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未听到“白头到老”这个词,令虞小满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回过神来再想,也不算错觉,在京城的大半年发生的种种,于他来说确如上辈子的事,偶尔忆起,好似过眼云烟,大梦一场。
末了,虞小满说:“有情人才能白头到老。”
我与他没有此情,何来此说?
即便事已至此,虞小满仍念着虞村长一家的成全之恩,主动要为虞梦柳免费绣被面,背着一捆棉布回村,不曾先回小木屋,而是去海边坐了一刻。
碰上几个在玩耍的小孩,拖着一只年初做的风筝,在呼啸的北风里东倒西歪,死活放不起来。
求助虞小满,虞小满指指风来的方向表示无能为力,几个小孩失望之余灵机一动,蹲在岸边把风筝拆了,掰断竹签糊纸做了一艘小船,簇拥着推进海里。
由于材料有限,与其说是船,不如说是一盏河灯。
风吹浪涌,河灯在海面上时而被抛高,时而坠落而下,起伏如水中浮萍,看得虞小满心有戚戚。
此景无可避免地令他想起七夕夜与京城宿桥河畔放出的那两只莲花灯。
不知它们现在身处何方,是否也与他们一样分隔两地,远远的,用劳燕分飞这个词都嫌浪费。
回去的路上,虞小满收拢衣襟御寒,鼻间呼哧呼哧喷吐热气。
如今人类所有脆弱的毛病在他身上一一体现,他会怕冷畏寒,会力有不逮,饿肚子或睡不好也会神智昏聩,一整天都提不起劲。
即便如此,他的感官依旧敏锐,因此当发现有人跟踪时,他当机立断加快步伐,尝试在抵达小木屋前把人甩掉。
没能成功。
他跑得快,那人更快,手搭在小木屋的门栓上时,身后响起的一声呼唤吓得虞小满肩膀一抖,险些叫出声。
“小满,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是租房子给他的村民,姓孙,大家都叫他孙木匠。
虞小满回了句“去镇上了”,听着脚步声逼近,后背没下去的冷汗又浮了起来。
松了门栓刚想进去,就被那比他高出半个头的男人抢了先,一掌拍在即将打开的门上。
“别着急进去啊,我话还没说完呢。”肥头大耳的中年男**着粗粝的嗓音,说出来的话都带着令人作呕的油腻,“我家那臭婆娘是不是又为难你了?你放心,我回去好好管教她,不让她再来烦你。”
虞小满侧过脸,狠狠闭了下眼睛。
先前几次打交道,他就隐隐感觉这孙木匠看自己的眼神不大对劲,只是没往那处想,眼下才确定。
然虞小满这副拒绝的姿态,看在对方眼里便是欲拒还迎。
玉白的面容在月光下更显姣好,孙木匠吞了口唾沫,心想男孩也不要紧,光这脸蛋就够自己硬上许多回了。
虞小满来租房那天,孙木匠便看上了他。
想着这等绝色世间罕有,又是个无依无靠正缺倚仗的,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不如赶紧据为己有。左等右盼得来这么个机会,眼下夜黑风高,四周无人,简直老天都在帮他。
抬了手去捉虞小满的下巴,被偏头躲开了,孙木匠面露戾色:“信不信今晚我就叫你露宿街头无家可归?”
虞小满自是信的,就像他信如果这事放在从前,孙木匠早就神不知鬼不觉被他撂倒在地一样。
可他现在做不到,身体空乏无力,连门都打不开,遑论使用灵力。
虞小满再一次无可奈何地意识到,自己已经是个普通人了,再也幻化不出鱼尾,再也回不去大海。
见虞小满不做声,孙木匠恼羞成怒,揪住他的衣领逼他就范:“跟了我有什么不好,至少吃得饱穿得暖,省得到处挨人欺负……”
虞小满的力气不敌他,挣扎一会儿没挣开,被拽得只有脚尖着地。
他拼命让自己镇定,想着待会儿猛踢孙木匠裆部一脚,兴许能得空溜掉,至于往哪个方向跑……
正想着,眼前倏地闪过一道白光,紧接着便是利刃刺穿皮肉再扎进木板的钝响,令那喋喋不休的家伙暂时闭了嘴。
待虞小满睁大眼睛,瞧见面前不到两寸处横着的一柄还在震颤的剑,视线左瞥,剑尖已然连同孙木匠按在门框的肥手一起扎在了门板里,瞳孔不由得紧缩,震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松开桎梏,惊魂未定的虞小满拍拍胸口,在身旁反应过来的孙木匠杀猪般的嚎叫声中转过身去,往这柄剑逆风飞来的方向。
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站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虞小满想起自己方才没经过那处,不知这人是刚来的,还是早就等在这里。
脑中由混沌到空茫,唯一能抓住的念头便是,原来他站起来有这么高。
他一步步走过来,脚步有些急,临到跟前又放慢了,像是迫不及待,又像踟蹰不前。
距离越是近,虞小满越是需要抬头才能看到他。
对此虞小满并无不适,因为从前他大多时候虽然是坐着的,虞小满却喜欢在他面前蹲下,仰头看他。
如同在看天上的月亮。
不过从前的他稳重克己,处变不惊,如今的他双腿健全,本该更加自信,却满目犹疑,刚才果断掷剑的手伸向前又缩回去,指尖发颤,似在害怕眼前的是幻影,一碰就会消失。
他风尘仆仆赶来,眼中除了疲惫,还有许多虞小满看不懂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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