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解药吗?”这是他最关心的。
“无药可解。”
“谁指使的?”梁玄琛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没人指使,是我自己的主意。”
梁玄琛扣住他,将他更拉近自己,“理由呢?”
“初时三爷喜欢顾长风,我想是因为顾长风长得比我好看,但是后来三爷又有了林明诚,我想来想去,全是因为三爷不喜欢我的长相,然而人的相貌是天生天长,父母给的,我也没有办法。想来想去,您大概只有瞎了,看不见我的样子,才可能喜欢我。”
梁玄琛愕然,愣了半天,他一把推开他,指着他骂道:“你他吗就是个疯子!我就是瞎了,也不会喜欢一个疯疯癫癫的小厮!你给我滚!我再也不想看到你!”梁玄琛一想,现在的确是看不到他,“你滚!”
常清河抱住他的双腿道:“三爷不想杀我吗,或者也把我毒瞎了,让我尝一尝当瞎子的苦。”
梁玄琛的确想一掌拍死他,甚至恶毒地想刺瞎他的眼睛,剁了他的手,把他扔到街上,让他从此沿街乞讨度过余生。他的指节再一次掐住常清河的脖子,十指都扣紧了,这个柔软的地方只需一用力,常清河的喉咙立时可以拧断,霎时间他想起常清河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样子。
“我不是小厮。”眉如刀裁,一脸坚毅的表情。
他想起自己给他起了“常清河”这个名字。
想起常清河痴痴望着自己的眼神,那样一个仪表堂堂的男孩子,低眉顺眼地来给自己暖床,苦苦哀求他收留自己。
他是爱痴了,爱疯了,爱得不择手段了。
梁玄琛下不去手,当初有苗头的时候,他没有拒绝他,是他自己放任常清河一错再错。杀他容易,杀了之后呢?自己的眼睛也好不了的。弄瞎他?常清河心肠歹毒,可自己不是这样的人。
梁玄琛颓然坐回床里,“我最后问你一遍,你对我下毒,是不是康王指使的?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他手里。”
常清河道:“没有,全是我自己的主意。”
“你这算什么?横竖我是不喜欢你了,就让我一辈子恨你也是好的?”
常清河的确存了这样的心思。
“你也配!”梁玄琛本想甩一巴掌过去,结果只打到了头顶。“你走吧!”
“三爷……你……你不杀我?不弄瞎我?”
梁玄琛几次动了杀心,最后却还是放开他垂下了手,“你跟我一场,弄成这样,我也有责任。你活着比死了好,若是瞎了倒毙街头,日子一长我也就忘了自己是怎么瞎的。我自诩聪明一世,到头来让你这么个蛇鼠之辈毒瞎了,我的确不甘心,梁玄琛三个字岂不成了笑话。你活着,活出个人样来,他日我再来取你的狗命,你且看我有没有这个本事!”
常清河怔怔看着他,眼泪夺眶而出。
这个时候,他是当真后悔了,然而这世上并没有后悔药吃。他看着梁玄琛,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双目失明的他比之前更让他怦然心动,割舍不下,简直到了难分难舍的地步。
然而他就是不喜欢他,怎么努力都没有用,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缘分,是命。
“快走,再不走,我就后悔了。”
常清河起身,后退了几步,然后转身离开。
梁玄琛听到他开门关门的声音,便是做起这些来,他仍然是轻手轻脚,小心翼翼的。他痛苦地闭上眼睛,抱住头,失明那一夜头颅碎裂般的疼痛感仍然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
常清河走了以后,林明诚进来了,他来到梁玄琛身边在榻上坐下,“他怎么了,我看他神色很不对,你跟他说了什么?”
“我把他赶走了?”
“啊?”林明诚道,“此去苗疆山高路远,我们这些人里头,就属常清河还是个能打的,你把人赶走,后面的路怎么走?”
梁玄琛苦笑,“要不你去把他追回来?”
林明诚握了他的手,“我先问问为的什么你要赶走他?”
“难以启齿。”梁玄琛看不见林明诚的表情,索性也低着头,不让他看见自己的脸色。
“你要不说,那我可就乱猜了。”
“罢了,告诉你……”梁玄琛一脸的惨笑,“这厮对你三爷有觊觎之心。”
“啊?”林明诚爆笑,“你别这个表情,仿佛他已经得逞了似的。”说罢突然面色一变,梁玄琛却感觉到他手上一僵,握着他的力道也变了,“你们是不是……”这下子,他也觉得难以启齿了。地空和水空斯文俊秀,他一开始老疑心三少爷跟小厮可能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只不好当面苛责什么,至于常清河,怎么都像是打手保镖一类的人,没想到反而问题出在这个人身上。
“你在想什么?”梁玄琛问。
“没什么,你觉得我在想什么?”
梁玄琛知道他在想什么,把他搂进怀里,“他刚刚跟我承认,下毒伤我眼睛的人就是他,就为了我朝别的美男子多看了几眼。”
若不是梁玄琛抱着按着,林明诚肯定要跳起来去跟常清河拼命了,“他这是要跑?”
“要不然呢?杀了他,还是弄瞎他?或者将他大卸八块了?他不过一个无名小卒,外人若知道我梁三爷着了他的道,还不知道怎么笑话我?我不近女色,而好男风,到头来折在自己的小厮手里,我丢不起这个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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