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看着庄晏道:我也可以保护你了啊,哥哥。
你只要保护好自己就够了。
好,好。少年道,你总是这句话。
庄晏手把少年的头一扳,正视他道:我要你记住这句话,永远保护好你自己。
少年护目镜后的双眼弯了弯道:我会的。
我错了
墙体轰然倒塌,庄晏看到断壁残垣之后,是一片积雪的荒芜的战场,一架残破的机甲被削去一半,它的驾驶舱裸露出来,管线被扯断削断。
少年在驾驶舱里,看着庄晏,血或泪爬满他的脸:我没记得你的话,哥哥,永远保护好自己
庄晏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身体颤抖,他朝机甲疯狂地跑去,大喊着:阿旭!
不!别过去!那个声音道。
糟了。
审讯室里,乔什看到庄晏的身体出现颤抖的幅度,立即道。
周玉臣已经快步走向玻璃旁的门,士兵连忙开门,周玉臣几步冲到庄晏面前,看到他搭在两个扶手的手臂在痉挛,他扯下他佩戴的仪器,两手捧住庄晏的脸道:庄晏!庄晏!
庄晏的瞳孔涣散,浑身发抖,嘴唇也在抖,喃喃着意味不明的气音。
乔什跟着进来道:他的意识云失控了!
周玉臣道:那你快想办法!
乔什尝试了一下,额头立刻渗出汗水道:我没有办法!他现在精神混乱,有很强的应激性,向导的精神力太强,会被他认成敌人的,他会反过来攻击我!
周玉臣手握着庄晏的脸,看一眼乔什,乔什道:你可以帮他,你是和他匹配的哨兵,只要你打开你的精神领域,他会把这认作一种表示善意的举动,他会信任你的!
但这话说出口他就反应过来,他的这位上将,从来没跟任何向导有过精神交流,自然也没向任何人打开过精神领域。对于警惕心极高的哨兵来说,贸然打开精神领域,就好像把自己的喉管置于他人的刀尖下之下。
周玉臣回过头看着庄晏,他失焦的双眼正对着他,蓝眼睛却是透亮的,积蓄着泪水。
周玉臣贴着他脸颊的手的拇指轻抚了一下,感受到湿润的泪水。
只迟疑了那么一瞬,他倾身过去,额头抵着庄晏的额头,闭上眼的同时道:你出去。
乔什会意,退了出去,让士兵关上门。
庄晏拼命跑着。
少年却仍旧离他那么遥远。而战场上却出现了许许多多异兽,浑身布满漆黑的鳞甲和倒刺,巨口张开,露出尖锐的齿。
少年仍旧在那里看着他,喃喃着悔恨的话。
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庄晏不停说着。
他终于够到了那架机甲,然而触碰它的一瞬间,少年和机甲都化作光尘消散了,庄晏茫然地站在那里,回过头,不计其数的异兽嘶叫着朝他扑来。
庄晏向后退了一步,背后忽然变成了深渊,面前是无数异兽伸出的巨口,滴着酸臭的粘液,他仰面摔了下去。
他有了失重感,不断下坠,以为自己将要跌入深渊、万劫不复。但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庄晏。
谁在喊他?
庄晏脑中刚升起这个想法,便摔进了一片水中。
水花溅起,口鼻灌入咸水,模糊的视野里是灿烂的阳光的折射和晃动的水波。
庄晏费力地挣扎了一下,但身体仍然不断地往下沉。
温暖的海水将他包围,庄晏在挣扎求生中居然感到一种异样的舒适感。就这么死了吗?这么死了,好像没摔下悬崖那么痛苦
然而一只手忽然伸过来,将他一把拉出水面。
哗的一声,庄晏站在水中,原本他溺水的地方,忽然变成了一处浅滩,海水只没到他的小腿。
放眼望去,是灿烂的阳光,温柔的摇曳的蓝色海波,一望无际的大海。
庄晏。
手被一个人握住,和他交握的手宽大,带着厚茧,海水的湿润和沙粒,庄晏转头,看着面前的身影,阳光灿烂得他有点睁不开眼睛,他被这人拉着往岸上踉踉跄跄走去,看到他的黑发。
阿旭?
