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奏猜测定是有怪异的雪水没入了那人的体内作祟,才会将好端端的人变成这副模样。
他不知该如何处理,仅能先设了个结界,让余下的人躲到了结界里面。
由于他尚且不能完全掌控三成多的道行,结界恐怕阻挡不了厉害些的妖怪,只得央叶长遥加固结界。
叶长遥加固了结界后,才去瞧那人。
那人又胀大了一圈,云、叶俩人均是束手无策。
那人张了张口,由于体型变异,连声音都诡异万分:救救我
人体内有一半以上的水分,雪水明显混于其中,除非这些水分半点不剩,不然寻常凡人如何能将雪水逼出来?但若是这些水分半点不剩,活人便会变作干尸。
太晚了些,那人已救不得了。
叶长遥目露悲悯,却见云奏猛然被那人抱住了手臂,而后那人艰难地跪在了地上,压碎了两张饭桌并六把木椅之后,又乞求着道:救救救救
最末一个我字尚未吐出来,那人当真爆裂开来了,血肉倾洒,而骨头则是清脆地击打在了地面上。
叶长遥及时挡在了云奏面前,那些血肉没有一点能够落在云奏身上,却是将他一身雪白书生袍染得血淋淋的。
他正要将面上的血肉抹去,却觉察到那些血肉/欲要往他七窍里钻。
倘若被得逞了,他便会如同方才那人一般爆裂,且会连累云奏。
他后退至墙角,眼见伏在地面上的残余的血肉正在往云奏爬去,顾不得自己会如何,立即念了句口诀,引来烈火,将地面上的血肉烧了干净。
不过一弹指的功夫,他的耳孔生疼。
他一面运气,试图将血肉/逼出,一面设了一结界将云奏笼住了。
云奏憎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欲要到叶长遥身畔去,却未料想,叶长遥为他设的结界颇为厉害,他根本出不去。
他急得红了眼眶,那叶长遥却不忘哄他:我不会有事的。
进入了耳孔当中的血肉哪有那么容易逼出来,不多时,叶长遥的左臂已然胀开了。
渐渐的,原本宽大的衣袂被撑开来了,须臾,裂帛之声乍响,那衣袂自然被撑破了。
叶长遥你倘若死了,我便不与你做真夫夫了云奏这般威胁着,语调却是可怜兮兮的。
叶长遥朝云奏笑了笑,以指尖划开自己的左臂,放血,运气。
同时,他又引来烈火,凑近了伤口处。
良久,他左边的身体终是恢复了正常,但血却是一时半刻止不住。
他赶忙点了穴道,又取出了伤药。
云奏捂着心口,静静地看着叶长遥,他轻咳着,使了各种法子都破不开结界,竟然急得吐出了一口血来。
放我出去他哀求着,但是毫无用处。
叶长遥包扎完毕,才到了云奏面前,柔声道:你乖些,那雪怪不好对付,你从结界中出来,假若有所不测该如何是好?
我云奏再次体味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平静了情绪,才问道,你要如何做?
为免被偷听,叶长遥传音与云奏:我须得找出雪怪之所在。
云奏又问:你要出客栈去么?
叶长遥答道:我的确打算出客栈去。
云奏蹙眉道:外头风雪漫天,你防不胜防,过于危险了,不若我同你一道去。
叶长遥摇首道:在我消灭雪怪前,我是不会将你从结界中放出来的。
云奏吸了吸鼻子:叶长遥,你是个混蛋,一点都不顾及我的意愿。
叶长遥从没听过云奏骂人,有些新鲜,但更多的是怜爱:对,我是个混蛋。
云奏听叶长遥承认了,无可奈何,脑中陡然闪现出一个主意:我们不若开门引雪怪进来?
叶长遥拒绝道:如此做,于我安全些,却使你们平添了危险。
云奏忧心地道:你认为雪怪许能破开你的结界么?
叶长遥严肃地道:我不知,但还是周全些来得好。
云奏见叶长遥执意要出客栈去,面颊微红:你喜欢我方才的吻么?
叶长遥未料云奏突然提起此事,坦诚地道:喜欢。
那你何不如吻我一回?云奏阖上双眼,贴上结界边缘。
叶长遥心如擂鼓,端详着云奏面上因羽睫而起的两片阴影,继而将视线落在了云奏的唇瓣上。
云奏面无血色,这一双唇瓣却如若涂了唇脂似的,红得扎眼。
他掀起纱布,轻轻地覆了上去,分明隔着一层结界,他却直觉得四片唇瓣毫无间隙。
白雪词其三
一触即退, 他红了耳根, 却直直地凝视着云奏:待我回来,你便告诉我你的答案可好?
