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央上了妆容，又吃了一碗送来的燕窝羹，才慢慢扶着宁鸢灵素，消食散步一般前往了她的院子。
    外头院子里，跪了一地的人。
    洛央上前，对李德全道，“公公，劳烦引路，我听闻母亲病了，想要前去见一见。”
    李德全见是洛央来，大喜过望，忙说，“王妃快里边请。”
    一边引着洛央往里头走，李德全一边点头哈腰地轻声说着，“一早就盼着您来呢。这次的病情实在麻烦，一屋子的御医都束手无策。咱们陛下-身边的暗卫倒是说出来是蛊毒，可是这蛊毒精巧，便是那暗卫也轻易逼不出来。哎……”
    洛央一脸诧异，“蛊毒？咱们盛京城自从三皇子之事后，巫蛊之术早就绝迹了啊？怎么又来巫蛊。”
    “可不是呦！”李德全轻声道，“现在，朝臣们都怀疑这山寨里头不干净，会不会有细作混进来呢。”
    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屋子外头，李德全为洛央挑了门帘，洛央走了进去。
    外间里已经坐满了御医了，洛央并不着急进去，又详细询问了情况，这才走进了内室。
    皇帝的脸色冷沉，早已经坐在了洛夫人的床边，他紧紧握住了洛夫人放在被子上的手，神色悲凉。
    “陛下。”洛央掀起裙摆，跪在了皇帝面前。
    “你来了……”皇帝松了口气，不动声色放开了发妻的手，“你不是还怀着身子么？怎么不好好养着又过来了。”
    洛央道，“起来后身子是有些不大舒服，可是母亲病着，央儿哪里有不过来侍疾的道理。”
    皇帝站了起来，双手背负身后，“你给她好好看看吧。”
    洛央倒是没有走上前。
    这可是蛊毒，方才李总管的一句话提醒了她。
    皇帝身边的亲信都解不出来，更何况她了。
    洛央低着头，道，“陛下，既然是蛊毒，洛央觉着，不如找到蛊毒之主，比洛央不着调的解毒要强得多。蛊毒有多么危险可怕，想来陛下早就知道了，现在，抓住奸细刻不容缓啊。”
    皇帝皱眉，“抓住细作？”
    “是，夫人的院落，寻常人进不来，能够送蛊虫进来，必定有些动作。把所有曾经来过院落附近的人，都送来看看。若是蛊虫之主，没有道理不会有动静。”洛央抬起头，定定看向皇帝，“陛下，这是最简单也最有效的法子了，陛下明鉴。”
    皇帝看向李德全，微微点了点头，“按照王妃的法子，安排下去吧。”
    洛央捂住小腹，低下头，偷偷抿唇笑了笑。
    她知道皇帝对蛊虫知之甚少，甚至于在场众人，都对蛊虫知之甚少。
    既然是蛊主，怎么可能会无法控制蛊虫的动向？
    洛央忽然扶了一下额头，“陛下，臣妇的身子有些不大舒服。”
    皇帝凉道，“身子不舒服？怎么了？”他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心不在焉地道，“既然这里你也帮不上忙，你就先下去休息吧。”
    洛央这才退了出来。
    “大小姐，咱们先回去吧？我给您榨果汁配着蜂蜜你先喝点儿，舒服地睡一觉。”灵素轻声道。
    洛央摇了摇头，“这时候就走，皇帝在关键的时候看不到我的人，怕不是要对我有成见。”
    洛央索性扶着灵素去了隔壁的耳房，命人摆了罗汉榻，又让灵素让小厨房送了果汁和糕点来，边吃边与宁鸢灵素聊天等着。
    不过一会儿工夫，就见李德全领着几个人过来。
    那几个人中，有一个人身上洒着她下的蛊母粉。
    洛央将果汁放在了桌子上，用帕子擦了擦嘴，“咱们过去瞧瞧吧。好戏也该开场了。”
    灵素轻声，“哎，大小姐，您小心些，灵素扶着您。”
    宁鸢也牢牢护在洛央身边。
    洛央倒是笑了，“如今还没显怀呢，就是有些害喜不舒服，看你们紧张的样子。”
    宁鸢灵素连忙道，“还是要小心些才好啊。”
    洛央和二人走了进去的时候，那个大人已经被绑了起来了。
    洛央见众人皆是一副愤怒的模样，默不作声站在了一旁，听着他们说话。
    “陛下，陛下，臣下冤枉啊！臣下当真没有做过这等事情啊。”那老臣一下一下磕头。
    一旁，太医院院正治病的时候不行，如今却开启了马后炮，“那蛊籽，应当是下在水当中的，慕国公夫人用来做糕点的器具、食材都没有，院中伺候的人又是慕亲王府的老人，也不可能下毒。那有毒的，只有可能是洛夫人从桃花树下挖出来的，所谓的旧年采集的封在瓮里的雨水。”
