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全翻身下马,“亲王殿下,您还是早些回去吧,虽说这带常年有驻军,但流民骚乱不断。您要是不愿意回去,就允许我跟着吧,不然您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没法向七殿下交代。”
杨凤霖朝天呼了一口气,随后对龚全招招手,示意他上马,“以后跟着我,不用守那么多规矩。我与七殿下从小出生皇族不一样,长年出门跑买卖,没那么多讲究。以后在外人面前你怎么方便怎么处,但在私底下就按朋友来吧,这样自在。”
龚全刚想说那怎么行,杨凤霖拿着马鞭一指,“不许说不可以,不然别跟着。”
杨凤霖在马场跑了几圈,刚想停下来,绛雪突然调转了方向跑进了一条小路,杨凤霖心想这是要带他去哪?想停下来,试了几次都不行。奇怪了,平时听话的绛雪这时候怎么突然就不听指挥了。跑了差不多二三十分钟,绛雪在一处园林门口停了下来,大门紧锁进不去。绛雪轻车熟路的找到了侧门,带着杨凤霖进去。看来这地方它很熟啊,不是第一次来了。
龚全在后头跟着,越跟越觉得不对,亲王殿下怎么到陵园这处来了,他不认得路啊,是绛雪?
龚全觉得有些不妙,果然绛雪带着杨凤霖往陵园深处的小树林跑,龚全此时想拦已经拦不住了。
绛雪带着杨凤霖在一块没有名字的墓碑前停下来,杨凤霖翻身下马,绛雪用头轻轻蹭着墓碑,十分亲昵。
墓地周围打扫得很干净,墓碑前还摆着很多新鲜的点心和水果,香也才燃了一半,这是一个长年有人打理的墓。
绛雪将头抵着墓碑,发出一阵阵嘶鸣。它和这墓里的人感情肯定很深,这里头埋的人是冯炎?
朴素的石头墓碑,没有写名字?原来传闻是真的,冯炎死的时候,没有留全尸……
“谁在那里?”身后传来女声。杨凤霖回过头,身后站着一个抱青草的女人。
完了,这随随便便就闯进来太冒犯了。
杨凤霖尴尬的指指绛雪,“是它带我来的,我不知道这里是……”
女人抱着青草对着杨凤霖跪了下来,“拜见亲王殿下。”
杨凤霖赶紧将她扶起来,“是我没经过允许就闯进来,您是?”
匆匆赶来的龚全,看见女人赶紧下马叫了一声冯夫人。
冯夫人?杨凤霖脸上的惊讶是怎么都掩饰不住了,这个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女人竟然是冯炎的夫人?
女人笑了笑,“亲王殿下,我是七殿下从前的侍从叫阿梦,您也叫我阿梦或是梦娘吧?”
从前的侍从?杨凤霖懵了,冯炎娶了厉染身边的侍从?这是什么神发展?
杨凤霖点了一炷香,对着墓碑拜了拜。一边的绛雪正低头吃着阿梦准备的青草,阿梦坐在墓碑不远处的小石凳上,招呼杨凤霖也过来坐。
“绛雪每逢这个点就会过来,时间久了,我就日常备点青草喂它,它肯吃我的草,却不让我碰。”
难怪今天它会将自己往这处带,以往他都不会在这个时间点骑马。
杨凤霖看着降雪,嘴角带着笑,你果然是个重情义的好姑娘。
“绛雪认您为主的事情都在太原道传遍了,阿炎死了以后,绛雪一直不近人,它一定很喜欢您。”
阿梦说话很温柔,说话斯文有条理,不像是一般侍从出身。
阿梦似是看出了他的疑惑,“家母是七殿下的乳娘,我从小跟在七殿**边从皇宫到太原道整整十八年。”
原来是这样的关系。从小跟在自己身边的侍从,最后嫁给了心爱的男人,这……
“我看这处长年有人打理,你就住在这附近?”
阿梦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小屋,“我就住在那处,阿炎死了以后我就自请做了陵园看守,已有十余年了。亲王殿下要是不嫌弃,随我去那处坐坐吧,我做了一些点心,刚好给您尝尝。”
这是一处很简朴的屋子,收拾得很干净。墙上挂了许多字,这字迹杨凤霖总觉得在哪里看过,有些眼熟。
还没来得及细想,阿梦端着点心茶水出来了。
“我这处简陋,委屈您了。”
杨凤霖忙道,“哪里的话,亲王这头衔我也是沾了厉染的光,什么委屈不委屈。况且你这处挺好的,虽然偏僻但很安静,你一人在这处不怕吗?”
阿梦将装满茶水的杯子轻放在他跟前,“能一直陪着他,何来惧怕。”
是个痴情人。
杨凤霖拿起点心吃了一口,“好吃,夫人这手艺让我想起了家中姐姐。”
阿梦将剩下的点心推到他跟前,“亲王要是喜欢,托人带句话给我,我做了给您送过去。”
“那怎么好意思。”杨凤霖端着茶水喝了一口,看着墙上的字,“这字写得很好,是夫人您的字迹?”
阿梦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眼中带了点柔意,“那是阿炎的字。”
原来这墙上的字都是冯炎写的。
杨凤霖脑中灵光一闪,怪不得他会觉得这字迹熟悉,那封婚书背后的一行字是冯炎写的……
原来如此,冯炎你和厉染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他误会你如此之深。
杨凤霖离开前,阿梦包了很多点心给他,杨凤霖谢了,将点心盒子抱在怀里骑着绛雪出了陵园。
这一路上,龚全都不敢讲话,虽然亲王看上去挺平静的,但他就是觉着亲王心情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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