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黄昏,天边挂满了绚丽的火烧云,火烧云轻柔地为这座坟冢覆上了一层暖光,竟是使得这座坟冢显得格外温馨,小公子与状元郎仿若只是睡着了,而不是正在毫无知觉地等待尸身腐烂、变质,生出蛆来。
八月二十七,状元城中再无诵经声。
八月二十九,久久不散的香火味终是散去了。
八月三十,这一日乃是云奏发情期的最后一日,发情热来得凶猛,天未明,已将云奏从睡梦中逼醒了。
他正在叶长遥怀中,因不想扰了叶长遥的好眠而拼命地咬住了自己的唇瓣,免得自己所逸出的喘息泄露了他的情状。
但在叶长遥怀中实在不妥,他留恋片刻,便挣扎着从叶长遥怀中出来了。
床榻一边抵着墙面,而他睡得正是抵着墙面的那一边,他慌忙靠于墙面上,借着墙面为自己降温。
可惜,全无效用。
他已许久不曾这般难受过了。
他方要去抚慰自己,眨眼间,身体却已落入叶长遥怀中了。
叶长遥料想这最后一日的发情热应当颇为厉害,只敢浅眠,故而,云奏一从他怀中出来,他便转醒了。
他一面探过手去,一面啄吻着云奏的面颊。
夫君云奏的呼唤带着气声,又软又黏,一副身体更是如同桂花糕一般几乎要融化于叶长遥怀中了。
九月一日子时一刻,云奏已然疲倦得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了。
他瘫软于叶长遥的臂弯中,口齿含糊地道:渴我好渴
叶长遥马上去倒了一盏凉水来,又内息烘热了些,才扶起云奏,让云奏坐着,以便饮水。
然而,他只喂了一些,云奏却是呛到了,他转而以口哺于云奏。
云奏吞咽着从叶长遥口中而来的温水,双手双足却循着孔雀本能缠住了叶长遥。
他的原形乃是一只雄性绿孔雀,而叶长遥则是他的配偶。
他的原形假若是一只雌性绿孔雀,经过三个月的发情期,他定然已经怀上叶长遥的孩子了罢?
他迷迷糊糊地胡思乱想着,不久后,便彻底地昏睡了过去。
至此,他的发情期终于结束了。
而他与叶长遥不日将会启程,往观翠山去。
一更阮郎归其一
发情期过后, 云奏的身体较之前更为孱弱了, 一日足要昏睡七个时辰以上。
俩人又在状元城待了五日,才于九月初六启程往观翠山去。
九月十二, 俩人距观翠山只五十余里。
观翠山周围乃是延绵不绝的山脉,途径一山间羊肠小道之际, 陡然有一弱冠公子直冲马车而来。
幸而叶长遥及时勒住了缰绳, 那弱冠公子才完好无损。
那弱冠公子是突然冲出来的, 一弹指前, 马蹄离那弱冠公子的鼻尖不过一寸。
但他却无一丝后怕, 而是用期盼的眼神望着叶长遥道:这位公子, 你可瞧见阮郎了?
叶长遥并不识得甚么阮郎,问道:你的阮郎生得是何模样?
那弱冠公子沉思良久, 苦恼地道:我亦不知阮郎生得是何模样了,怎会如此?
叶长遥无暇管旁人之事, 温言道:这位公子可否请你让一让?
那弱冠公子却像是并未听见一般,双目灼灼地盯着叶长遥,复又问道:你可瞧见阮郎了?阮郎何时能回来?
叶长遥摇首道:我不识得阮郎,更不知他何时能回来。
那弱冠公子蹲于地上, 双手抱膝,呜咽着道:阮郎是不是不要我了?
叶长遥无法,从辕座上下来, 欲要将其扶起。
恰是这时, 有一女子从不远处的一户人家中跑了过来, 到了那弱冠公子身畔, 而后气喘吁吁地揉了揉那弱冠公子的头发,劝道:阿弟,你且快些起来罢,勿要耽误了这位公子的行程。
那弱冠公子却是不肯,又问叶长遥:你可瞧见阮郎了?
女子向叶长遥致歉道:阿弟六年前发过一次高热,智力有损,望公子勿要见怪。
叶长遥问道:阮郎可是你阿弟的心上人?
女子生恐被自己弟弟听见了,压低了声音答道:阮公子确是阿弟的心上人,不过五年前便不告而别了,只托人送来了一株千年灵芝以及一封书信。
云奏掀开帘子,探出首来,道:能否让我看一看那封书信?
