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元澜握紧爹的手,小步跟在身后,父亲在哪里?我怎么没有看见他?
空山幽谷,怪石嶙峋。
元昭站在桃树下,听到儿子的话微微侧头,怎么,连父亲都认不出来了?
元澜睁大双眼,惊喜地唤了一声,父亲!松开孟章的手,向元昭跑去。
山谷里藤蔓遍地,元昭把扑到腿上的儿子抱起来,叹气道,你这孩子,怎么跑这么快,父亲又不会不等你。他掏出锦帕,低头给孩子擦额头上的汗。
入春后日光烈得很,晒一会儿都要头晕目眩。元澜牵着孟章的手一路走来,虽然只有几步路,却也晒得小脸红扑扑。
孟章走过来,摸了摸儿子的脸,在元昭唇上落下一吻。
阵法已经启动,我们走。一吻结束,元昭气息有些不稳。
秘崖阵法转换,斗转星移间,一波澜壮阔的瀑布出现在眼前。日光猎猎,从瀑布飞溅出来的水珠落到山谷旁的绿萝上,好似春雨微微拂过。
看着眼前的景色,孟章不禁有了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他将抱着儿子的元昭拥进怀里,目光温柔,再也没有比我更幸运的人了。
十四岁入秘崖,二十四岁出来,他有了自己的道侣孩子,不再是孤身一个人。
昆仑山,玉虚宗。
山脚下一块石碑高耸入云,白雾萦绕。孟章看着这石碑,抬脚走上问仙阶。
离山长老记名弟子回来了。这一消息如同插了翅膀,很快整个玉虚宗都沸腾起来。
哪一个记名弟子?有人疑惑,离山长老的弟子不是他的小儿子吗?
你说的是离山君,离山君去了秘崖历练,还未回来呢。
那到底是哪一个弟子?怎么从未听说过。
就是十年前那个身怀天灵根,去了秘崖后消失不见的孟章。
原来是孟师兄。有十年前的弟子恍然大悟。
经义殿。
孟章跪下来,给盘膝坐在大殿上的离山长老磕头,弟子不孝,让师尊您忧心十年。
离山长老是个风度翩翩的中年男人,他捋了捋胡子,温和道,这十年,你过得如何?
孟章想起自己的道侣孩子,目光温柔,回师尊,弟子过得很好。
那就好。离山长老没有丝毫责怪他的意思,反而愿意兑现当年的承诺,收他为入门弟子。
孟章摇头,这是不愿意的意思,他说,弟子在这十年里,已经有了道侣和孩子。师尊,您曾问弟子心中的道是什么,那时候弟子无法回答您,现在弟子知道了,弟子的道,就是弟子的心中挚爱。
妖族居住在幽海之北,那里是一片冰天雪地。
元昭抱着儿子走在幽海上,见风雪迎面吹来,低头对儿子开口,澜儿,前面就到家了。
小元澜不明所以地看着父亲,父亲,为什么前面才是家?以前那个家不是家吗?
因为那里是我们凤凰世代居住的地方。元昭摸摸儿子的头,澜儿不喜欢这里吗?
小元澜紧紧揪着父亲的衣袖,奶声奶气,父亲在哪里,澜儿就去哪里。
好孩子。他低头亲了一口儿子,在海浪即将卷来时化作凤凰原形,向王城飞去。
那是一片银装素裹的城池,风雪飘摇,幽海环绕,沉寂得像一幅冰冷的画。一只巨大的通体燃着金色火焰的凤鸟从冰山后方腾空升起,盘旋在冰雪筑成的宫殿上方。
白雪如飞絮,纷纷扬扬落下。凤凰一落地便化成人形,抱着怀里的孩子从风雪中走出来。
云衣长袖,如长虹绚霞。
他站在冰川上,雪山作背影,远远望去,仿佛水墨勾勒,丹青妙笔。
父亲。小元澜轻轻扯了扯元昭的衣襟,疑惑地四处张望,爹呢?
他一会儿就到。元昭握住他的小手,眉眼温柔,澜儿先跟父亲进去,好不好?
小元澜将脑袋埋进他的肩窝,闷闷不乐,我想家里的那只鹿了。
元昭抱着他拾阶而上,向寝宫的方向走。他抿嘴笑,等你爹到了,我让他再给你猎一只好不好?
