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匪石轻轻叹了一口气。
郭启明又说:监督组的老李过几天可能去重光,你们跟沙洲比起来还是势单力薄了点,更何况锟铻还在那边,我让他带一组人过去吧。
听到监督组三个字,林匪石的目光倏然一变,悠闲而漫不经心的神色好像冻上了一层冰霜,语气却听不出什么异常:老李?
郭启明道:李成均,你们应该不太熟,他是江裴遗大学时候的老师,跟他感情不错。
这句话不知道让林匪石想到了什么,他乌黑的瞳孔骤然一缩,从后脊升起一丝荒谬的寒意,低声道:原来如此。
停顿片刻,林匪石又问:对了,郭厅,我们江队应该不是元凌省的公有资产吧?
听到这句没头没尾的话,郭启明忽然有点不好的预感,想起姓林的四处拈花惹草的德行,高血压开始往脑门上顶,他怀揣着林匪石不可能这么不靠谱的念头回了一句:什么意思?
林匪石垂着眼轻声一笑:没什么,我就是想永久性私人占有一下。
郭启明:
其实警队里并不提倡发展警花恋情,成□□夕相处容易恋爱脑,而且像他们两个这种身份的警察谈恋爱是要向上级打报告的,林匪石虽然还没把人追到手里,但是提前打个招呼总是没错的。
郭启明感觉头顶开始冒烟,他万万想不到林匪石会对著名软硬不吃的性冷淡下手,江裴遗那臭脾气在省厅领导班子都是出名的而且最离谱的是林匪石听起来居然还不是一厢情愿!
郭启明倒吸一口气: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林匪石直言不讳地说:就是那个意思,郭厅,我很喜欢他。
郭启明沉默了,林匪石也没说话。
江裴遗的身份你是知道的,从黑鹫回来之后,他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太好,你知道吗?许久,郭启明才再次开口,有些沉痛地说:他不容易啊,原本好好的一个人,精神都被那九年时间挖空了,只剩下一副看似坚硬的躯壳,全身只有一根瘦巴巴的思想撑着,所以看起来总是那么清高冷淡,他不想亲近什么人你别把感情的事当儿戏。
林匪石听懂了郭启明的意思江裴遗向来全副武装,将自己封闭起来才能勉强自保,能走到他心里的人不多,别轻易伤害他。
这一段话说的林匪石的心脏都紧了,本来想说我不会的,但是又想到他还跟江裴遗隐瞒着一个巨大的秘密,话音滚到了舌尖,又没能说出口,换了一句话:我知道的。
郭启明长长叹了一口气,威严的气势一下就减了大半:唉,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一个比一个离经叛道,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我让你平日里多照顾他,你怎么
林匪石笑道:感情的事我就不跟您分享了,反正到时候您别不舍得放人就行,江队我是要带回家藏起来的。
郭启明无情地泼冷水道:说的这么胸有成竹,人家江裴遗答应跟你处对象了吗?
林匪石懒洋洋道:暂时没有,所以还要继续努力呀。
要是弄个全世界最难追的男人排行榜出来,江裴遗绝对是名列前茅的,他真的不是一般的难追,像林匪石这种天生盛世美颜还舌灿莲花的男人,半个地球的人都愿意上赶着倒贴,照样被江裴遗发了拒收卡。
这时话题中心的江裴遗正好推开门走了进来,林匪石跟郭启明说了一句我先不跟您说了,就直接无情地挂了电话。
江裴遗身上有一种特别吸引林匪石的气质,他的眉目特别秀美,五官深邃而干净,从骨子里透出一股端庄、冷肃又沉静的味道,那是时光与伤痛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
江裴遗像是一把抛光的刀,坚硬、雪亮而锋利,可以割肉见血,但又容易被轻易折断。
江裴遗看了他一眼,不冷不热地说:怎么了,看我干什么?
哦对了,还是一把特别不解风情的刀。
林匪石收回目光假装若无其事地说:没什么,郭厅刚才打电话来关心你了。
江裴遗弯腰从水壶里倒了一杯水,从林匪石的角度看过去,侧腰的线条非常美好,江裴遗问: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就问了一下我们现在的情况,我都告诉他了。林匪石把那张被人偷拍的照片调出来,往江裴遗的眼皮底下一戳:好看吗?
