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臣一个扭身,将驾驶员的头往地上猛力一磕,随即夺过他手里的爆能枪,在起身的两秒中利落地连点四下,精准有如机械,驾驶员随即变得跟冒牌货一样,在地上嚎叫着扭动。
鬓狗则被雪豹咬住喉管,直接往舱外一甩,鬓狗发出尖啸,消失了。
庄晏身子在地上滚过,压到脱臼的手臂,额头上的冷汗又渗出些许。
在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中,他抬头,见周玉臣一手握枪,指着还在地板上挣扎的两人,一手抬起,对通讯仪吩咐了几句,即便腿上的伤口因为刚才一番暴起的动作渗出更多的血,十分骇人,脸色却镇定自若,仿佛此刻他是坐在千里之外指挥,而不是靠在自己腿上开个洞赢了这次的对垒。
他吩咐完毕,又一瘸一拐走过去,给两名海盗没人一记手刀,找来绳索将二人绑在一块,才道:援军到了,我的副官已经带队过来,二十分钟内到。
庄晏还趴在地上大口喘气,药剂的影响加上极度紧张,他刚才那一瞬间的闪躲透支了所有的体力。
你做得很好。周玉臣道,他的计划是先制伏哨兵,顺带按倒庄晏,而那个普通人当时开枪,他和庄晏肯定会有一个人受伤。
结果比他预估的要好。
庄晏喘了片刻,抬头和他对视,脸色煞白,几丝金发被冷汗浸湿,贴在额头上。
周玉臣道:我们先出去吧。他看看自己的伤口,能扶我一把么?
庄晏嘴唇无意识地翕动几下,勉力爬起来,看到飞船里还有个医疗箱,便几步绕过陷入半昏迷的两名海盗,拿过来先给周玉臣做了个简易止血。
他的手还有些抖,不小心碰到周玉臣的伤口,后者也只是眉头微动,静静地等他做完,随之伸手接过医疗箱。庄晏则用完好的那条手臂搀着他,下了飞船。
其间两人没说一句话,似乎形成了一种劫后余生的、无需言传的默契。
两人以十分狼狈的姿态在沙滩上走着,一阵阵海风吹来,刚才还剑拔弩张,激烈对峙,此时却又只剩下夜色里的静默。
就在这里吧。走到飞船的右侧,周玉臣低声道,坐下来,我替你把骨头接回去。
庄晏扶着周玉臣,两人靠着一块大岩石坐下来。
周玉臣的手轻轻搭在庄晏手臂上道:我动作会很快,要是疼你就
周上将帮人处置个伤口废话都这么多。庄晏道,嗓音沙哑。
周玉臣登时有点哭笑不得:会有点疼。
动手。庄晏道。
周玉臣便稍稍倾过身,双手摸着庄晏的骨头,一用力。
庄晏只听见骨头喀哒一声,登时脸色惨白,恨不得对着周玉臣大吼一声,这叫有点疼?!
周玉臣用医药箱里的工具替他把骨头固定好,见他低着头,看不清脸色,便伸过手,轻轻抬起他的下巴。
只见庄晏脸色比平时更苍白了,一双湛蓝的眼睛雾蒙蒙的,有什么在闪烁。
周玉臣诧异道:你哭了?
庄晏下巴挣脱他的手指,怒道:你才哭了!这是生理性眼泪!
周玉臣失笑,庄晏明显是养尊处优惯了,且帝国的医疗,早就可以帮人免除疼痛,他突然来这么一下,庄晏受不了也是自然的。
但毕竟是三十岁的大男人,要是换了别人,周玉臣难免觉得娇气,但庄晏这副模样,他却完全没感到嫌弃,甚至想如果庄晏再受不得疼一点,靠在他怀里哭一哭也是可以的。
也挺可爱。
他看着庄晏额头粘着的几丝金发,忍不住伸过手去,想替他把头发拨一拨开,他手伸过去,庄晏下意识一躲。周玉臣的手停在半空,两人之间顿时有点尴尬。
庄晏等疼痛过去了,用另一只手指指周玉臣大腿的伤口道:我帮你。
周玉臣动了动,一边处理伤口一边道:方才那个哨兵,你对他
庄晏打开医疗箱,单手操作治疗仪,周玉臣伸过手去和他一起动作。
庄晏道:我对他用了精神攻击。
周玉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庄晏用治疗仪为他做了简单治疗。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他们从未如此靠近过,可是经历了刚才一个小时的事,这样并肩靠在一起又显得理所当然。
海风轻拂,庄晏则想起了刚才那两秒钟内所见到的,周玉臣那远超常人的爆发力和速度,首席哨兵,竟可以达到这个地步?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周玉臣,他正在头仰靠在石头上,闭眼养神,眉锋扬起,侧脸的线条刚毅硬挺,脖颈的喉结偶尔滚动一下,像一尊完美的雕像,除了脸色因为失血而有些失色,似乎腿上的伤完全没影响到他。
但庄晏察觉到他的呼吸略微有些急促。哨兵的感官比常人敏锐数倍,受创伤时承受的痛苦也是常人的数倍。越强大的哨兵越是。
如果你需要。他忍不住开口,语气还是那么生硬,我可以帮你做做精神疏导什么的。
周玉臣睁开眼,诧异地看向他。庄晏的脸色更僵硬了。
谢谢,不过还是不了。周玉臣犹疑道,我无法接受向导进入我的大脑
哦。庄晏飞快而短促地应道,眼光转向前方海面,是我冒犯了。
周玉臣还没会过意,等明白过来,嘴角不由得微微扬起。
又过了片刻,他听见很轻的一声:谢谢。
他回过头,金发男人眼睛看着地面,又抬起目光来对上他。
周玉臣道:那么之前我的道歉,你可以接受吗?
