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一帆得瑟:“泾川银塔,听说过吧?这地儿可不好进啊,还是老子七拐八晚地托了好几层关系才……”
陈一帆说着说着就感觉到身旁静悄悄地毫无声息,跟车里就他一个人似的,忽然间脊背一阵发凉。
刚好碰上红灯,他一拉竿,侧头望去,刚好瞧见陆斯扬精致的侧脸。
他抬着头,仰望着城市CBD摩天高楼上数平方米的彩屏巨幕。
流光溢彩的灯火映在他的脸上,明明也就是个侧脸,怎么他就觉得陆斯扬那家伙好像是快要哭出来了一样。
陈一帆跟着抬头往那广告屏幕一看。
他就说!
怎么这么副失魂落魄的鬼样子。
上面正在播放时事热点,段渊那张英俊冷清的脸引来地面广场人群的瞻仰与瞩目。
一身挺阔西装的男人与其他国籍的专家企业家交谈时的风度翩翩和气宇轩昂,点缀了这个被金箔包裹的城市。
也该是安城女孩今夜最甜蜜的梦境。
陈一帆哑然,他不太清楚这俩人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也隐隐约约能猜到一点。
段渊那种人他想要看明白太难,可陆斯扬他还能不知道吗?
这家伙喜怒形于色,外厉内荏,是个很容易被人看透的。
“哎,我说你……”陈一帆刚想说什么,就看到原本面上无恙的陆斯扬忽然紧紧皱住了眉头。
陈一帆下意识看向屏幕,已经播报到下一条新闻。
主角还是名声赫赫的段总。
但新闻内容却不容乐观。
大意是近来段氏股票大幅度降跌,柳氏止损观望。
段总裁在股东大会上的提案不尽人意不能服众,更有股东投票提议,或由段家另派继承候选人主持大局。
陆斯扬拿着手机的右手紧了紧,一眼不眨地望着巨幕,仿佛只要他这样执着地盯着,段渊就会真的从那里面走出来似的。
一个漫长的红灯终于过去。
陈一帆火速逃离这个巨幕辐射范围,状似无意地问道:“咳,你们……最近有联系吗?”
联系是没有,见到还是见过的。
那天陆斯扬出来借酒消愁,看到正在应酬的段渊。
他从来没有在声色场地碰上过段渊,当然,除了亲自把他逮回家的时候。
那是在一个隐私性极好的高级会所里。
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正在给段渊介绍店里的“公主”和“少爷”,他随手扯了扯系得一丝不苟的银质领带,平日禁欲清冷、矜贵气派的世家公子此刻却浑身散发着一种颓然的邪魅。
陆斯扬心脏被狠狠攫住,又仿佛被什么尖利的东西生生凿开。
只看了一眼就快速往另一个方向走开,他不敢再看第二眼。
陆斯扬趴在在洗手间的洗漱台上吐了整整半个钟头,喉咙燎疼,胃脏抽搐,胆汁倒流,夹杂血丝。
喘着气用清水拍了拍脸,他看着镜子里那张颓败荒芜的面孔,对自己说,那是段渊的自由,他们已经彻底分道扬镳。
陆斯扬在心里千次万次说服自己、制止自己才没有冲进去砸了场子。
第36章 晚安街灯
还有一回,他们相遇在一个共同朋友开的私人餐厅里。
灯光亮堂,段渊被簇拥走在中间,身高腿长,眉眼庄肃冷峻,身边的中年男人微低着头向他介绍着什么,他偶尔动一动唇或是点点头。
彼此擦肩的时候,目光没有递过来一分。
陆斯扬身后的狐朋狗友个个瞪大双眼:“我没看错吧?”
“刚刚那不是……”
陆斯扬眸心镀了层冷霜。
段渊可比他绝情多了。
他没了段渊整个世界一塌糊涂,段渊摆脱掉他地球照转,甚至还能轻松不少。
时至今日,他总算知道,自己以往能那么肆无忌惮张狂乖张,不过是因为段渊让着他宠着他罢了。
一旦对方把那份没有底线的温柔收回,他就什么不是。
一个捉襟见肘的跳梁小丑而已。
段渊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指甲刺进掌心的嫩肉里,陆斯扬强忍着没有掉泪,冷着脸问身后那些七嘴八舌的:“还走不走。”
懂眼色的立马跳出来打圆场:“走了走了,有什么好看的。”
那天晚上陆斯扬把自己灌得神志不清,却再也没有人来接他回家。
陆斯扬别过眼,平静回答陈一帆刚才的问题:“没有。”
他这样不掩饰,倒是让陈一帆有些忐忑:“那个,我昨晚去我姑家里吃饭,听他们说,段氏最近不大太平。”
陆斯扬点了根烟,没有抽,闻着过过瘾:“嗯,怎么回事知道吗?”
陈一帆见他没有排斥提到段渊的话题,也就把昨晚家里长辈的闲谈七七八八全倒出来:“段奇坐不住了呗。”
“他抓不到段渊的把柄,就从齐娆下手。”
“我听说最近经常有私人医生出入他们总裁办公室那层楼,也不知道真假。”
“总裁办公室……那不就是……”陈一帆从看路况的缝隙里抽出空来瞄了一眼陆斯扬,“你说段渊他不会真出了什么事吧?”
“不知道,”陆斯扬眼眸颤动了一瞬,低眉敛目:“还有吗?”
陈一帆摇摇头:“别的就不知道什么了。”
陆斯扬显得有些低落:“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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