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奏蹭了蹭叶长遥的心口:我想吃月饼。
叶长遥被云奏磨蹭得心脏不住地发软,道:你且先松开我,我去拿月饼来。
云奏却是不肯松手:再让我抱一会儿罢。
叶长遥便任由云奏抱着,足足一盏茶后,云奏才勉强松开了叶长遥,后又自己从床榻上下来了。
他的双足酸软着,虽较前几日好一些,可他犹是一踉跄。
叶长遥快手扶住云奏,将云奏扶至桌案前坐下。
云奏先是瞧见了月饼、螃蟹以及桂花酒,后又瞧见了那册《世本》。
《世本》他曾看过,恍若见证了那些光辉灿烂的年代以及英雄气魄的人杰一般。
但他仍是忍不住欲要打趣叶长遥:夫君,你堪堪抱过我,便看这般严肃的史书,实在无趣。
叶长遥严肃地问道:由你瞧来,我该看甚么,才能算得上有趣?
云奏羞怯地道:自是春宫图。
叶长遥从未看过春宫图,闻言,苦恼地道:春宫图被你藏起来了,我不知藏在何处。
云奏大着胆子道:可要我拿来予你。
叶长遥颔首道:劳烦了。
云奏站起身来,取出藏着的春宫图,递予叶长遥。
叶长遥接过了,又一本正经地道:我定会好生研读。
云奏的面色已红得不成样子了,垂首道:那你便好好研读罢。
叶长遥将春宫图与《世本》一道收了起来,又为云奏倒桂花酒。
这桂花酒度数不高,但因云奏不胜酒力,他仅仅倒了半盏。
云奏轻呷一口,顿觉自己的面颊更烫了,伸手抚了抚,又去拿了月饼吃。
这只月饼乃是莲蓉蛋黄馅的,他方才吃罢半只月饼,叶长遥已将一碟子推到了他面前。
这碟子里面盛着的是叶长遥亲手剔出的蟹肉,叶长遥手指灵巧,蟹肉都是整块的,除却没有壳之外,与尚未剥壳的螃蟹一般模样。
他沾着酱油,吃得欢快,吃罢后,又一眨不眨地盯着正在剥蟹壳的叶长遥。
叶长遥手指修长,剥起蟹壳来,有着难以形容的美感。
由于练剑的缘故,叶长遥手上生着厚厚的剑茧,肌肤略显粗糙,且指节较寻常人粗大些。
便是这手指使他尝到了
他猛然偏过了首去,他从不知晓自己竟然如此欲求不满。
叶长遥将第二只剥好壳的螃蟹送到了小碟子中,见云奏偏着首不瞧他,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云奏将余下的半只莲蓉蛋黄月饼吃尽,才答道:我喜欢你的手指。
叶长遥更为疑惑了:你既喜欢我的手指,为何要偏过首去?
云奏声若蚊呐地道:我看着你剥蟹壳不由地想起了你的手指所给予我的感觉,我现下有些害羞。
叶长遥失笑:原来如此。
他又问道:还要吃蟹肉么?
缓缓再吃罢。云奏是背对这窗枢而坐的,他回过首去,赏了一会儿月,才道,夫君,明年我们再一道赏月,一道吃月饼,一道吃螃蟹,一道饮桂花酒可好?
叶长遥明知云奏瞧不见他的神情,仍是正色道:好。
叶长遥的回答着实简洁,云奏忍俊不禁,又凝视着叶长遥道:一言为定。
叶长遥一脸严肃地道:一言为定。
云奏又用竹箸夹了蟹肉来吃,一面吃,一面道:你勿要再为我剥蟹壳了,你也快吃罢。
叶长遥在将近三个月的时间内,陪在云奏身边,几乎是寸步不离,并无一文钱进账,囊中羞涩,因而,他仅仅买了三只螃蟹,闻言,摇首道:待我剥完这最后一只螃蟹罢。
云奏却是在叶长遥的手指触到这螃蟹前,将螃蟹抢了过来。
叶长遥无奈一笑,便去吃月饼了。
他这个月饼是豆沙馅的,很是香甜。
云奏生怕叶长遥抢他的螃蟹,是以,不再吃剥好的蟹肉,而是剥起来螃蟹来。
然而,他剥出来的螃蟹远远没有叶长遥剥的螃蟹美观,蟹肉七零八落。
他愤愤地想着:待我过完这个月的发情期,定要苦练剥螃蟹的功夫。
他将自己剥好的蟹肉同样盛入了一个空着小碟子中,放到了叶长遥面前,笑吟吟地道:吃罢。
叶长遥张了口,却并未去吃蟹肉,而是对他道:我亦喜欢你的手指。
云奏的十根手指宛若匠人用白玉精心雕琢的一般,无半分瑕疵,但叶长遥在这个时候夸奖他的手指却是令他不由自主地思及了自己方才说过的话。
他的手指在叶长遥身上留下了不少抓痕,他每一回都会命令自己勿要再抓伤叶长遥了,但每一回,他都会丧失理智。
故而,每一回,待他寻回神志,都能瞧见叶长遥被他抓出来的伤口。
一道一道的,犹如细细的红色小蛇,散发着莫名的艳丽。
他定了定神,以指尖拈起一点蟹肉,送到了叶长遥唇边:吃罢。
叶长遥怔了怔,一张口,非但那点蟹肉,连那段指尖都被送入了他口中。
他抬眼去瞧云奏,云奏的眼神并没有一丝闪避,而是迎上了他的视线。
他以舌尖将蟹肉挑起,舌尖不可避免地滑过了云奏的指尖。
云奏收回指尖,眼波含情:是我剥的蟹肉更合你的口味,亦或是我的指尖更合你的口味?
