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郡王又捅了什么幺蛾子会厅里只有寥寥几人,其余人还在休沐。
柳烨正背对着他披朱衣,案件尚未查明。你换上官服,跟我去一趟月江楼。
朱霞铺天,云絮点点。
月江楼死人的消息被重重封锁,除了巡俭司,并没有多少个人知道。
斐大人有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入。
贺冬握紧腰上的剑,脸色难看,同为指挥使,本使还要听他的命令不成
拦着他的几人态度冷硬,这案子是北司的事,不劳南司指挥使大人费心。
燕离换上官服,取剑便往府门走。
国公府与华元候府离得近,他刚翻身上马,就看见几个婢女迎着位眼熟的太医匆匆进了候府。
梅园,顾名思义,这里栽满了梅树。白墙黛瓦透花窗,没有红花绿罗,再漂亮的游廊也显得死寂冰冷。
正房里关的严严实实,珠帘薄纱层层之后,香炉里萦出一点梅香与热意。
轻罗帐拔步床。
乌发尽数散落的涂丹倚在床头,正有气无力的咳嗽着。他脸色发白,心口闷痛,连喝药的力气都没有。
第20章 世子(四)
许是这候府跟他八字不合,到江陵的当夜,涂丹整个人便如抽丝般倒了下来。
都说病来如山倒,涂丹这一病,便一病不起。他本就旧疾缠身,加之一路舟车劳顿,免不了加重病情。
大太太叶氏本是要替他接风洗尘的,一听他重病在床,探了几次,连梅园也不去了,嫌晦气。倒是三太太叫人去请了几回大夫。
雕花窗外梅枝交错。
涂丹倚在床头,低低的咳嗽着。他的手指纤白无力,握成拳抵在毫无血色的唇上,微微发颤。
公子,喝药吧。秋月将药吹凉,小心翼翼地递到他唇边。
放下。涂丹有气无力的开口,我自己来。
他吃力的端起药碗,凑到唇边缀饮了几口,便被呛得咳嗽不止。
公子
若说江南是渔米之乡,那江陵便是温柔乡英雄冢。
夜出江上明月楼,江水芙蓉美人窝。这形容的,就是江陵花街第一烟花之地,第一销金窋的月江楼。
女人的美,在皮也在骨,而月江楼的美人,不说歌舞茶,琴棋书画也略有造诣。
因出了人命,月江楼也不敢开门迎客,楼里楼外都被巡俭司和府衙的人围了起来。老鸨虽不知被看押在二楼雅间的年轻男人是个什么身份,但看这架势,就知道事情不妙。
她一介妇人,虽在差役里有几分脸面,但若来的人是巡俭司使,那就另当别论了。别说去旁敲侧听打探消息,就连靠近二楼一步也要被抓去问话。
月江楼前,人群正对着贺冬指指点点。
日光猎猎,他就这样站在飞檐白墙下,北司的人不让他进去,他就站在这里等斐夙出现。
柳烨只不过中途去了府衙一趟,没想到贺冬会被北司的人明目张胆的拦在月江楼外。他带着府衙的手令和几个衙役,拨开人群,走到拦在门口的北司巡俭使面前。
让开他亮出令牌。
银制的令牌上,繁复的纹路令人眼花缭乱。北司巡俭使一看,上面竟有篆书澹台二字,心惊之下猛地跪了下来。
属下罪该万死
柳烨沉着脸,一言不发的带着人走进去,贺冬见状,急跟了上去。
月江楼不愧是江陵第一销金窋,里面的装潢就连府衙大人到了也要自行惭愧。
你怎么会有汾阳王的令牌贺冬一手摁剑,加快脚步走到柳烨身旁。
自然是府衙大人给的。
难怪你一听斐夙不在就掉头去府衙,你早就猜到我会被拦在门口贺冬咬牙切齿。
南北两司说得上是竞争对手,哪怕不为升职加官,就单是两司的行事风格,就足够让双方相看两相厌,私底下做些小动作也是常有的事。
贺冬再不济也是跟斐夙平起平坐的指挥使,今日被他手下的人如此刁难,他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
你应该想想斐夙去了哪里。柳烨冷声开口。
几人踩着阶梯走上二楼,向长廊尽头走去,穿过描梅绘竹的艳丽扇门,一朱衣鹤摆的北司巡俭使迎面走了过来。
见过指挥使。
柳烨没有出声,贺冬冷笑一声,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见你们斐大人
大人身居重任,抽不开身,已派人去请都俭事了。不愧是北司的人,回的不卑不亢,只差明说同为指挥使的贺冬清闲度日了。