    “这贼子，定然是把蛊籽洒在了那雨水里，被不知情的慕国公夫人误食了啊。”
    “陛下，这人手段是缅南人的手段啊。”
    那老臣在旁边破口大骂，“诬蔑，全都是诬蔑。你们是看着我一直和四殿下交好，四殿下又是缅南来的，所以才用缅南人的法子来诬蔑我！这里可不是你们慕国公府的地界！你们想做什么都可以！老夫是爱平时去看看桃花，可老夫怎么知道，这桃花树下埋着什么慕国公夫人用的水。”
    眼见着这老东西要祸水东引，洛央不便再沉默，冷声问道，“难道，大人的意思是，是我慕国公府下的毒不成？我为什么要向我的母亲下毒？”
    “最毒不过妇人心。有哪个儿媳妇是当真喜欢自己婆婆的？不趁着丈夫不在弄死了她你怎么好在宅子里一家独大？”那老头目光冷锐。
    “我的母亲素来有心疾，”洛央冷声，“偶尔还会头痛不舒服。我日日小心伺候着，没想到，竟然被你这般污蔑。陛下，臣妇恳请陛下给臣妇一个公道。”
    待洛央说完，皇帝点了点头，过了半日，才轻声问了句，“慕亲王妃素来纯孝，对待母亲更是温柔恭敬。慕国公夫人时常与我夸赞。你个不知羞的狗东西，狗急跳墙，连慕亲王妃都敢攀咬。”
    “皇上……皇上明鉴啊，真的不是老臣啊……真的……”
    洛央轻声道，“只怕是因为大人不愿慕国公夫人回到陛下-身边，影响到了四殿下的地位，才出此下策吧。”
    洛央走到了那老臣的身边，“本王妃倒是能够理解慕风岚的想法，如果慕国公夫人不回到朝廷中，慕风岚就是唯一适合登临大宝的皇子，慕风岚虽然面上表现得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心中却定然不能接受当初的慕国公夫人回到朝堂上……也不愿意相信，慕亲王才是真正的嫡长皇子的事实，是么？”
    皇帝眸底一冷，狠狠看向那老臣。
    “呸！陛下，老臣绝对没有做这件事情！”
    洛央想了想，才站起了身来，“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证据？！”
    那老臣喃喃半日不语。
    洛央恨恨看向那老臣，“如今让你说，你为何不说了？”
    那老臣蓦然抬头。
    “如今，老臣若是再不明白中了你们的算计，那就枉活了这么大半辈子了！你要的，老臣自然有，不过老臣若是拿出来了，你可别后悔。”
    洛央心头隐隐有些不安。
    她后退了一步，求助地看了眼皇上，“陛下……这老贼好像要狗急跳墙了！”
    那老臣猛然从袖子中拿出了一包粉末，朝着洛央就铺洒了过来。
    是蛊籽！
    洛央心头一惊！
    纷纷扬扬的蛊籽落在了洛央的身上。
    “哈哈哈哈哈哈！”那老臣爆发出桀桀怪笑，“我这次来，的确是带了任务的，不过，不是对付慕国公夫人，我针对的人，是你啊洛央！我只想要你的命！洛央！”
    无数蛊籽从天而降。
    “大小姐……”灵素和宁鸢就要扑上来，替洛央挡住。
    洛央心中揪痛，“快走开！这些东西可不是你们能够抵挡的。”
    洛央紧紧闭住鼻口。
    她早读透了缅南先女王留下的书卷，随身携带高阶蛊虫，对这些蛊籽有十成的把握对付，不过也要少不得装装样子了。
    若是这时候宁鸢灵素也中了蛊籽，在身上孵化出蛊虫。
    还要……小心护着肚子里的孩子。
    “陛下，这下，臣下可够证明了，慕国公夫人不是臣下下的手了吗？”那老臣狠狠看着皇帝，“死老头儿，你真以为你很聪明么？其实你不过就是个昏庸无能之辈罢了！”
    “把他给朕拖下去，乱刀砍死！”皇上震怒。
    这可是慕国公夫人的床榻前，这个疯子，竟然当众洒蛊籽！
    “是，陛下！”
    御医们纷纷撤退，那老臣被侍卫们带了下去。
    而洛央，却悲戚地软倒在地。
    “大小姐！！”
    “王妃！！”
    洛央再次苏醒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蝉鸣深深。
    她在晕过去之前，便用了牵丝蛊，以高阶蛊虫的能力，护住腹中是不成问题的。
    而其他部分，为了表演真实，她一点也没有动手脚。
    浑身痛……仿佛有无数的虫子，在跗骨爬行。
    这种感觉，洛央只有在一开始学习炼蛊的时候，才经历过，如今，倒是蛮怀念的。
    “大小姐……您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