叶长遥不假思索地道:我未及尝出蟹肉的滋味,却已尝出了你指尖的滋味,自是你的指尖更合我的口味。
云奏心满意足地道:那便好,你若是回答我我剥的蟹肉更合你的口味,我便再也不剥蟹肉予你吃了。
叶长遥笑道:蟹肉何能及得上你的指尖。
云奏便又拈了蟹肉送到了叶长遥唇边,直至叶长遥吃下他所剥的所有蟹肉,他才又拿起了一直云腿月饼来吃。
未多久,他便将半盏桂花酒饮尽了,口齿生香。
他欲要再去倒桂花酒,却是被叶长遥制止了。
他委屈巴巴地望着叶长遥,叶长遥却无半点松动:你还是少饮些酒为好,若是醉酒了,该如何是好?
他未曾醉过酒,想尝尝醉酒究竟是何滋味,便道:无妨。
身体要紧。叶长遥见云奏还要再言,索性当着云奏的面,将酒壶中的桂花酒一饮而尽。
你好生小气。云奏言罢,到了叶长遥面前,居高临下地吻住了叶长遥。
灵活的舌尖钻入叶长遥口中,肆意地搜刮着残余的酒液。
吻着吻着,云奏陡然觉得头脑晕乎乎的,竟是有些醉了。
映入眼帘的云奏面色酡红,如同上了胭脂似的。
叶长遥将云奏抱回了床榻上躺好,自去吃那余下的一只桂花月饼。
月色如水般淌满了大半的房间,偶有犬吠,云奏吐息均匀,突然,含含糊糊地唤了叶长遥一声:夫君。
叶长遥不由心生悸动,他自小被父母抛弃,懂事后,认定自己必将孤独终老,毕竟连父母都会抛弃他,谁人能长久地陪伴于他左右?
师父待他不薄,但他对师父谈不上多亲近,师父过世后,他更是独来独往,若非必要,他绝不会主动与人攀谈。
在他早已习惯于孤独之时,云奏却是闯入了他的生命中,让他尝到了被人依赖,被人需要,被人喜爱的滋味。
他将最后一口桂花月饼咽下,当即上了床榻,拥住了云奏,于云奏耳畔道:今日已是八月十五了,八月三十那日,你的发情期便结束了,到时我们便能出发去观翠山了,待得到了凤凰羽,你的道行便能恢复了。
八月二十三,王老夫人的卷宗早已由城主呈予当今陛下了,而这日一早,城主得到了陛下的批复即日斩首示众。
死刑犯按照惯例,素来是秋后问斩,这个秋后指秋分之后。
王者配天,天有四季,王有四政,应当相互对应,春、夏、秋、冬,分别对应庆、赏、罚、刑。
但八月二十三尚不到秋分,足可见陛下之震怒,容不得凶手多活上一日。
城主命人为王老夫人送了断头饭,并于午时将王老夫人押送至刑场。
烈日当空,王老夫人跪于刑场,原就蓬头垢面,游街过后,整个人身上沾了不少臭鸡蛋、菜叶子之类的,显得极为狼狈。
她未料想这一日来得这般早,她杀人实乃一时冲动,但在被抓捕后,便早有心理准备了。
不过面对晃眼的砍头刀,她还是惊得面色煞白,浑身瑟瑟。
侩子手将砍头刀擦拭了一番,便将刀一提,直冲她的后颈而去。
她欲要去躲,却因双手双足全数被缚而不得。
刀锋贴上皮肉,紧接着利落地将皮肉破开,她不及感受到疼痛,头颅已然落地。
在一片欢呼声中,她似乎隐约听到有人道:砍头倒是便宜她了,合该凌迟才对。
她的意识立即涣散了,最末的一丝意识告诉她那个勾引了她外孙的狐媚子就在她向南三丈,而那双不知如何进得了牢房的断袖则在她向东十丈开外。
这三人是来看她的笑话的罢?实在可恨,该当下地狱。
同一日,有人在状元郎的坟头一头撞死了,血液染红了墓碑,瞧起来像是状元郎所流下的血泪。
八月二十六,状元城中一盐商为末子出葬,盐商为了末子下一世能投胎于好人家,请了五百余个道士、和尚、尼姑,从八月二十三起的三日间,状元城中充满了香火气与诵经声。
八月二十七,状元城恢复了平静,但状元城中再无那个惊才绝艳的少年郎以及那个逢人便笑的小公子了。
二更长相思其十
八月二十三, 云奏得知王老夫人即将被斩首示众的消息之时, 正与叶长遥一道在排队买盘丝饼。
他正闻着盘丝饼的香气,垂涎欲滴, 突然,却不知是谁说了一句:王老夫人将于今日午时被斩首示众。
他的身体应声僵硬了, 吐息亦是一滞。
王老夫人夺去了状元郎的性命, 自当抵命, 但一想起王老夫人的模样, 他如何忍心见其身首异处?
