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屠杀
    “走，快走！”
    望川山前，十马纵横的官道上，一支长长队伍，徐徐前行。
    这是支奇特的队伍，主要由两部分组成，一部分是衙役，另一部分是白衣囚犯。
    一路上，孤风嚎啸，怒骂声不断。
    邓桂林穿戴紫袍，骑着一匹龙马，走在队伍前方，听着身后接连不断的辱骂声，眼中闪过毒辣，加快了速度。
    不到半个时辰，队伍来到望川山巅。
    此山，高三百丈。
    细雨蒙蒙中，雾气腾腾，带着寒意，翻腾缭绕。
    左侧，有一山崖。
    山崖下方，流淌南江分支，水流湍急。
    “执行吧！”
    邓桂林双手背负，看着下方河水，淡然说道。
    后方，江篱身躯一颤，眼中充满惊骇，还真杀啊？
    但邓桂林的话，他不敢反驳，挥了挥手，三百刽子手走出来，肩上扛着明晃晃的刀。
    呼呼……
    风声更大。
    “带犯人！”
    一名衙役扯着嗓子喊道，传遍整个望川山。
    “邓桂林，江篱，你们不得好死，陛下会替我们报仇的。”
    “本官为官三十载，从未贪污受贿，却不明不白被判刑，江篱，你有负皇恩，有负天下。”
    “娘，我害怕……”
    “江狗，吾儿在朝中为将，总有一样，会发现你的罪恶，食汝肉，寝汝皮。”
    很快，三百所谓的囚犯，被带到左崖，被人强行按在地面，头朝下方河流。
    “砍！”
    随着衙役一声大喊。
    三百刽子手举起砍刀，快速落下。
    这一刀，截断生机，判人阴阳。
    怒骂声，哭泣声，埋怨声等，都瞬间消失。
    三百道血柱，喷洒而出。
    三百颗人头，垂直落在河水中。
    滚滚江水，带着面色狰狞的人头，流向南方，不知归路。
    紧接着，三百具无头尸体，被刽子手踢进河中，溅起朵朵浪花，把泛黄的河水染红。
    “带犯人……”
    衙役再次喊道，又有三百犯人，被带到崖边，直面死亡。
    更多的囚犯，心态几乎接近崩溃，以最无助的状态，等候死神降临。
    没有那个人，在死亡面前，会无动于衷。
    “咕噜……”
    十万衙役看着血腥一幕，忍不住狂咽口水，手心冒汗，浑身颤栗。
    人的心，都是肉长的，虽然……有时候拿去喂狗了！
    “使者，真的全部杀完吗？”
    江篱走上前，附在邓桂林耳边，颤声说道。
    他是读圣贤书，手持政令笔，写尽一州政令的官员，而不是披甲持兵，杀尽万里尸骸，马革裹尸的边塞将领。
    活在盛世，让他难以接受这种屠杀。
    况且，杀的人并没有罪。
    “杀，不杀不足以镇人心。”
    邓桂林冷声道，面色镇定，不起丝毫波澜，一双眼睛，却盯着对面山峦。
    死人，他见多了。
    在权力游戏中，不主宰别人生死，就是把自己的命，放在别人刀下。
    时间，一点点在流失。
    空气清晰的山头，被血腥味笼罩，凉风吹拂，非常刺鼻。
    长满青苔的山崖，披上一件血衣。
    黄浊的江水，被染为血红色，往远处眺望，就像一条赤练。
    周围的空气，笼罩上一层血雾，这里面，滋生着罪恶，埋葬着冤魂，血色的梦魔，恐惧的黑暗，禁锢着光明。
    三万多囚犯，已经少了一大半。
    他们，永远没有未来了！
    负责砍头的刽子手，即便有着修为，此时也喘着粗气，双眼发红，手臂颤抖。
    他们的眼中，只剩下鲜血，人头，尸体。
    浓郁的煞气，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冰冷的目光，让人不寒而栗。
    杀人，他们杀过不少。
    但一次性处死三万人，还从未遇到过。
    毕竟，帝国的律法，对本国子民，还是很宽容的，除忤逆，造反，叛国等重罪外，是不设置死刑的，一般犯罪，都判处劳役。
    …………
    江对面，山峦上。
    站满着人群，他们气宇不凡，一举一动，都透露这高贵。
    这种高贵，是有千载以上底蕴，有良好修养，才能烘托出来的气质。
    但此时，他们都铁青着脸，面色僵硬看着江对面的屠杀。
    “这场屠杀，是邓氏做给我们看的啊！”
    南洲三大氏族之一的丰氏，当代族长丰不语沉声说道，华袍长袖下，双手紧紧攥着，敢怒不敢言。
    他能感到一柄刀，悬在头顶。
    “唉，玉京四大氏族……”
    丰不语身侧，何方长摇头，面色透露这落寞。
    他的身份，为南州四三氏族，权柄一方，威名赫赫，郡府堂上客，放眼整个南州，能与之媲美的，亦不超过双手之数。
    但他的身份，放在邓氏面前，放在玉京四大氏族面前，就显得太弱小了。
    一个帝国四大氏族，一个地方三大氏族，两者差距，宛如真龙与鱼虾，没有可比性。
    “南州，迟早要乱，四大氏族暗中结盟，又有道宗支持，从而获得宗门鼎力相助，成事可能性很大。”
    “两者之间，我们必须做一个选择，押上全族性命，博一个未来。不过，从现在情况来看，投靠四大氏族是对的，诸位请看，哪些忠于帝国的势力，不都被抄家灭族了吗？”
    贺迎成指着江对面道，嘴角带着笑意。
    贺氏，名为南州四大氏族，其实是邓氏扶持的势力。
    看到邓氏掌控南州，他自然高兴。
    恍惚间，他几乎看到邓氏建立王朝，他成为开国功臣，被史书记录，成为名垂千古，流芳百世的传奇人物。
    丰不语，何方长暗自不悦，想到贺氏的靠山，心头更加不安。
    邓氏掌权，贺氏鸡犬升天，那他们两个氏族，又该何去何从？
    三大氏族暗斗近万年，能和平共处吗？
    恐怕，不可能……
    …………
    河流下方，一块临江巨石上，苏屠看着发红的水流，面色格外难堪。
    “江篱，你这是助纣为虐啊！”
    苏屠手一挥，几颗人头飞射出来，落在石头上，瞳孔涣散，还遗留着一丝丝绝望。
    “果然，如大人所料，苏总督会前来查探。”
    一道阴森的声音，回荡来来。
    接着，河流炸裂，五道黑袍身影窜出，散发恐怖气息，手中飞舞锁链刀，发出刺耳的声音。
    苏屠后退两步，拔出佩剑，眸中寒芒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