你当真愿意与我做真夫夫?
云奏当时急着下楼, 不及开口告诉叶长遥答案,却已主动吻了叶长遥。
那个吻亦是他的初吻。
他抬手按住自己的心口, 掌心被自己乱窜的心脏击打着,紧接着, 他迎上了叶长遥的视线:好,待你回来, 我便告诉你我的答案。
叶长遥深深地望了云奏一眼,便施展身法出了门去。
叶长遥的动作敏捷至极, 云奏几乎看不清。
叶长遥一走,云奏忍不住去摩挲自己的唇瓣, 唇瓣滚烫。
与此同时,他隐约闻到了肉香。
地面上尚有些焦肉, 是方才惨死那人遗留下来的。
人命实在是过于脆弱了。
他叹了口气,满脑子的风月随之减了大半。
现下叶长遥不在此处,外头风雪正急, 倘若雪怪趁机冲入客栈, 攻破结界,在场诸人恐怕危在旦夕了。
望叶长遥能顺利除去雪怪罢。
他侧过头去问其余人:那雪怪先前可曾出现过?
客栈掌柜答道:本地素有雪怪的传闻, 传闻雪怪仅在雪天出没, 一现身便要吃人。
他追问道:雪怪一般吃几人?
掌柜已上了年纪了, 回忆道:据我所知, 最多一回,吃了十人,最少一回,吃了一人。
若是一人足矣,那么所有人都已安全了。
但若是十人
可若是一人足矣,雪怪何必要攻击叶长遥?又何必要杀人?
他正思忖着,忽闻那曾被叶长遥吓得昏厥的少女发出了一声尖叫。
他环顾四周,非但门缝,连窗缝都有雪水漫了进来。
他本在客栈周围设有结界,但由于身体孱弱,结界仅能减缓雪水漫入的速度,不能彻底阻止雪水。
他被叶长遥所设下结界保护着,但亦被结界困住了,甚么都做不了。
他须得出了这结界才行,但这结界,他根本出不去。
目前,他与叶长遥的实力相去甚远,他如何能破得了叶长遥的结界?
过了半个时辰,雪水凝成了雪人模样,笨重地到了其余人的结界面前。
雪人身体臃肿,双眼是用人眼做的,鼻子是美人涂了丹蔻的中指,而一双手则是两根手骨。
他用手骨一下一下地敲击着结界,结界迟早会支撑不住的。
那些人全数是凡人,结界假若被破,定会被雪人捉去,献予雪怪。
换作自己却还有逃出升天的可能。
故而,他敲击着结界,冲那雪人道:你为何不来捉我?
雪人瞧来并未听见他的声音,仅仅是有节律的敲击着结界。
结界内的诸人已抱成一团,战栗不止,有一女童大声地哭泣起来,被其母抱在了怀里。
云奏束手无策,指尖点在了结界上,继而催动内息。
内息紊乱,使得他浑身上下的血液急急地往咽喉奔涌而去,不多时,他吐出了一口血来。
他胡乱地用衣袂抹了抹唇瓣,继续催动内息。
然而,这结界竟然没有丝毫松动。
反是其余人的那处结界已出现了细微的裂缝。
快些,他必须快些破掉这结界。
结界乃是叶长遥所设,结界被破后,叶长遥便能感知到,这般做会令叶长遥担心的罢?
可见死不救,他是决计做不到的。
半刻后,那处结界已破开了十寸长的一个口子,而他所在的结界却仍旧纹丝不动。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雪人将手伸进了那道口子里头,又一把拎起了那女童的后颈。
女童挣扎不休,她的母亲更是紧紧地抱住了女童,但于雪人而言,如此弱小的反抗全然造不成甚么阻挠。
只听得数声脆响,女童母亲的双臂竟是骨折了。
女童哇哇直哭,却仍是被迫彻底地脱离了母亲的怀抱。
母亲双手垂下,眼中的光彩灭了干净,哭着道:阿囡
雪人像是得了一个新奇的玩具般,用手指把玩着女童的脖颈。
女童白了一张小脸,生怕触怒了雪人,连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雪人把玩够了,将女童一扔,又伸手将结界那十寸长的口子扯开了一些,去捉其他人。
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
住客加上客栈的掌柜、账房、小二、厨子,共计二十一人,其中一人已爆体而亡,叶长遥又出门去了,那么这客栈内应当有十九个活人,在场十八人,余下的一人想必在房间里头罢?
不知他安好否?
不知叶长遥安好否?