他甚至生出了劫法场的念头, 便当做还自己外祖母一命了。
但王老夫人终究不是外祖母, 纵然是自己的外祖母,他亦无法容忍自己做下违法乱纪之事。
按例, 王老夫人理当秋后问斩,城主定是收到了皇命, 才会下令于今日午时将王老夫人斩首示众。
状元郎是陛下钦点的,陛下显然甚是痛惜。
现下距离午时尚有两个余时辰,而到了午时,恐怕那发情热已然上来了罢?
他阖了阖眼, 又抱住叶长遥的手臂,在其上磨蹭了一下。
叶长遥自然清楚云奏所想,抬手拂过云奏的鬓发, 问道:还要买盘丝饼么?
他们前头排着一十七人, 要吃到盘丝饼还得费些时候。
云奏胃口顿失, 本能地欲要给予否定的答案, 但转念一想,他须得向前看,叶长遥为他付出良多,他切不可再让叶长遥操心,便道:要买。
叶长遥颔了颔首,并未再说甚么。
过了足有一炷香的功夫,他们才拿到了两个火热出炉的盘丝饼。
盘丝饼物如其名,是由细细的面丝做成的,面丝金黄透亮,吃起来酥脆香甜。
云奏此前不曾吃过盘丝饼,若是并未听闻王老夫人的消息,定然很是欢喜,然而
他松开叶长遥的手臂,堪堪咬了一口盘丝饼,即有不少碎末子跌落了下来,他只得用手接着。
一个盘丝饼吃罢,他接了满满一手的碎末子,情绪略微好了些。
盘丝饼果真可口,他有些后悔该当再多买两个才是。
叶长遥担忧地观察着云奏,见得云奏的神情稍稍松弛了些,方才暗暗地舒了一口气。
他手中的盘丝饼还未吃,方要去吃,竟是被云奏光明正大地咬出了一个缺口来。
他莞尔一笑,将手中的盘丝饼递至云奏面前:还要吃么?
云奏却是摆摆手道:你且留着自己吃罢。
言罢,他忍不住回过首去瞧了眼卖盘丝饼的摊子,可惜,足有二十八人在排队,要再吃上盘丝饼恐是需要耗费近半个时辰。
叶长遥一面吃着盘丝饼,一面与云奏一同回客栈去。
俩人途径一家点心铺子,又去排队买桂花糕。
云奏嗅着桂花香,陡然想起了一件旧事,他亦是金桂飘香的时节来到这个世界的,洞房花烛夜次日,他亦与叶长遥一道排队去买了桂花糕,他记得他们当时约莫等候了一盏茶的功夫,方才买到了桂花糕。
他与叶长遥已相识一年了,当时的他身若浮萍,毫无实感,决计想不到自己有一日会心悦于叶长遥。
而今,他与叶长遥做尽了羞耻之事,早已离不了叶长遥了。
巧合的是这一回,又等候了一盏茶的功夫,云奏才从铺主手中接过了桂花糕。
他拈起一块桂花糕,咬了一口桂花糕,又递予叶长遥,感慨万千地道:一年过去了。
叶长遥从桂花糕的破口处咬了一口,含笑道:一年前,我原打算将你送到观翠山,便与你和离。
云奏并未明说,但叶长遥却已了然了。
他与叶长遥的成长环境不同,叶长遥年逾三百,较他年长许多,但不知为何,早在他尚未与叶长遥两情相悦前,叶长遥便能明白他之所想。
许他之所以会来到这个世界,便是老天爷为了补偿他不幸葬身于虎口罢?
思及此,他又闻得叶长遥道:这桂花糕与一年前那桂花糕的滋味不尽相同,那时候,你吃着桂花糕,似有泪意,是因为在思念你的外祖母么?
闻言,他的眼眶又不受控制地红了,他随即握住了叶长遥的手道:每每金桂飘香,外祖母都会做桂花糕予我与表妹吃,表妹嗜甜,外祖母总会多分她一些,而我虽然极为喜欢外祖母做的桂花糕,但因为我是兄长,我从来不敢同表妹争抢。
叶长遥吃尽手中的桂花糕,柔声细语地道:于我而言,你是最为重要的,其他人都无法与你相较。
云奏当即笑逐颜开:有你陪着,我早已不会为外祖母偏心之事而难过了。
那便好。叶长遥踟蹰再三,仍是问道,你想去观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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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娇弱美人后,我嫁人了——漱己(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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