那人转过头来:我不是阿旭。
大海的景色忽然成了窗外的景色。他们站在一间卧房里,黑发小男孩躺在床上,身形纤长笔挺的女子站在床边。
妈妈,我有点难受。
要自己克服,玉臣。
女子走了,小男孩闭上眼。庄晏和那人都站在床前,那人握了握庄晏的手:你也睡一会儿吧。
庄晏困惑地看着他,那人耐心道:睡一会儿。把他拉到床边,轻轻把庄晏按坐在床上。
庄晏有点茫然顺从他的话,将腿抬上床,那人掀开被褥,等他躺好后替他盖上。
庄晏扭过头,看见原本躺在床上的小男孩也睁眼看着他。
黑发黑眼。
庄晏道:阿旭。
他伸出手抱住小男孩,男孩乖乖靠在他怀里,他感到怀抱的充实,便觉得困倦无比,在柔软的枕头上蹭了蹭,闭上眼,进入了梦乡。
第37章 信息
再次沉入睡梦中后,庄晏不断地听见有个声音在他耳边絮絮叨叨。
庄晏被它吵得有些烦躁,张口想要斥责它,但恍惚之间,他又回到那个平台上,这次一切如常,没有了那堵墙,云雾状气体缓慢地涌动着,树枝静谧地垂在那里。
那个声音还在唧唧呱呱,庄晏道:你吵死了。
声音戛然而止,片刻后小心翼翼道:你你还好吗?
庄晏道:不好。我差点被异兽吃了。
那只是你的潜意识!那声音叫起来,它们都是你捏造的,包括那个阿旭
它说出口才反应过来庄旭是庄晏的死穴,连忙住口,但已经感知到庄晏的情绪变化,不免后悔。
庄晏身体紧绷了一下,却没有说话。
他闭上眼。离他最近的一棵树的两个枝条窸窸窣窣抬起来,想要抚摸他,但又知道他不喜欢触碰,于是纠结地对起了手指。
其实我也有错啦,我没想到那个哨兵的壁垒后面还有陷阱哇哇哇!这是什么!声音一边叫着,两个枝条挥舞起来。
庄晏睁开眼,只见面前不远处出现了一只大型猫科动物,一身厚厚的皮毛令人联想到高地的雪和裸露的黑岩,皮毛之下,强壮的肌肉蓄满爆发力分明是周玉臣的量子兽,那只雪豹。
声音则比他激动多了,不断挥舞着枝条:你为什么要让它进来这里!快把它赶出去!
雪豹出现在树丛中也有些茫然,但它很快感知到这些树似乎不一般,它试探着走近一棵树,两个圆耳朵动了动,嗅了嗅,冰蓝色的兽瞳露出好奇的神色。
然后,它舔了一口树干。
空中挥舞的树枝僵硬了一秒,然后响起更高更崩溃的声音:啊啊啊啊啊你这个流氓豹!
虽然是在梦中世界,但庄晏还是感觉自己的耳朵都要被震聋了,不由斥道:被舔了一下而已,你给我闭嘴!
我不啊啊啊啊!整个树丛都开始沙沙震动,以表达声音的激动心情,快把它赶出去!赶出去!
庄晏本来头就有些疼,这几里哇啦的乱叫,以及到处乱飞的树枝,更让他神经抽痛。
还是接着睡好了,他这样想着,视野便渐渐褪色,重新进入黑暗。
再次睁眼,他感觉到身边有个暖和厚实的物体,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就是和梦里一样厚厚的雪白的皮毛,他正侧着身睡着,熟悉的大猫趴在他身边,两个耳朵时不时动一动。
他和它冰蓝色的兽瞳对视一眼,雪豹好像也有点困惑,喉咙里发出咕噜一声,庄晏发现自己的手臂还搭在雪豹身上,如同怕冷一样紧紧挨着豹子,相当的温暖。
雪豹用头蹭了蹭他的下巴。
庄晏不怎么喜欢和人和物接触,但此时怔怔看了雪豹好一会儿,才缓慢收回手,坐起身来。
他在一间小小的房间里,身上盖着被褥,房间的墙壁和天花板都是干净的淡蓝色,窗帘轻轻拂动,透露出窗外清明的天光。
庄晏有点恍然地看着四周,忽然身体一震,再看身边的雪豹,一切都想起来了。
他低头,捂着额头片刻。随后掀开被褥下床,走出房间。
打开门,外面的声音立刻泄露出来。
这是一间小小的公寓式的房子,看起来像哪里的宿舍,面积不过五十平米,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陈设非常简洁,有一种军事化的干练。
庄晏正看着客厅里摆着的一套桌椅,通往厨房的拉门忽然被拉开,男人端着两份早餐走出来。
醒了?
其实庄晏一醒来,周玉臣就通过精神体感知到了。他把早餐放在桌子上,看着庄晏此刻的样子,不禁笑了。
素来严谨自持的庄教授大概不知道他此刻的样子,穿着身量差不多,但明显肥了一圈的睡衣,金发没有发胶固定,全部都散下来,嘴唇微张,皱着眉的刚睡醒还有点茫然的样子,就像个二十岁的、有点呆的年轻人。
这是哪里?