真的吗?小元澜眼睛一亮,抬起头看着自己严厉的父亲。
当然是真的。元昭走到殿门前,将他放下,改牵手,只要澜儿把昨天学的七个字默写出来,你想要几只就猎几只。
两人踏进殿门,站在大殿两侧的大臣瞬间跪了下来,恭迎王上殿下回宫。
玉虚宗又迎来了十年一次的秘崖历练,跟以往不同的是,这次历练里,多了几个与众不同的少年郎。
玄真师兄,你看那孩子,像不像当年的孟章?御剑停在半空中的师姐对着站在渡口上的玄真传音。
玄真蹙着眉看去,那是一个众星捧月般的华服少年,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生了一副明月美玉的模样,迷得围在他身边的少年公子找不着北。
确实有三分相似,不过那孟章当年回宗门以后,就再次消失,至今不见踪影,观这孩子的年纪,也不像是年纪轻轻的孟章所出。玄真看了一眼,移开视线。
此次历练,有
有三项注意。支着一条长腿坐在树底下的华服少年跟着开口,一,不得互相残杀。二,不得杀人夺宝。三,筑基之前不得泄元阳。
那边玄真声音一顿,接着道,秘崖里诱惑众多,若是在里面被引诱泄了元阳,出来也不必跟着我回玉虚宗了。
华服少年抿嘴一笑,还真跟父亲说的一模一样。
守在他旁边的少年公子见他笑颜如花,脸红心跳道,澜,澜儿,一会儿你跟着我,我会保护你的。
华服少年,也就是元澜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我不需要你保护。话落,起身离开。
澜儿!少年公子急忙追上去。
渡口不远处,苍海上,一竹筏悠然飘荡。元昭被吻得气息不稳,他推了推孟章,快些,阵法要打开了。
再吻下去,他肚子里的孩子定要造反。
※※※※※※※※※※※※※※※※※※※※
第67章 月光(一)
明明不是十五,天上的月亮却异常的圆,带着诡异的红色。
夜深人静,郊外公路上的车灯忽明忽暗,给人一种阴森可怖的感觉。
黑色轿车稳稳驶在公路上,纳兰坐在后座,脸色疲惫地闭目养神。他刚从江州出差回来,因为飞机误班,原定的五点半公司会议,不得不推迟到明天九点。
总裁,前面路灯坏了。司机声音沉稳。
纳兰缓缓睁开眼,路边的灯光在他身上掠过,像给他镀上一层清冷的光辉。他揉着眉心开口,先去公司。
是。司机也不问为什么,打着方向盘转向另一条道路。
哗啦风声吹得枝叶作响,惊起鸦影阵阵。一道人影跌跌撞撞,从山路上跑了下来。
司机猛地刹车,惊魂未定地转过头,总裁,您没事吧?
纳兰蹙紧眉头,他手指微动,问问看,发生了什么事。
摔倒在地上的是一个年轻女孩子,身形瘦弱,披肩散发,正艰难地起身。
司机打开车窗,探出头,小姑娘,出什么事了?
他话里带着警惕,这个时间点,会穿着白裙从山里跑出来的,不是精神有问题就是来者不善。
乐桃瑟瑟发抖,听到有年轻男人的声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精神紧绷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断,全身上下又是擦伤,也不管车里的人,嚎啕大哭起来。
司机看得一愣,为难地回头,总裁,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
天色微微有些亮,兰庭酒店,纳兰坐在沙发上,正给助理发送邮件。
睡下了?他问。
秘书秦旭声音沉稳平静,睡了,医生检查说,只是受惊过度,身上的擦伤擦几天药就好。
纳兰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目光落在下方的霓虹灯上,这世上,真的有鬼吗?他音色冷淡,没有疑惑也没有笃定。
秦旭目光落到他没有血色的唇上,微微一暗,总裁相信乐桃小姐的话?
纳兰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她醒了以后,带她来见我。
下午三点,乐桃醒了。
她躺在酒店柔软的大床上,脸色苍白,我这是在哪儿?
秦旭站在窗前,闻言转过身,乐小姐醒了?感觉身体怎么样?