江裴遗看了一会儿,然后嗯了一声。
林匪石自带贵族气质,穿荷叶袖的衬衫特别好看,整个人都精致了一个度,不得不说那张照片确实拍的不错,不管是色调还是角度都选的相当好。
听到江裴遗夸他,林匪石的虚荣心得到了最大程度的满足,大言不惭地说:我用微信发给你,晚上睡觉之前看两眼会有个好梦。
江裴遗压根不想搭理他。
刑侦队里最近的气氛一直有些僵硬,任志义的案子迟迟没有进展,所有调查人员都吊着一口气不敢松,而有经验的老刑警都知道,这虎头蛇尾的案子恐怕只能这样搁置了,除非有新的关键线索出现。
他们不可能每时每刻都盯着一个不知身在何处的赵霜。
而本案案情基本明了,案件事实方面不需要再深入调查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好像也只有等赵霜出现在警方视野之中,别无他法。
林匪石又开始回归咸鱼躺的生活,没骨头似的窝在沙发里,抱着手机养青蛙儿子,玩飞花令,或者闭着眼睡觉。
现在已经是六月盛夏,气流如同流火,窗外蝉鸣声聒噪地此起彼伏,滋儿哇个不停,市局最近穷的又双叒叕开不起空调了,一间办公室里放了一盆冰,靠物理融化、蒸发吸热。
晚上下班,林匪石跟江裴遗一起走出办公室,路过公共办公区的时候跟同事们打了一声招呼。
林队和江队在搞对象在市局已经是心照不宣的事实,刑侦支队其他同事对这俩人每天成双入对都见怪不怪了,钢铁直男们纷纷表示脑子里奇奇怪怪的知识又增加了。
他们茶余饭后无聊的时候甚至在买股有一部分人表示江队那么冷那么A肯定是江队在上面,上次林某人不是因为不知名腰伤躺了一个月;还有另外一部分人认为江队那性格从来不会主动,在做那种事的时候当然也一样啦,林队一看就是美人攻的套路。
双方势力打的水深火热,殊不知这俩人到现在连手都没牵过几次。
当然,以上种种都是在背地里进行的,两位当事人完全不知道吃瓜群众已经把他们的体|位安排的明明白白了,还是徘徊在暧昧与交往之间的关系。
他们一起走出市局侧门,一个女人冷不防从柳树后面窜了出来,以电光火石的速度冲到了他们的面前!
江裴遗脚步一停,眼神骤然利了下来。
这女人的形象特别贴合那句流行歌淡黄的长裙蓬松的头发,看起来疯疯癫癫不太聪明的样子,抱住林匪石的大腿就是一个猛虎落地式噗通跪地,从嗓子里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号:
警察同志,警察同志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昨天改文,系统抽成5000字的乱码了,vip章节不能减字,所以我昨天是2更的,有几个早到的同学可能只看了一更,还有的可能看到了乱码,如果觉得剧情衔接不上的可以回去看一下上一章。
以后不改字了,完结之后一起改,给大家添麻烦了。【跪
新案子端上来了!要一如既往地喜欢我哦!
第59章
林匪石忽然被青山撞入怀,浑身都僵了一下,一秒后面不改色扶起她的手臂,冷静道:您不用这样,有事慢慢说,别着急,发生什么事了?
女人好似根本站不住般往林匪石身上倒,长长的指甲揪着他熨帖的衣裳,一脸崩溃地尖叫道:我儿子丢了,他们把我儿子弄丢了,我好几年没见过他,回去再找人就没了!我的儿子啊
这话说的颠三倒四不明不白的,林匪石单手扯了一下松松垮垮的领口,绅士十足地耐着性子问:您的儿子今年多大了?他们指的是谁?可以说清楚一点吗?
江裴遗就不如林匪石这么客气了,这女人又不缺胳膊不断腿的,男女授受不亲,贴在林匪石身上像什么样子,他直接伸手把人拎到了一边,语气冷淡道:这位女士,注意一下你的举止。
女人好像被江裴遗吓了一跳,咕咚吞了口唾沫,不敢再往林匪石身上靠了,站在原地继续嘤嘤嘤地说:我儿子今年应该十七了。
今年应该,这简直不像一个母亲说出的话,林匪石有点匪夷所思地说:你儿子是在哪里失踪的?叫什么名字?
女人垂着脑袋丧气道: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十多年前我把他放在幼山孤儿院了,他肯定是在那儿丢的!现在我回去找人,想把他带走,结果孤儿院那边说他失踪了!现在根本找不到这个人!
林匪石:
江裴遗:
林匪石保持微笑,彬彬有礼地说:是这样的,现在是我们下班时间,您先到前台去做个笔录,立案之后我们会跟踪调查的,假如有进展会在第一时间通知你。
什么?!还要做笔录?我都在分局做了八百次笔录了,结果那边的民警管都不管!根本不在意我儿子的死活!现在都没查到我儿子的下落!女人一听就炸了,又尖着嗓子叫了一声,然后呜呜呜呜地哭了起来,胡搅蛮缠道:没天理啊,我在微博报案速度都比信你们快!你们那么多活的警察都干什么用的!