我的宿舍。周玉臣在桌边坐下来,乔什说你睡一晚就会醒来,看来他这句话没有骗我。
他把早餐摆好,道:那边是洗漱间。
哦。庄晏一时还不大能接受眼前这幅场景,他走进周玉臣说的洗漱间,这宿舍几乎什么智能设施都没有,周玉臣在外面道:靠门的牙刷和毛巾是给你的。
庄晏拿起杯子和牙刷,洗漱过后,终于有点适应过来了,走出去,周玉臣坐在桌边,轻轻靠着椅背,他那份早饭已经吃完了,正拿一份新出炉的报纸在看旁边的出报机(将新闻即时印刷成报纸的机器)大概是这房子里唯一的智能设施。
他的目光没有一直追着庄晏,不是对待客人的态度,好像这就是一个随意的闲适的早晨。
庄晏在他对面坐下,不言不语地吃完了整份早餐,道:谢谢。
周玉臣把报纸扔进回收槽里:还合胃口吗?
庄晏道:还好。事实上他口味在朋友看来是相当挑剔的,而这顿早餐的味道比他想象的要好。说一句还好有点太不客气了,他又道:没想到上将还会厨艺。
只是一点,我父亲教我的。周玉臣看着他道,感觉还好吗?
庄晏感到头还有点疼,他便又说了句还好。
两人都没有说话了,过了一会儿,庄晏道:抱歉,我昨晚逞强了。
他知道周玉臣还为他做了很多,他忍不住道:我梦里看到的那些
你指大海和那个房间吗?周玉臣道,那是我的精神领域。我父亲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小世界。
庄晏一怔道:精神领域可以具象化为那样的形态吗?
仔细想来,他常梦见的那个云气凝结的、被宇宙环绕的地方,莫非也是他的精神领域?
我小的时候,以为每个人都有那样一个小世界,但长大发现,不是每个人都有的。周玉臣道,甚至也不是哨兵和向导都有的。
庄晏脱口而出道:你会让人进去吗?像昨晚那样?
不会。周玉臣道,你也知道,打开精神领域等于袒露自己的一切。
那么昨晚是庄晏又沉默了会,道:谢谢。
你没事就好。周玉臣道,我很后悔,昨天不该对你妥协。对着庄晏,他总是没办法像工作和战场上那样的强硬。
你没做错。庄晏道,如果你不答应我,就会因为我那要命的自尊心而得罪我。
第一次听他自嘲,周玉臣不禁又笑了,又看着庄晏苍白的脸色:你回房间再睡会吧。
不了。庄晏看了看时间,我今天还有课。另外,我还有些话要对你说,一些信息。
信息?
昨晚的尝试。庄晏道,我并不是一无所获。
周玉臣有些诧异,庄晏努力回忆当那个哨兵的壁垒坍塌之后,在阿旭和异兽出现之前,他所看到的几个破碎的画面:那些海盗,他们化装成商队,通过帝国关口的检阅,之后到达他们准备发动攻击的地方,那似乎是在一个
他仔细揣摩了所见到的细节:军工厂之类的地方。
军工厂,既可以藏人,又可以藏武器,的确是个好地方。
他们只负责伪装和绑架,正面攻击我们的是另一支舰队,这支舰队庄晏感到脑神经开始疼了,但还是努力捕捉那闪过的几个片段,忽然灵光一闪,等等,有人在说帝国话。
周玉臣眉梢一动:帝国话?
庄晏对上他的目光,肯定道:帝国话,但不是通用语,似乎某个星区的方言。
他嘴唇动了动,模仿片段里的那几个音节:suto,ai,er
周玉臣脸色微微一变,站起身。庄晏说完那几个音节已感十分勉强,神经不停抽痛,他忍不住吸了口气,伸手去按太阳穴,却察觉到坐在对面的人起身,绕过桌子道:我来吧。随即一双手代替他贴上了他的额头,替他按揉穴道。
庄晏先是一惊,但那拇指的指尖粗糙而温暖,比他更有力,传递温度,瞬间舒缓了疼痛,他直到对方的手指按揉了好几圈才想起来起身。周玉臣却掌握着力道,把他按在座椅上:你的信息帮了大忙,庄晏。
庄晏看着眼前那双修长宽厚的手,脑袋传来舒适感,身体却万分不自在,以至于没注意到周玉臣叫了他的名字:我自己来就可以了,周上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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