他本睡得迷迷糊糊的,却是被急急停下的马车惊醒了。
环顾四周,此地离观翠山并不远,许今日便能抵达观翠山。
然而,他其实一点都不想去观翠山,因为他尚未想出能代替叶长遥心头血之物。
加之眼前这那弱冠公子瞧来可怜,他想帮上一帮,是以,他才会有此问。
书信是自家阿弟之物,不该随意让外人看,女子正要拒绝,她足边的阿弟竟是猛地冲到了那病弱公子面前,激动地问道:你可瞧见阮郎了?
云奏摇首道:我不识得阮郎,不知自己是否瞧见过他。
女子将弱冠公子拽到一旁,又朝着俩人作了揖,并歉然道:耽误两位了,实在对不住。
叶长遥方要令马儿继续前行,却是被云奏制止了:稍待。
叶长遥回过首来,望住云奏的双眼,他瞬间清楚了云奏的心思,软声哄道:待你的道行恢复了,我们再回来帮他找阮公子可好?
倘若用叶长遥的心头血做引子,叶长遥将会丧失大半的道行,哪里能有余力再回来找甚么阮公子?
倘若不用叶长遥的心头血做引子,自己根本无法恢复道行。
云奏面上不显,唇角含笑道:能帮便帮上一帮罢,至于道行不急于一时。
叶长遥登时气急:你太过不爱惜自己了,你可知自己现下的面色与死尸无异?
他甚少对云奏说重话,一说出口便后悔了,即刻向云奏致歉:抱歉,是我口不择
云奏打断道:你不必向我致歉,我明白你是心疼我才这么说的,但是叶公子,方才你及时勒住了马儿,这位公子才得以捡回了一条性命,若有下回,他许会丧命于马蹄之下。
随你罢。照叶长遥的性子,他自然愿意出手相帮,可目前而言,云奏的身体才是最为重要的,但他终究是妥协了。
云奏知晓自己令叶长遥为难了,下得马车后,握了握叶长遥的手,复又问那女子:能否让我看一看阮公子的书信?
女子不答,而是问弱冠公子:阿弟,能让两位公子看一看阮公子的书信么?
弱冠公子一派天真地问道:看了阮郎便能回来了么?
女子回道:看了他们许能帮你找回阮公子。
弱冠公子歪着头想了一阵,冲着云奏与叶长遥笑道:你们要帮我找阮郎么?阮郎甚么时候能回来?
云奏真诚地道:我不知能不能帮你找回阮公子,但我们愿意试上一试。
弱冠公子一手握住云奏的手,一手握住叶长遥的手:两位兄长请随我来。
原身已活了千万年了,但云三郎死时堪堪及冠,这弱冠公子瞧来较其还要年长上数岁,可这弱冠公子的智力恐怕不过七八岁。
云奏暗自惋惜,由弱冠公子扯着往前走。
不远处便是弱冠公子的居所了,他将俩人扯到自己房间,又从木枕底下珍之重之地取出一封书信来,好生轻抚了一番,才递予俩人。
叶长遥伸手接过,将书信从信封中拿出,上面赫然写着三行字:你我自此恩断义绝,山高水长,永不相见。
那阮公子当真狠心。
他压低声音问女子:你阿弟可识字?
言下之意是弱冠公子若是识字便不该再想着阮公子了。
女子示意叶长遥出了房间,才心疼地道:阿弟六年前高中解元,然而,六年前那场高热后,他竟是一个字都不识得了。我曾念过那书信与他听,但他死活不信,认定是我蒙骗于他。阮公子是六年前离开的,临别前曾承诺待得到千年灵芝后,便会回来。阿弟服下千年灵芝后,不久,高热便退了,日日去村口等阮公子,逢人便问你可瞧见阮郎了?,他甚至为了找阮公子走失过无数回,但阮公子却不曾回来过。
叶长遥先是将书信放回信封中,进了房间,双手递还予弱冠公子,而后才又到了女子面前:那阮公子可有家人?
女子答道:阮公子年幼时,家中遭盗匪洗劫,只他一人幸存,后被我父亲带回家中抚养。
既是如此,便无法通过阮公子的家人得知其下落了。
叶长遥又问道:阮公子可曾说过要去何处找千年灵芝?他又是托何人送来这千年灵芝与书信的?那人何在?
阮公子去了丹谷峰找千年灵芝,至于千年灵芝与书信,他是托本村的李先生送来的。女子叹息道,我曾问过李先生,为何阮公子突然变心了,那李先生居然告诉我阮公子爱上了一美娇娘,相较之下,阮公子更喜温柔乡,千年灵芝便当补偿我阿弟曾陪他睡过一夜了。我与阮公子年岁相当,乃是一起长大的,我不信阮公子会说出如此粗鄙之言,做下那等负心之事。
她回忆着道:六年前,阿弟卧病在床,阮公子侍奉左右,悉心照料,一日十二个时辰,他要定时为阿弟煎药,喂阿弟喝药,根本睡不上一个囫囵觉,整整一年,人都瘦了一大圈,但他从无一句怨言。可这五年来,他却连面都没有露过,容不得我不信。阿弟本就是个死心眼,发过高热后,更为死心眼了,一日一日,口口声声地阮郎,阮郎,但他那阮郎
叶长遥闻言,瞧了眼弱冠公子,他正坐在床榻边,将自己的面颊贴在了他书信上,满面欢喜。
女子无奈至极:断袖便也罢了,为何不挑个能靠得住的?