游廊上挂着许多红灯笼,带路的巡俭使推开一扇又一扇的扇门,走到八扇冰绢丝勾勒成的围屏前。且不提室内陈设如何清雅贵气,光看那围屏上雕填镶嵌的翎羽绢丝,就知道这屏风有多值钱。
贺冬看了眼站在角落里的几个巡俭使,又看了眼几人身上的朱衣鹤摆,对里面坐在贵妃榻上的小郡王无比生厌。
跟所有没有实权无所事事的王亲贵族一样,弱冠之龄的东临王每天不是遛鸟捧戏子,就是到处吃喝嫖赌勾搭美人。
在逛遍了上京所有的销金窋后,深感寂寞的他坐了半个月的船,到素有温柔乡美人窝之称的江陵寻找天下第一美人。
不过天下第一美人他没找到,倒找了个志同道合的酒友柯家大公子柯冉。
巡俭南司指挥使贺冬见过东临王
巡俭使柳烨见过东临王
半透明的八扇围屏里,坐在榻上的小郡王面露苦笑,我真不知道柯冉是怎么死的,你们别再问了。
贺冬对柳烨使了个眼色,什么情况
先前带路的北司巡俭使对着二人开口,柯家大公子死之前,有月江楼的客人看到过他与郡王两人争吵的画面。且柯公子是毒发身亡。
中毒贺冬问。
是。这也是小郡王洗不清的地方,已经验过尸了,是鸠毒。
鸠毒这种,只有皇宫这种地方才有。
官道上有黄沙滚动,仔细听去,马蹄声犹如雷响一般,震得一路上行人面露恐慌。
驾
驾让开
快让开
高骑着汗血宝马的年轻公子面容沉冷,挥舞着马鞭甩在来不及让开的行人身上,惊起一声声哭喊。
年轻公子身后有十几个随从骑马跟着,这十几个人身着劲服,乌发高束,脚蹬黑色长靴,看起来很不好惹。
滚开
让开
策马奔腾在身后的随从声音冷冽犹带三分森冷。
为首的年轻公子把马鞭收起,他如美玉一般的脸上虽然沉冷,却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手里的马鞭挥舞在行人背上的时候毫不留情,可见其心狠手辣的程度。
恐慌的行人急忙闪躲,一个不慎从官道上滚落下去,哭喊声彼此起伏。
大人,前面就到城门了。前行了一段路,年轻公子身后的一个随从驾着马靠近,低声开口。
斐夙勒紧缰绳,吁
身后紧跟着的十几个随从也一并停了下来。
此时正是日落时分,日头挂在山头,除却方才被斐夙挥舞马鞭的那一群难民,前方官道上路人三三两两,偶尔还有驾着马车的人家路过。
第21章 世子(五)
斐夙奉命前往柴桑查盐商之事已有数月,若不是江陵城出了岔子,北司又无人可用,他不会如此急着赶回江陵。
暮色苍茫,霞光伴玉。
从官道上远远望去,高墙飞檐,城门庄严肃穆。在逐渐暗沉的天色下,悬在檐下的大红灯笼如两盏亮着橘红色的引路灯。
江陵虽没有禁宵的禁令,但每日入夜都会关闭城门。酉时一过,除非有八百里加急的文件,否则根本无法进出城门。
角楼上,士兵持着红缨枪十步一站。
絮状的云朵从遥远的天际线伴着晚霞铺开,日头挂在山峦一角还未落下,云层里已露出银白月盘的一角。
月色如绸如流光,水色染染淡云状。
斐夙一行人快马加鞭到城门口时,月华已淡淡露了出来。马蹄声伴随着轻微震动,石板上的灯笼影也跟着晃动起来。
来者何人
城楼上,光与暗之间,一道人影在月光下逐渐拉长。却是今夜负责看守城门的巡俭司使。
斐夙勒紧缰绳,他身后的随从们也跟着停了下来。
大人,是南司的人。一随从驾着马靠近,低声开口。
斐夙漫不经心的摩挲了几下手中的缰绳,去。
随从领命,翻身下马,快步走到城门口。
开城门他亮出令牌。
橘红色的灯光下,纹路繁复的银制令牌泛着冷光。守城的士兵匆匆一看,竟吓出了一身冷汗,也不敢多问,连忙命人打开城门。
马蹄声越来越近,清冷的月光下,斐夙那张冷淡的脸出现在城门守卫面前。他生得面如美玉,肤色白皙,身着朱衣鹤摆,腰佩玄铁长剑,一身气息冷冽如冰。
城楼上的几个南司巡俭使被他看得后背发凉,忍不住摁着剑后退。
斐夙收回视线,驾着马进城。
城内的红灯笼早已挂上。昏暗的灯光下,远远的只看见三三两两的人影,从城门到正街的这一条官道,更是半个人影也无。
夜空上星子如海,银盘悬挂。
正街巷角,一辆不知打哪儿来的马车急急驶向城门口。