女人哭天抢地道:没有儿子我可怎么活啊!
这泼妇简直不可理喻,好像公安局欠她八百万似的,江裴遗的脸色已经明显沉下来了,但是他不想跟一个女性计较,尽量压抑着脾气道:你连失踪者的名字都不知道,长相也说不清楚,没有提供给我们任何线索,谁也不可能没凭没据地闻着味找过去,警察没有那么神通广大。
女人轻哼了一声,不敢直视江裴遗的目光,低着头嘟囔道:不就找个人吗,有什么难的
林匪石则在一旁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这中年女人穿的衬衫像是几块钱的地摊货,不像是富裕人家,没有理由无缘无故地忽然把扔在孤儿院十几年不管不顾的儿子接回来,除非
林匪石常年被地摊文学荼毒,深知各种狗血套路,顿时堪破了真相,似笑非笑地问:怎么,你找到孩子的亲生父亲了?
女人懊恼似的跺了一下脚:可不是吗,早知道他是
突然,她反应过来什么似的,话音戛然而止,瞪大了眼珠看着林匪石,你,你怎么知道?
可怜没人爱的孩子被送去孤儿院,可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时候,当然就不再无父无母了。林匪石单手插兜,用最温和无害的声音说着最阴阳怪气的话,微笑着明嘲暗讽地说:叽叽喳喳的麻雀遍地都是,可凤凰却值钱的很,你之所以这么着急地想把他找回来,恐怕是忽然发现他身上流着富贵人家的血液,想要跟着他一起鸡犬升天吧?
女人的脑子听不出林匪石在讽刺她,但是却反应过来了最表层的意思,脸色瞬间就涨红了,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无地自容般道:你怎么,怎么什么都知道!
林匪石猜的一点不错,那失踪的孩子正是女人跟一个陌生男人一夜情出来的产物。
女人名叫鞠冰,现在还没有三十五岁,按理说还没过花季,但是思想与生活的共同贫穷让她明显见老,皮肤状态极差,眼角堆堆叠叠地满是皱纹,再加上她动辄一惊一乍地瞎叫唤,好像一个从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疯婆娘。
第一次跟男人睡觉那时候,鞠冰才17岁,有个历尽千帆的姐姐告诉她干这一行有钱拿,她没受过教育,也没有什么贞操观念,稀里糊涂地就跟人睡了一觉,当时也没加什么保险措施,不幸一发入魂,后来怀上了一个孩子她一个弱女子肯定养不了,又没钱去医院打胎,就听天由命地把孩子生在家里,然后扔到孤儿院去了。
时间一晃就是十七年,鞠冰年轻时候也勉强算是一个五官周正的姑娘,借着身体生意赚了不少钱,但是她后来开始学会了吸毒,每个月的开销太大,连一日三餐都吃不起,眼见着就要活生生饿死,迫不得已之下只能把毒戒了。
她跟各种各样的男人上过床,没有一千也有几百,也是阅遍人间百态了,每天醒过来枕头旁边都是不一样的人,但是她还记得第一个男人的脸日日夜夜,她从来没忘过。
鞠冰原本以为要守着这样又煎熬又可悲的日子浑浑噩噩地过一辈子了,没想到世事忽然峰回路转,上帝给了她点了一盏柳暗花明的灯。
在手机上再次见到那个男人她的第一个男人,孩子的父亲那嫖娼的乡巴佬现在居然变的功成名就,平步青云,摇身一变成了一家上市公司的大老板,据说家产有好几千万,不可同日而语。
鞠冰盯着那条新闻眼珠子都直了,枯瘦的手指不停颤抖,后知后觉想起了被她抛弃在幼山孤儿院十多年的孩子,眼里熊熊燃起希望的异光
其实鞠冰也不是故意抛弃孩子,毕竟是十月怀胎出来的亲骨肉,她当时是真的没办法,十七岁的姑娘,没有收入来源,能生下来就不容易了,她连自己都养不活,再带着一个屁事不懂的拖油瓶,只能是两个人一块饿死的命,还不如送到孤儿院讨个谁都安生。
鞠冰从来没去看过他。
而现在什么都不一样了,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小孩儿身体里流的是千万富翁的血,这身价马上就水涨船高了,就算是私生子那也比平常人高贵,鞠冰还没把儿子找回来,就先做起了富家太太的美梦,实在不行有个二奶的名号也可以,起码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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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西奚子(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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