叶长遥
云奏甚是憎恨自己的无能为力,竟是气急攻心,又吐出了一口血来。
直至原本在那处结界当中的十七人尽数被雪人提了出来,他都无法出来。
十七人向四周窜逃,又因他设了结界而逃不出客栈。
地面上的雪水霎时凝成了一张网,将十七人收于其中。
雪人仿若堪堪觉察到云奏的存在一般,迟钝地到了云奏面前,口齿含糊着道:孔雀绿孔雀云奏
云奏听他出声,陡然意识到这雪人竟是原身穷极无聊之时,随手堆的。
观翠山山顶长年积雪不化,原身素日不是在观翠山顶修行,便是下山作恶。
这雪人曾陪伴原身许多年,不知何时下了观翠山,又不知何时为雪怪所获。
他望住雪人,一个字一个字地道:放了他们。
云奏可是命令雪人神智低微,语言吃力。
云奏重复了一遍,雪人便拿那双原身用人眼做的眼睛看着他。
良久,那张由雪水凝成的细网碎了一地,其中的十七人随即被释放了。
雪人并没有理会那些人,而是径直对云奏道:云奏你还觉得
他未及将话说完,身体已然四分五裂了。
而将他变作四分五裂的乃是一只白雪凝成手,那只手足有半人高,却仅是一只手,旁的甚么都没有。
那雪手伸手一拍,云奏所处的结界登时生出了一条细细的裂缝。
云奏并不抵抗,由着那雪手将结界毁去了。
结界一毁,那半人高的雪手当即伸了过来,欲要去扣云奏的脖颈。
云奏闪身一躲,唤出一张弓箭来,以孔雀翎为箭,向着那只手射了过去。
原身性子傲慢,实力惊人,甚少会用到这张仅能以孔雀翎来驱动的箭,但假若不这么做他与其他人便会被这雪手捉住了。
生生地拔去一支孔雀翎实在是太疼了,这疼痛能与被吊睛白虎咬死相较。
射出一箭后,他顿觉眼前一暗,后退两步,以手撑住一张饭桌,才勉强站稳。
他缓了口气,抬眼去看,那雪手已被孔雀翎钉死在地面上了,弹指间,碎成了一堆雪块。
他喉头腥甜,好不容易才压制住了即将吐出来的一口血。
已被四分五裂的雪人努力地向他爬了过来,一触及他的足尖,却是动弹不得了。
他蹲下身去,抚了抚雪人,下一瞬,心口突地一凉。
他低首一瞧,心口处被一根白骨贯穿了,皮肉外翻,鲜血淋漓。
雪人浑然不知自己做了甚么,兀自继续道:寂寂寞么
独自一人在观翠山的原身是寂寞的,才会堆了雪人。
但原身亦是凶残的,才会用人眼、美人指、白骨用来做雪人的双眼、鼻子、双手。
云奏一把将白骨拔/出,丢弃于地,他的身体摇摇晃晃着,忽闻一把苍老的声音道:据闻吃下一块孔雀肉便能益寿延年,若是将一整只绿孔雀吃下,不知会如何?
客栈四面墙应声倒塌,只剩下梁柱艰难地支撑着屋顶,但显然支撑不了多久了。
风雪侵袭过来,宛若刀刃似的,在云奏面上割出一道道的血痕。
云奏在巨大的痛楚中出了一身的汗,汗水旋即结成了冰,冻得他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片晌,他便习惯了寒冷,亦习惯了疼痛。
不管是寒冷,亦或是疼痛,到了极致,便没有甚么厉害的了。
风雪中隐约出现了一个老叟,老叟到了云奏眼前,慈祥地道:老朽吃了这许多年的人,倒是不曾吃过能化出人形的绿孔雀,而你吃过的人是老朽的千百倍,可曾想过会有被老朽吞食下肚的一日?
这老叟显然便是传闻中的雪怪了,云奏低低地吸着气:叶公子可还安好?
老叟笑道:你那叶公子而今不知还有没有命在。
云奏肯定地道:他必定还有命在。
老叟将云奏全身上下巡睃了一遍,好似在打量那块肉更为可口,但末了却道:你莫不是与你那叶公子有甚么不可告人的关系罢?
有何不可告人的?云奏含笑道,我心悦于叶公子,我不惧说与任何人听。
老叟捋着胡须道:不知你那叶公子可是如你一般?
云奏不假思索地道:他定然如我一般。
你们既然如此情深似海,老朽便先吃了你,再吃了他罢,好教你们在老朽腹中相会。老叟这番话着实血腥,语气却如同是在喜堂上祝新人百年好合似的。
云奏不禁恶寒,施展身法,连连后退。
但转眼间,他便被飞雪包围了,飞雪化作一把把的匕首,直直地朝着他逼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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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娇弱美人后,我嫁人了——漱己(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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