云奏忽然出声道:阮公子既然不曾露过面,仅凭李先生一面之词,你便定了他的罪并不妥当。
女子愤愤地道:他若不是变了心,为何会写下那般绝情的书信?
或许有苦衷罢。云奏猜测道,我不识得阮公子,更不知他为人如何,但你且仔细想想,一株千年灵芝价值千金,且有市无价,他若是已无心于你阿弟,为何要托人送来千年灵芝?为何不将灵芝卖了换取银两,以求今生吃用不愁?若说千年灵芝乃是补偿,他不过一个孤儿,这出手未免太过阔绰了罢?
云奏言之有理,女子平息了怒气,冷静下来后,才道:不知他会有甚么苦衷?
俩人说话间,那弱冠公子已将书信收了起来,快步到了女子面前,问道:阮郎何时能回来?
见女子沉默不语,他又问叶长遥:阮郎何时能回来?
叶长遥面对弱冠公子满含期待的双眼,心有不忍:我亦不知。
弱冠公子接着问云奏:阮郎何时能回来?
我不知他何时能回来,但我会尽己所能找到他之所在。听得云奏这般说,他当即开心了起来,如孩童一般,扑入云奏怀中,闷声道,你若是明日便能找到他之所在该有多好?
云奏没甚么气力,足下踉跄,被叶长遥托住了后腰方才站稳。
冒犯公子了。女子将弱冠公子从云奏怀中提了出来,才问道,两位打算如何找?去丹谷峰么?
云奏颔首道:我正有这个打算。
弱冠公子乖乖地站在女子身旁,垂着头,露出一双洁白的耳朵,衬着墨色的发丝,显得那双耳朵白得扎眼。
抱歉。女子温柔地训斥道,但你应当明白自己做错了,你不该对这位公子无礼,且这位公子身体不好,禁不住你这一扑。
阿姊,全数是我的过错。弱冠公子又向着云奏道,万望见谅。
无妨。云奏向着姐弟二人道,我唤作云奏,这是我的夫君叶长遥。
云奏与叶长遥并未特意掩饰俩人间的关系,女子自然早已瞧出来了,并不吃惊,指了指自己的阿弟道:阿弟名为子嘉,樊子嘉,我已成亲了,须得避讳,故而我的闺名不便向两位透露,我乃是这方圆百里内惟一的女先生,两位唤我樊先生便可。
云奏发问道:事不宜迟,樊先生,可否带我们二人去见李先生?
两位请随我来。樊先生本想将自家阿弟留在家中的,又恐其无人照看,出了意外,索性带着他一道去了。
李先生住于村口,一身粗布麻衣,正在门口劈柴。
樊子嘉一见李先生,方要冲过去,竟是被阿姊拦住了。
他可怜地瞧了阿姊一眼,又朝着李先生扬声道:你可瞧见阮郎了?
李先生并未听见,樊先生气力不及樊子嘉,见樊子嘉欲要挣扎,从衣袂中拿出了一条粗布来,以单手将一头绑住了樊子嘉的腰身,打上死结,而另一头则绑在了自己腰上。
她为了防止樊子嘉乱走,时常将自己与樊子嘉绑在一处,今日是樊子嘉向她保证绝不会走出村子,她才没有将粗布绑上的。
云奏见状,心道:手法这般熟练,显然已这般做过无数回了。
四人静待李先生将柴火劈好,才由樊先生道:李先生,可否再问问你阮公子之事?
李先生将柴火抱回庖厨,又出了门来,一面拍着身上的木屑,一面惋惜地道:子嘉的失心疯还没好么?
樊先生自是不乐意李先生说自己的阿弟患了失心疯,但阿弟的表现与失心疯有何异?
她暗叹一声,又重复了一遍方才之言。
李先生扫了云奏与叶长遥两眼:他们是何人?
樊先生据实道:他们乃是两个过路人,菩萨心肠,愿意帮阿弟去找阮公子。
五年过去了,许那阮星渊连孩子都不止一个了,还找他作甚么?李先生规劝道,他本就是风流胚子,迷恋女色,对于子嘉不过是玩玩而已,并不当真。
不准你诋毁阮郎。樊子嘉顿时怒气冲冲地要上去揍李先生,但因阿姊的体重,到不了李先生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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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娇弱美人后,我嫁人了——漱己(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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