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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娇弱美人后,我嫁人了——漱己(18)

    宁湛本能地抬起首来,回道:你是云公子么?
    云奏望着宁湛空洞洞的双眼, 道:是,我是云奏。
    宁湛咿咿呀呀着, 满面痛楚,继而恸哭起来, 又在虚空写到:你为何要救我?让我死了不好么?若不是你救了我,我现下早已死了, 便不必承受这般的痛苦了。
    自己对于宁湛的施救反而使得宁湛堕入了地狱,但若是重来一回, 他亦会救宁湛,因为他不愿任何人死于他眼前, 然而,于宁湛而言, 这仅仅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他心中又后悔,又不悔,两相矛盾中, 叶长遥的嗓音突然拂上了他的耳廓:你并未做错, 不必自责。
    他望向叶长遥,启唇道:我们该如何是好?
    叶长遥回道:不若我们便弃了马车, 飞身出城罢。
    云奏听得叶长遥这般言语, 煞是震惊, 叶长遥其人向来极富责任感, 这三桩的杀人案他们已经在查了,且于方大人,他们早已牵涉其中,嫌疑不浅,即便他们只消出了城去,方大人派出追兵亦不可能追上他们,但这不是显得他们是畏罪潜逃了么?
    他忍不住问道:你此言当真?
    叶长遥严肃地道:自是当真。
    这叶长遥是为了自己罢?
    怕自己由于被宁湛指责而难受么?
    云奏展颜笑道:还是待水落石出了,我们再光明正大地再出城去罢。
    好。叶长遥见章大夫端了药碗进来,又惊又喜地道,章大夫,你可是查明宁公子身中的是何毒了?
    章大夫遗憾地道:并未查明,这赵府中有不少人参、灵芝等名贵药物,我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熬了来喂予宁公子而已。
    叶长遥与云奏皆是失望不已,俩人躲过陈、胡两个衙役出了赵府去,分头打听情况。
    一个时辰后,他们飞身出城,于莫公子遇害的茶肆汇合。
    这茶肆废弃已久,除了一滩血迹,全无异样。
    究竟是谁人在这茶肆杀了莫公子?
    云奏盯着那滩血迹道:你方才去了莫府,可知莫公子是因何出府的?
    莫家做的是米面生意,莫老爷已不管事了,家中的生意皆由莫公子来管,莫公子半月前为了谈一笔生意出了城去,返家时,途径此处,竟是丢了性命,莫公子当时仅带了一个随从,而那个随从被人打晕了,醒来后,对谁人打晕了他一无所知。叶长遥奇怪地道,凶手此举很是奇怪,他为何杀了赵府的一十三个下人,却不杀莫公子的随从?又为何杀了莫公子,却不杀宁湛与赵淙?
    而方三公子那日去了红袖楼,但人还未到红袖楼,便被凶手绑了,方三公子当时的随从却是失踪了。云奏不解地道,方三公子的随从不知在何处?若是随从已死,唯独莫公子的随从不死,那么这便是一处突破口;若是随从不死,那么赵府的下人之死便成了突破口。又或许凶手并无依据,仅仅是随心而为。
    这三桩杀人案当真是扑朔迷离,让人无处着手。叶长遥叹息着道,难不成我们只能等凶手露出马脚?
    云奏蹙眉道:我若是凶手,便甚么都不做,照常过自己的日子,静待这三桩杀人案被搁置。
    他将这茶肆里里外外又搜查了一通,才去问叶长遥:莫公子的尸身可下葬了?
    叶长遥回答道:已于今晨下葬了。
    云奏提议道:既然毫无线索,不如我们将莫公子的尸身以及方三公子的尸身检查一番?
    叶长遥颔首:我亦有这打算,已提前打听好莫家的祖坟在何处了。
    俩人立即出了茶肆去,由叶长遥带着云奏往莫家祖坟去。
    远远地,他们便瞧见了被狂风吹得歪斜于坟冢上的招魂幡。
    走近一看,果然,招魂幡之所在便是莫公子的坟冢。
    坟冢上的泥土尚且松软着,云奏用指尖一点,泥土便往两边去了,一口金丝楠木的棺材旋即暴露了出来。
    冒犯了。他用指尖将残余在棺盖上的泥土拨开,而后开了棺盖。
    棺盖本是被子孙钉钉死的,他全然没用力气,便将这棺盖打开了。
    棺盖里头躺着莫公子身着寿衣的尸身,裸露在外的皮肤已满是尸斑了,更有尸臭劈头盖脸而来。
    他伸手将寿衣脱去,又掩着口鼻道:确如你所言,莫公子的尸身四肢无损,阳/物无损。
    我们这便去检查方三公子的尸身罢。他将寿衣为莫公子穿上,正要阖上棺盖,却被叶长遥阻止了,且慢。
    他疑惑地去望叶长遥,却见叶长遥将指尖探到了莫公子耳后,轻轻一扯,居然撕下了莫公子的面皮来,人/皮/面/具既去,一张截然不同的面孔登时裸露了出来。
    这人/皮/面/具做得甚是精妙,他竟是一点都未瞧出来。
    叶长遥解释道:我潜入莫府检查尸身时也未发现这人/皮/面/具,不过现下看来,人/皮/面/具上的尸斑较脖颈上要多上一些。
    莫公子何以弄了一具旁的尸身来,装作他自己?显然他极有可能便是杀人案的真凶。云奏茫然地道,倘若莫公子当真是凶手,他为替心爱的女子复仇杀了方三公子情有可原,但他为何要杀赵府一十三个下人,为何要割去赵公子的阳/物,又为何要在宁公子身上下如此折磨人的剧毒?