庄晏想都不想就说:可以。
周玉臣又道:我说那些话的本意,其实
他沉默,感觉自己居然有一丝踌躇,因为他不知道如何组织语言。他第一次感到自己在语言方面居然是笨拙的。
我觉得你很好,你值得很好的。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庄晏怔了怔,心里忽然涌起一丝暖流,他从来没想到,他失去心爱之人的痛苦,居然在这一刻被自己的情敌用这样平常的一句话安慰了。
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他连忙转过头去:我知道了,谢谢。
周玉臣不知道他已经被触动了,于是嘴角勾了勾:听起来好像我打自己这一枪,可以抵消一切了。
的确可以。庄晏掩饰似的立即道。这话也没有假,他当然知道和性命相比,他之前的那些不过是小恩小怨,但周玉臣这么一说,他又想到海伦娜迷恋身边这人的样子,于是又补了一句:差不多可以。
周玉臣笑了起来。
庄先生,你还是不要管这一枪了。还是按你想的对我吧。
我是在按照我想的对你。庄晏看着周玉臣大腿上还没完全愈合的血洞,你救了我一命,我希望可以帮到你。
周玉臣笑着看着他,庄晏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第一次不带任何敌意看周玉臣的脸,发现这人的眼睛的确很漂亮,漆黑的眼眸深处像有碎光在闪动。
就像空旷宇宙里闪烁的星辰。
要不。周玉臣,你握一握我的手吧。
庄晏眼角一抽,对上他的目光。周玉臣道:我小时候生病,我妈妈就会握着我的手。
你没断奶吗?刚刚还说要尽所能帮助人家,但一个高大精悍、刚才还在几秒钟内制服两名海盗的男人说出这种话,还是让庄晏感到一阵恶寒,嘲讽脱口而出。
庄晏干瞪着眼,周玉臣则眨眨眼。
好吧。周玉臣看了他一会儿,是我冒犯了。
他将头重新靠回岩石上,闭上眼,但嘴角始终不易察觉地翘起。
庄晏以一个僵硬的姿势坐在那里。
又一阵海风吹来,周玉臣感觉到身旁动了动,随后,一只冰凉的手盖在了他的手背上。
他讶异地睁眼,他其实只是开个玩笑,但他的确能感觉到庄晏那双瘦而长的骨节分明的手正虚虚笼着他的手背,虽然十分僵硬,压根称不上是握住,这种肉麻的安慰方式对于庄教授来说显然比打他一枪还勉强,更别提还是对着自己的情敌。
他不禁笑了。
庄晏听到他笑,暗骂自己真蠢,居然还把周玉臣的话当真!他正要抽回手,却听周玉臣道:睡会儿吧。
庄晏动作一顿,周玉臣又道:你睡会儿,救援队到了我叫醒你。
男人的声音浑厚富有磁性,响在耳边,伴随着拂面的海风,相当催眠。
庄晏本就处在一个极度疲惫的状态,不过是因为精神高度集中强行忽略了疲倦。周玉臣这么一说,他开口想要拒绝,但头靠在岩石上,眼睛只是一眯,高度集中的精神如山倒般松懈下来,克制不住意识朦胧,眼皮沉沉地耷拉下去。
不到一分钟,他的呼吸就变得均匀,头垂下去,那只手也无意思地放松,切实地贴在了周玉臣的手背上。
周玉臣见他头耷拉得辛苦,便伸过手,让庄晏的头偏过来搭上自己的肩膀。
抬头望去,海天交际处透露出一丝曙色,黑夜将要消逝,黎明即将到来。
晚安。他轻声道。
第28章 哨兵
庄晏站在一团云雾般的气体凝成的平面上,困惑地看着周围。
在这宽阔的平面之外,是广袤无际、幽深如海的宇宙。数不清的星体在远处闪烁,犹如深海里粼粼发光的游鱼。
奇妙的是,如此空阔的景象,庄晏只身一人,却不感到孤寂,而是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平面并非完全平整的,云雾状气体在庄晏脚边翻滚,一些气体与尘埃凝结着拔地而起,足有十几人高,形成树状上升,又散成树枝一般垂下,许许多多这样的云树行成稀疏的树林,树枝交错成网状,树枝上甚至凝成了树叶的形状。
庄晏走进了树林,他看到那些叶片发着莹莹的光,表面犹如冰棱般可以照出人影。
庄晏再仔细一看,发现叶片上倒映的压根不是他,而是一帧一帧的画面。犹如电影的定格。
那些画面是
庄晏瞳孔一缩,他看了母亲,阿旭,他的过往里,许多铭刻在心里的画面。他不由得上前两步,再靠近一点,伸手去触碰那些叶片。
喂,不要乱碰。一个声音忽然道。
谁?!
