候看见的那一幕就觉得脑袋里突突的跳,他拿的是铁棍,一不注意会没命,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如果刚才出了意外,他打到你了怎么办?怎么办陈砚?他语气越发激动。
    陈砚心里清楚湛柯说的有道理,他知道自己刚才就是在拿自己的安危换监控录像。
    也知道刚才是湛柯救了自己才免于一难。
    但那一声谢谢他在上警车前就已经说过了。
    于是他还是忍不住地反问
    你知道我以前靠什么过日子吗?刀尖舔血的事儿我干得多的去了,拿棍子的拿刀的拿砖头的,我什么样的架没打过?
    你以为我很在乎命吗?
    湛柯哑声说:我在乎。
    陈砚笑了。
    他憋了好半天,后知后觉害怕和紧张,面对湛柯的无力和艰涩,全都汇聚在一起的感觉让他无比煎熬。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身体上的摧残不能真正的杀死一个人,但心理上的摧残可以。
    虽然有些话自己说出来就显得很矫情,陈砚自嘲,然后说:但我还是想说,如果真正算我经历过死亡,应该是五年前。亦或者说,是我17岁到22岁,经历了一个漫长的死亡过程。
    你怎么敢说你在乎我的命?
    第34章 chapter 34
    他做不到过去就过去了这样的洒脱。
    反之,过去的一切会反复在他心头研磨,就算已经磨到鲜血淋漓烂肉模糊,也不能停止。
    湛柯嘴唇发颤,张了张嘴却半天发不出声音来,只能感觉到嗓子眼干涩着疼。
    他就愣在原地,与陈砚短暂对视的几秒后,看着陈砚垂了垂眼睫,转身离开。
    湛柯盯着那个单薄的背影,喉头紧涩,陈
    老公,回家了。
    季漪恰好赶来,目光在湛柯身上仅停留了一瞬。
    她熟稔地挽上陈砚的胳膊,两人一同离开了。
    湛柯突然发现,兜兜转转互相折磨了十一年的两个人,彼此之间连一个爱称都没有。
    从前是他不让。
    现在是他不敢。
    陈砚也曾在情动时用力抬起身子凑到他耳边,低喘着喊老公。
    他也曾为这个爱称激动到浑身一颤。
    但后来也是他在事后冷着脸告诉陈砚,不要乱喊。
    陈砚以前乱喊过的称呼太多了。
    当年他沉着声拒绝过的种种,这些年都令他辗转难眠。
    后来他只有在梦里能听到陈砚的声音。
    他今天又没忍住想见陈砚,在他门口守了一个小时才想起来,陈砚上班了。
    他又很快赶到陈砚的公司,车驶入地下停车场,他在陈砚车旁又等了很久,也没等来人。
    但按道理来说陈砚已经到了下班点。
    紧接着就听到了些响动,他顺着声音寻过去,看到的就是杨兵举起铁棍的那一幕
    他那一瞬间说不上是什么感受,大概是害怕居多的,陈砚落在他怀里的时候他险些没忍住哭出来。
    电话响了
    湛征的声音传来,你在哪儿?
    湛柯声音哑的吓人,平江。
    湛征沉默片刻,然后问:有什么用吗?
    湛柯抬头看了一眼前路,空空荡荡,陈砚的背影也看不到了。
    他不回答,湛征就继续说:有什么用,你把时间花在死缠烂打上,他就能多看你一眼?
    湛柯心里徒然泛起倔意,说不定呢。
    湛征的话就像是在等着他,压着他的最后一个音,当年他追着你死缠烂打的时候,你多看他一眼了吗?
    当年陈砚每天绕着他转的时候,他有多看陈砚一眼吗?
    有多在乎陈砚一些吗?
    有爱上他吗?
    有吗?
    湛柯眼底泛红,鼻头升起阵阵酸意,他居然想不起来了。
    陈砚追他的那四年,对于陈砚来说刻骨铭心的四年,他的记忆居然愈发模糊。
    他主观的觉得,有吧。
    他有在那个时候就在乎陈砚。
    有的。
    有。
    湛征又问:那他花了多长时间?
    湛柯睫毛颤了颤,那数字之大时间之长,是他这些年来噩梦。
    他咽了咽口水,干涩的喉咙在刺痛过后短暂的解脱。
    六年。
    他意识到自己爱上陈砚。
    花了六年时间。
    那句我爱你,陈砚等了十一年。
    人生有多少个十一年可以经得起这样的撕心裂肺。
    他在陈砚精神快要崩溃的情形下对陈砚最后一次说分手吧。
    那时陈砚眼泪大约已经哭干了,一滴都掉不出来了,他只是呆呆地坐在床上,将盖在腿上的被子掀开,脸色苍白的站起来,和湛柯面对面。
    他抬手在湛柯脸上轻抚,声音平淡地掀不起一点波澜,他鼓了鼓腮帮,点点头。
    他说:最后一次了。
    然后取来了行李箱,沉默地打开衣柜,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
    湛柯从头到尾就站在旁边看着,他承认自己心慌了,承认自己在看到陈砚对自己说分手已经没有力气做出多余的反应的时候,整颗心都像是被撕裂了。
    但他把这归给了习惯。
    他只是习惯陈砚在他身边罢了。
    只是习惯陈砚一直对他笑脸相迎罢了。
    只是习惯陈砚一直一直一直喜欢他。
    陈砚将身上与湛柯同款的睡衣脱下,丢进了垃圾桶。
    换上最简单不过的白衬衫黑裤子,拖着行李箱走出了门。
    他转身关门的时候对站在不远处盯着他的湛柯说:你最好永远别喜欢我。
    你最好别喜欢我,永远都别喜欢我。
    然后关上了门。
    再也没再推开过。
    湛柯在原地愣了很久,反应过来之后他推开门追出去。
    就像现在一样,背影都看不到了。
    再见的时候,陈砚说他要结婚了。
    怎么办,湛柯喃喃道:那要怎么办,我怕他会忘了我。
    *
    陈砚刚一到家就接到了车主的电话,看到来电显示梁其致三个字的一瞬,陈砚笑了一下,接起来之后的喂语调都是上扬的。
    梁其致咬牙问:陈副总,不打算给我一个解释吗?
    陈砚走进厨房倒了杯水,润了润嗓子后才回答:什么事儿梁总?
    这全天下咬住一个副字不放的,就只有梁其致一个人了。
    这么多年来坚持不懈,一定要喊陈副总。
    陈砚习以为常。
    我的车。梁其致一字一顿地说。
    陈砚说:哦,梁总的车,法拉利啊,好看。
    梁其致怒了,陈副总,你用不着跟我装,我车到底怎么回事你心里清楚。
    他忙完急着回家,刚走进停车场,被保安拦住了。
    保安吓得半天说不利索个话,他只抓住了几个关键词。
    总结起来就两句话。
    他车被砸了。
    这事儿跟陈砚有关系。
    保安紧张是有理由的,他们梁总什么脾气?他们梁总对爱车什么态度?他们太清楚了。
    梁总是个恨不得把车娶回来当小老婆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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