车轮的响动声在寂静的夜里十分清晰。斐夙抬眸看去,见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停在内门前,身着灰扑扑长袍的车夫跳下车,被守门的士兵拦住。
这是我家老爷的令牌,还请大人行个方便。车夫将手中的铜牌递过去,言语间十分急切。
守卫接过令牌看了几眼,又看了看马车上的族徽,怎么不早点出城如今戍时已过,明早再来吧
我家老爷就在郊外的普寒寺,且马车上有病人,实在等不起,大人就请行个方便吧。
守卫也知人命关天,只是城楼规矩森严,不能破例。
车夫见他一脸为难,便从袖中掏出一袋银两,大人行个方便吧。
守卫犹豫了一会儿,没有接过,而是问道,马车上的病人
是方才送到医馆的病人,现已烧的不省人事了。
发生什么事了一道呵声从远处传来。
两人抬头看去,见一朱衣着身,银白发带束发的巡俭使站在几步远的城墙下。流苏灯笼的光很暗,风一吹,将息未息。
大人,这是城中廖大夫家的马车。守卫恭敬出声。
廖大夫是江陵城堪比再世华佗的名医,传闻他曾是宫中的太医,因得罪了贵人才从上京放了出来。
巡俭使容色沉冷的走过来,他右手摁着腰上的长剑,衣摆走动间,压迫感十足。
马车上的是病人巡俭使问。
是。车夫紧张回道。
巡俭使走到马车旁,正要抬手掀开轿帘,一道冷淡的声音忽然响起,本官记得,涂家的族徽,是一朵牡丹纹织。
巡俭使闻声色变,当下抬手行礼,见过指挥使大人
斐夙握着剑,自昏暗的灯笼光下走出来。朱衣如血,鹤摆如雪,他神色极冷,周身气息更是拒人于千里。
戍时过三刻,该巡夜了。
巡俭使不敢多问,立刻转身带人去夜巡。
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耳边传来冷斥的声音,惶恐不安的守卫一刻也不敢留。
城门口的这一块地方有些暗,借着清冷的月色,斐夙掀开了马车上的轿帘。
车里面一片暗沉,只依稀看到云衣长袖的轮廓,若有若无的呼吸。斐夙若有所思,问道,是华元候府的公子
车夫神情更紧张了,回大人的话,小公子病得不轻
你是何人斐夙打断他的话。
奴才是廖大夫府上的管家。
他的婢女呢华元候府的公子,怎么落得这样的下场
斐夙数月不曾回江陵,自然不知道华元候府发生的事。
那日涂丹病重,秋月便去求大太太去请大夫,他们主仆初来江陵,人生地不熟,哪里知道大夫在什么地方。
大太太再不喜欢妾生子也不能让丈夫的庶子在府上病死,没等秋月哭完,她便亲自去请了城中致仕的太医。然而太医也束手无策,眼看城中大夫都请了一遍,涂丹却仍旧一病不起,大太太心一狠,就将他扔在梅园中自生自灭。
春花迎夏被管家带去管教,也不知还有没有归日。秋月见候府如此态度,心凉绝望之下便将涂丹的所有存银都拿出来,挨街挨巷的去找大夫。廖大夫就是这样被她找到的。
只是我家老爷前日就已去了普寒寺还愿,小公子等不及,老奴心有不忍,才想着带小公子连夜去普寒寺找老爷。
斐夙摩挲了几下腰上的长剑,问,廖大夫可随身带有药材
车夫一愣,这,这
我知你好意,但人若真到了那儿,也只有等死的份了。斐夙毫不留情的冷声开口。
来人
属下在。北司巡俭使已不知何时站在了马车一旁。
拿我的手令,去普寒寺将廖大夫请回来。他声音顿了顿,快。
城门大开,夜色中,只有马蹄声越来越远。
老奴在这里谢过大人了。车夫哽咽出声,马上就要给斐夙下跪。
第22章 世子(六)
客气了。斐夙淡道,他转过身,快将人送回医馆吧。
月色朦胧,街巷昏暗。
斐夙走到巷角,从属下手中接过一盏六角形制的流苏灯笼。灯笼上绘着艳丽的梅枝,橘红色的光打在上面,好似一幅丹青。
大人跟在身后的巡俭使见他站着不动,不解的问。
斐夙没有说话,他提着灯笼,向花街的方向走。几个巡俭使紧跟其后。
恋耽美
>言情文BE的正确方法(穿越)——殷司(10)
同类推荐:
顶级暴徒、
被前男友他爸强肏(NP,重口,高H)、
孽缠:被前男友他爸囚禁强肏(NP,高H)、
重生国民女神:冷少宠妻宠上天、
独占帝心:后位,我要了、
医品太子妃、
金玉满堂(古言女尊NP)、
乱七八糟的短篇集( 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