庄晏立即转身,循声望去,只看到广袤深黑的宇宙,而平面和树林在那一瞬间窸窸窣窣的震颤起来,凝结的气体和尘埃重新散开,变成无数个光点
庄先生?
庄晏猛地睁开眼。
穿白大褂的医生夹着光板,俯身看着他:感觉怎么样?
庄晏看了他两秒,双眼重新聚焦道:我在哪?
这里是薜荔港的港口医院,你昏迷一天一夜了。
医用助理伸过摄像头,咔嚓给庄晏拍了张照,庄晏眯了眯眼,下意识抬起手挡住自己的眼睛,他才感到自己全身乏力,大脑钝痛。
医生对着医用立体图像分析:外伤已经完全恢复了,但您的大脑向导的大脑构造比一般人更加复杂和脆弱,我们检测到您受了创伤,但不敢对您用过多的药剂。
您还是先吃点流食吧,虽然有营养剂输入,但您的胃需要一点安慰。医生道,需要的话,我可以立即让机器人送来。
谢谢。庄晏苍白着脸点点头道。他伸出手指,按了按太阳穴,总算记起了昏迷以前发生的事,袭击,绑架,小岛
医生道:那么有事按床头铃叫我们就好。
等等。庄晏这时喊住他道,除了我,别的人也在这家医院吗?
医生道:袭击中的伤员都在这里养伤,海盗已经逃跑,驻军也都调回来了,现在这里很安全。
庄晏听完,点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那么,周上将也
医生恍然,这才明白他要问的重点,笑道:我没有负责上将的伤情,不过据说并不严重,大腿上那一枪,位置相当精准既没有伤到骨头,也没有伤到肌腱。
庄晏再次点头,并对医生道:我知道了,谢谢。
医生笑着打量了他一眼,转身出去了。
庄晏躺在床上,看着房间的天花板,他的大脑还是有些混沌,不久,视线渐渐模糊了,他又昏睡过去。
这一觉再也没有那些光怪陆离的梦,再醒来时,精神明显好了许多。
他再睁眼,发现床前坐了个人。他皱皱眉道:斯蒂文?
斯蒂文本来垂着头在打瞌睡,闻声立即睁眼抬头道:醒了?
他感觉身体恢复了点,动了动打算坐起身来,斯蒂文倾过身来帮他调整了下枕头:最近走霉运就记得好好看黄历,你再这么折腾几次,别说你了,我都要累死在路上。
庄晏道:你觉得只是走霉运的问题?
斯蒂文和他对视一眼,坐回座椅上:伯父听我说了你的情况,就忙去了。这次的事闹得很大,媒体第一时间报道,我想接下来几个月,帝国民众都要牢牢记得你和周玉臣的名字了。
庄晏蹙着眉,斯蒂文知道他在思考,他自己心里对此事也颇多猜测,不过仍叮嘱道:刚醒来就不要想太多了。你的精神力透支得太厉害了,听说你在飞船上帮士兵做疏导,后来又被绑匪注射了药剂?我们不比哨兵,他们精神受创,可以依靠自己的向导,但向导却只能自愈,精神力透支是件很危险的事。
庄晏听到他后面几句便道:所以这不是很不公平?
斯蒂文翘着二郎腿笑道:不公平?那也未必,庄晏,你好像很抗拒向导对于哨兵的弱势、被支配关系,但你忽略了一点,在精神方面,哨兵对向导极度依赖,向导虽然弱势,但在这方面反倒较为独立。
这种依赖可不仅仅只是因为向导能帮哨兵做精神疏导,延长他们的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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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见钟情[星际]——Anecdotes(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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