    据我们目前所知莫公子与赵公子以及宁公子之间并无交集,但除非赵府一案乃是独立的案子,不然他们三人间必定有甚么联系。叶长遥环顾左右,将人/皮/面/具又好端端地覆在了尸身面上,而后将这坟冢恢复如初,才道,以免打草惊蛇,此事还是勿要声张为好。
    俩人又往县衙去了,县衙后便是方府,方三公子的尸身已被方大人从义庄领了来,置于方府超度。
    为保存尸身,方大人买了不少冰块,又因天气已转凉了,方三公子的尸身上尸斑不算多,亦未发出尸臭来。
    方大人膝下有四子,方四公子、方三公子俱已过世,方二公子在外头求学,而方大公子则与方夫人一起守着方三公子的尸身,又请了和尚来超度亡魂,祈求冥福。
    俩人在诵经声与重重白烟中进得了灵堂去,云奏直截了当地问方夫人:为查清令郎为谁人所害,可否让我们检查令郎的遗体?
    方夫人骤然一惊:你们是何人?出去!
    倘若方夫人是不愿亲子的尸身被外人冒犯,断不会是这副神情。
    故而,方夫人应是恐惧方三公子冒充方四公子一事被揭穿罢?毕竟这有损于方家的名声。
    云奏索性道:这具遗体乃是方三公子所有,而非方四公子所有,方三公子为掩饰自身的残缺,在方四公子死后,伪装成方四公子。方四公子体弱多病,不常见外人,方三公子亦长年闭门不出,兄弟二人生得又相似,方三公子轻易地便取代了方四公子。
    方夫人勉强镇定着道:你们究竟是何人?
    我们不过是过路人,因这夙州城封了城出不去,便想为方大人分忧,早日查明案子,也好早日出城。云奏唇角含笑,利落地掀开了棺盖,才朝着方夫人道,唐突了,我极是抱歉。
    方夫人不言不语,旁边的方大公子则是着人去请方大人了。
    云奏并不在意,方大公子要去请方大人便去请方大人罢。
    他同叶长遥一道褪去尸身的寿衣,将这具尸身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番,这尸身并未覆上人/皮/面/具。
    待方大人来了,他又问方大人:可否请流霜姑娘与染霞姑娘前来认尸?
    方大人愕然地道:你们认为这尸身有何问题么?
    云奏不置可否,复又问了一遍。
    方大人立即命人将流霜与染霞带了过来。
    流霜的伤看起来好了些,染霞看起来没受甚么伤。
    染霞扶着流霜,到了方大人面前,两位姑娘齐齐做了个揖,道:大人有何吩咐?
    俩人眼中皆流露着对于方大人、方夫人以及方大公子的迁怒,流霜隐藏得好些,而染霞则外露些。
    对于她们,特别是于染霞而言,方三公子无异于从十八层地狱而来的恶魔。
    方大人并不在意,方夫人并未觉察,而方大公子却是抬起了手来,直欲赏染霞一个耳光。
    叶长遥及时制止了方大公子,同时怜悯地道:染霞何辜?
    方大公子冷笑道:这娼妓无辜,难道我三弟无端枉死便不无辜么?
    叶长遥不假思索地道:方三公子死有余辜。
    方大公子气急败坏地道:我三弟不就是玩了几个娼妓么?那些娼妓本来就是被人玩的,要是没人玩早都饿死了。
    叶长遥认真地道:即便是娼妓亦有自己的尊严,亦有活下去的资格。
    方大公子嗤笑一声:你便没有玩过娼妓么?
