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可以骗别人,却骗不了自己。
他已经信了。
“你不信?”南琼仰头看他,一双美目摄人心魄,粗看之下,竟的确与季棣棠的面容有几分相似。可霎时间,这副面目却半化成妖。那半人半狐的怪物张开尖嘴,露出森白的齿:
“他是九尾狐妖跟凡人的儿子,我也是。他的母亲姓季,我的母亲姓南。老狐狸两个都爱,很风流吧?可惜老狐狸违反天道,早已经给天庭降下的雷劈死了。那天雷劈的是九尾狐,想来这辈子跟我也没什么关系。可他死了不要紧,错就错在没留一句话就死了。
我以前总想,都是一个爹生的,凭什么季棣棠就能主掌琅轩阁,我却只能接管合欢宗。可后来看开了,倒觉得也没什么不好。他守着偌大的琅轩阁,却也要背负整个家族的气运,若修不出九尾,只能任由天道摆布。但若修出来了,又对哪个凡人动了情,便难逃殒命天雷的下场。而我却没有这种顾虑,天下美人尽在我股掌之间。”
南琼这一番话说得疯疯癫癫,竟有走火入魔的态势。云琊脑中一片混乱,后半截话压根儿没听清,也再不想听这疯子胡言乱语。他自对方掌间抽出银枪,打算将南琼提出殿去,可不料刚迈开步子,却忽然有一截毛茸茸的东西,自二人衣摆相接处掉落下来。
那是一条断尾。
云琊低头去看,可几乎与此同时,手上却忽然轻松下来。那狐狸头一歪,竟蓦地没了气息。
而他的胸膛,正正撞在了破山河的枪口上。
云琊不敢相信,这人竟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自尽身亡。他去探南琼的灵脉,发现对方的确死得不能更透,只得作罢,抗起他的尸身出了暖菱殿。
同来的昆梧弟子见他将南琼杀了,顿时大惊失色。掌门虽给了他们拿人之权,却并未说可以将贼人就地正法。按理说,像合欢宗主这个级别的,即便罪不容诛,也必须经过会审才能处刑。若还没审人就死了,便是主司的重大失职。
而这次的主司,正是容隐君。
“他非死不可,死不足以平民愤。如果有人问起来,你们就说他抗捕,跑太快没留神,一头撞门上撞死了。”云琊面无表情,“若掌门怪罪下来,后果由我一人承担,与你们毫无干系。你们带他回昆梧山,将他亲手交给掌门师兄。我先去趟帝都,去去就回。”
季棣棠行踪诡秘,从来不肯叫人轻易寻到。可若他真是南琼的三哥,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云琊往帝都走了一半,又拐了方向,径直往北边飞去。他在路上想明白了,与其如无头苍蝇一般去找季棣棠,不如先把该办的事给办完了,然后等着季棣棠来找他兴师问罪。
不管南琼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云琊都不想再跟琅轩阁有任何牵扯。可他还欠季棣棠一条命,等他去杀了沧玦,他们就两清了。
云琊敢去屠魔,自然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他心中愤懑无处发泄,于是想通过□□上的毁灭,来获得精神上的解脱。
魔尊沧玦的力量,比云琊预想的还要更强。他料到了自己会死在沧玦的手上,也并不觉得这是耻辱。可云琊没想到,在闭上眼睛之前,他会见到苏羲和。
神智丧失前的最后一眼,仿佛被无限拉长。云琊倒在魔宫内熊熊燃烧的巨鼎之下,看到一袭白衣的圣尊亲身驾临,与那魔头激烈地争论着什么,话中频频出现“万年”、“凤凰”、“扶桑”之类的字眼。
而云琊听到苏羲和说的最后一句话是:
“就当为他积福,不要杀生。”
他是谁?凤凰吗?
世间大能一眼可看到万年前后,上可窥碧落,下可见黄泉。而自己就局限于人世间这一亩三分地中,却还久久绕不出去,真是丢人。
云琊昏死过去,醒过来时,浑身疼得让他恨不能再昏过去一次。季棣棠在床边坐着,目睹了云琊睁开眼,眸光由迷蒙逐渐变回清明的全过程。他坐在原地没挪动,问:
“小琼留了条尾巴在你这,是不是?”
云琊动弹不得,他被沧玦的魔刀砍中了右肩,又一头狠狠撞在巨鼎上,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哪怕此刻清醒过来,眼前都还像有金星在飘。他转了转眼珠,努力掩盖自己的异样,朝说话的人看过去,可一开口,却听见自己的声音嘶哑至极:
“你以前没跟我说过,你有个弟弟。”
“跟你说这个干什么?”季棣棠挨近了一点,“我跟他不亲,这样的兄弟,有跟没有也没什么区别。阿琊,我再问一次,他是不是留了条尾巴给你?”
“我不知道什么尾巴,”云琊突然觉得烦躁无比,“我不知道他是你弟弟。”
季棣棠不再说话。他点了点头,就要起身离开,云琊却不顾浑身剧痛,挣扎着坐起身来,冷笑道:“季阁主何时变得这般纯真无邪,我说什么便信什么。竟没趁我昏睡时,将我的灵戒搜个遍吗?”
季棣棠就眯起眼睛,问:“南琼跟你说了什么?”
云琊突然觉得眼前人非常陌生,好像那副熟悉的躯壳内已换了一个灵魂驻扎,但也或许,这才是那狐妖真正的面目。
他深吸一口气,扯得伤口如同撒了盐。在这近乎自虐般的快意中,云琊问:“他说我已经是你的人。季棣棠,你只需要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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