乐桃转过头,看见一个年轻俊秀的男人逆光而站,对方身高腿长,身上高定的黑色西装像是一层冰冷的盔甲,让看见他的人都生出一种不敢接近的感觉。
是你救了我?她声音沙哑。
秦旭笑了笑,是我的老板救了你。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纳兰摘下眼镜放到茶桌上,声音毫无起伏,进来。
秦旭推门而进,总裁,乐小姐到了。
乐桃深吸口气,跟在男人身后走进去。这是间宽敞明亮又不失奢华典雅的酒店式卧室,地板光滑如镜,纤尘不染。巨大的落地窗配上欧式厚重的紫色流苏窗帘,镂空水晶吊灯,更显得优雅舒适。
不是一般的有钱人。
乐桃停在一张复古茶桌前,心砰砰直跳。几欲张口,声如蚊呐,纳兰先生,谢谢你昨晚救我。
她一个小市民,如果不是因为昨晚的事,可能一生都不会跟这种站在世界顶端的男人有交集。
你先出去。良久,一道冷淡如雨水靡靡的声音响起。
乐桃心跳得更厉害了,视线盯着脚下的帆布鞋,仿佛要看出一个洞来。
是。秦旭微微颔首,转身的时候,他看了低着头不敢乱看的乐桃一眼,目光带刺。
窗外拂来一阵风,将流苏窗帘微微吹起一角。
想喝点什么?坐在沙发上的年轻男人站起来。
乐桃心一跳,视线悄悄地落到纹路精美的地毯上,又悄悄地挪到声音的主人身上,我,我喝什么都可以。
那是一双十分修长的腿,腿的主人西装革履,容貌像无暇的美玉。乐桃瞳孔微微睁大,因为面前的这个男人看起来实在年轻。
她因为惊讶而猛地抬头的动作过于明显,纳兰冷冷淡淡地看过来,脸上依然没什么情绪,我这里的红茶不错。
说完,抬起长腿走向卧室外。
乐桃懊恼自己动作太大,又暗暗地想,刚才那个就是秦秘书的老板?昨晚把她救下的纳兰先生?也太年轻了吧,看起来像个刚大学毕业的学生。
她不知道的是,纳兰只是看起来年轻而已,实际上,他已经到了被家里人催婚的年纪。
淡淡日光从窗外透进来,带着微冷的深秋气息。红茶杯放到复古茶桌上,纳兰轻轻一推,将它推到乐桃面前,坐。
乐桃忐忑地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古典精美的沙发很柔软,她双手捧起红茶,小心翼翼喝了一口。
昨晚的事,我大概听了个明白。冷不丁的,对面沙发上的纳兰先生开口。
乐桃不敢跟他视线相对,看了一眼慌忙低头,纳兰先生相信我说的话?
她就知道,像纳兰先生这种站在世界顶端的男人不会无故找她。
你有阴阳眼?纳兰问,他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杯身。
乐桃咬着唇,将红茶放到茶桌上,轻声道,有。只是跟大家想象中的不同,我的阴阳眼时灵时不灵。
纳兰颔首,轻抿一口红茶,我可以替你解决昨晚的麻烦,但前提是,你帮我做一件事。
乐桃心如擂鼓,什,什么事?
纳兰看着她,帮我找一个人。
锦霞绵延铺来,将整座城市上空染成火红色。兰庭酒店门前,一辆黑色轿车稳稳停了下来。
乐桃小姐,请。秦旭打开车门,请乐桃上车。
乐桃看着他,小声开口,秦秘书,我可以不去吗?我奶奶还在家里等我。
不可以。秦旭嘴角挂着完美无缺的笑容,只是眼睛很冷。
可是
乐桃小姐。秦旭打断她的话,您是想让纳兰先生在庄园等您用晚餐吗?
乐桃被他看得后背发凉,她战战兢兢地坐上车。轿车发动引擎,向纳兰家庄园驶去。
第68章 月光(二)
乐桃曾经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父母恩爱,家业有成,在十五年前的江州,也算得上一代富贵。只是天有不测风云,她八岁那年,父母从国外出差回来,路上遭遇车祸,两人当场身亡。
更雪上加霜的是,乐桃的奶奶听闻噩耗,连孙女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突发脑溢血离开了人世。
亲戚为了争她的遗产和抚养权,撕破脸面,一年到头吵得不可开交。
乐桃缩在阴暗的角落,一边思念爸爸妈妈奶奶,一边抹眼泪。父母去世后不到三年,她也出了车祸,幸运的是,车祸并不严重,只是头部受伤,看起来有些吓人。
车祸住院醒来的第一天,乐桃看见病床边站着许多形形色色的人。他们有的浑身血迹,有的缺胳膊少腿,但每个人的脸色都一样惨白,眼珠发青。
乐桃吓坏了,高烧不醒。扶养她的亲戚为了她那笔遗产,忙前忙后地照顾她,这才让乐桃勉强睁开眼。
叔叔,婶婶,这里有好多人。她虚弱地开口,眼睛里全是害怕。
叔叔和医生互相看了一眼,低头温和地道,桃桃,这是你的主治医师,斐医生。
乐桃瑟瑟发抖,叔叔,这里真的有好多人。
婶婶没好气地看了一眼病房里的护士,睡了几个晚上,连照顾你的护士都不记得了?真是病得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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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情文BE的正确方法(穿越)——殷司(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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