    叶长遥摇首道:我从不眠花宿柳。
    方大公子不信有男子能抵得住温香软玉的诱惑,讥讽道:我看你是身无长物,连狎妓的银两也无罢。
    云奏原本正看着流霜与染霞认尸,闻言,行至叶长遥身侧,挽了叶长遥的手臂道:夫君,你勿要同小人计较。
    云奏已许久未唤自己为夫君了,叶长遥怔了怔,才应和道:是我的过错。
    由于灵堂内白烟缭绕,方大公子先前并未瞧清云奏的容貌,直至云奏到了眼前,才瞧了清楚。
    云奏实乃男子,容貌却胜过他见过的全数女子,分明无一丝女气,眉眼间却含着令人难以抵挡的媚色,又因面无血色,而引人心生怜惜。
    最是喉结处的一点朱砂痣,言语间微微颤动,使人欲要尝一尝吻上这朱砂痣是何等销魂的滋味。
    叶长遥不满于方大公子似在舔舐云奏的眼神,马上将云奏挡于身后。
    那厢,流霜与染霞已将尸身看了仔细,纷纷道:这具尸身的确是方四公子。
    方大人又命人将两位姑娘送回牢房,才盯着云奏与叶长遥俩人:你们为何怀疑我儿尸身的真伪?
    云奏真诚地道:我们毫无头绪,所以便打算将这三桩杀人案所涉及的人、事、物再检查一遍。
    你们俩人的嫌疑尚未消除,勿要乱走为好。方大人清楚自己管不住眼前的这两个修仙者,警告了一句,又道,不久前,赵府来了一对母子,自称乃是赵淙的妻女。
    望江怨其十八
    那赵淙居然已有妻女了?
    难道他平日对于宁湛的深情全然是做戏?
    云奏大吃一惊:那对母女现下身在何处?
    方大人答道:本官命人将那母女二人带到县衙来了, 正要审, 两位若有兴趣,本官可勉为其难, 允许你们旁听。
    多谢大人。云奏同叶长遥随方大人一道往偏厅去了,那对母女便在偏厅坐着, 又由一衙役看着。
    方大人在主座上坐了,方才问道:你们是否能证明自己的身份?
    女童认生, 当即吓得钻进了妇人怀中,那妇人却是从容地道:方大人可识得前户部尚书?
    方大人上京述职时, 曾与前户部尚书有过几面之缘,自然识得。
    妇人接着道:你可觉得我的容貌肖似前户部尚书?
    方大人细细端详着妇人, 见其确与前户部尚书有五六分相似,才道:你难不成便是邬大人的独女?
    邬大人的原配早逝, 不曾续弦,仅有一女, 珍之重之地抚养长大,未料想,独女却在年十七之时被一强盗奸/淫, 后听闻其嫁予了管家之子。
    五年前, 邬大人因贪污受贿,被凌迟处斩, 家产全数充公, 其后, 此女便同其夫婿一道下落不明了。
    妇人颔首:我便是邬大人的独女。
    方大人心中一怔, 但面上不显,问道:依你所言,赵淙便是那管家之子?
    不错,淙郎便是管家之子,我同他成了亲,产下女儿后,他为了我们母女能过上好日子,便出门做生意去了,一般而言,他半年回家一趟,会住上三五日,本来半月前他便该到家。上一回回家之时,我听他说他在夙江城做生意,很是辛苦。我左右不见他,生恐他出了甚么事,便带着女儿来了夙江城,好容易打听到了他之所在,到了赵府,见这赵府不逊于尚书府,我本以为他是为了予我与女儿一个惊喜,才故意不提,没曾想,他竟是连赵府都不让我们母女进,而是将我们母女打发去住了客栈,过了三日,他都未露面,我心有不满,便又抱着女儿去了赵府,之后,我们母女便让衙役带到这县衙来了。妇人苦笑道,他应当是有新人了罢?
    非但有新人了,新人还是一男子。
    且赵淙还被割去了阳/物。
    云奏心生怜悯,又听得方大人道:赵夫人,你们母女便先住于府中。
    赵夫人婉拒了:不必了,请方大人容我去见淙郎,若淙郎当真有了新人,我定不会纠缠于他。
    方大人状若无意地问道:昨夜你们母女可出过客栈?
    赵夫人不明所以,但仍是道:昨夜,我们母女不曾出过客栈。
    方大人又问道:是哪一间客栈?
    便是夙江客栈。妇人疑惑地道,方大人何以有此问?
    方大人不答反道:赵夫人,还请伸出双手。
    赵夫人更为疑惑了,伸出双手后,便见方大人的双眼将她的双手细细地瞧了一番。
    方夫人不待妇人发问,又道:你们此行,便只你们母女二人?
    便只我们母女二人。赵夫人猜测道,我们母女可是犯了甚么事?
    方大人不答,命一衙役去了夙江客栈。
    半个时辰后,衙役回来了,凑近方大人,禀告道:赵夫人母女二人昨夜的确不曾出过客栈。
    赵夫人初来夙州城,与自己那不成器的三子以及莫公子皆无交集,自是不可能杀人。
    赵夫人双手并无剑茧,昨夜又不曾出过夙江客栈,那么在赵府作恶的亦不是赵夫人。
    方大人思忖着是否该当将赵淙目前的情况告诉赵夫人,却听得那赵夫人道:若是大人已问完了,可否允许我们母女去见淙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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