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磨墨一边背诵这些晦涩的公文信笺,一边还要伺候着尉迟砺,秋白芍也有几次被尉迟砺察觉出了异样,怎么了?他问,你最近好像很喜欢盯着我桌上的东西看。
芍儿在看王爷的字。遇到这种时候,她就腼腆地笑笑,芍儿近日开始练字了,从前看别人的字只觉得好看,如今自己学起来,才明白这里头有多少门道。平日里只能见着女眷们的字,难得有机会伺候王爷,芍儿想多看看王爷是怎么写字的。
尉迟砺闻言,笑着颔首,本王也看出来了,你入府之后书法精进不少。他嗯了一声,难得芍儿有这份上进的心思,一会儿我专门给你写几幅字帖,你回去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秋白芍笑着,心里长长地松了口气,背后被冷汗打湿。
她本就学艺不精,这辈子所有的力气都用在尉迟砺的书房中了。
这样的日子太过提心吊胆,高度凝聚的精神让她疲惫不堪,多少夜晚梦中,她都梦见自己站在尉迟砺身侧,极力默背他所写的句子。那些字句像是锁链,一圈一圈地将秋白芍死死勒住,叫她动弹不得,心神不宁。
可梦醒之后,她摸着身旁冰凉的床被,闭上眼睛就浮现出了梅洛。
梅姐姐
秋白芍蜷身,自己抱住了自己,想象着是梅洛抱着她。
快了
很快她们就能永远在一起,再没有人能够妨碍她们了。
如此这般,日复一日,秋白芍默写的公文已有厚厚一叠,积攒下的三党官员人名也有二十余位。
一个半月的时间里能凑到这些,对秋白芍来说已是极限,不管东西齐全不齐全,但应该足够给太后交差。
她立马把这些东西交给了梅洛,梅洛捏在手里,良久无言,只是眼睫扑朔出一层泪雾来。
对不起。她抱住了秋白芍,微微哽咽,这本是和你无关的。
秋白芍呼吸松弛了下来。她被梅洛抱在怀里,嗅着她身上那股淡淡的红茶香,忽然就觉得,之前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她不再担惊受怕,纵然疲惫,可她有了在为她们未来努力的充实感。
怎么会无关。秋白芍抚着梅洛的肩,迷醉地用拇指划过她的脸侧,梅姐姐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想让梅姐姐高枕无忧,让梅姐姐永远心安。
白芍
梅洛咧了咧嘴角,红着眼睛微笑。她没有再说什么,微抬下颚,吻上了女子的唇。
柔软的触感从嘴角蔓延全身,秋白芍闭上了眼,酥麻得喘息呻.吟。好甜她从前的人生里,从未有过这样的甜蜜。
这样的吻总是叫人软了筋骨,梅洛枕在她的胸前,指尖勾着她的十指,懒懒地拨弄女子皓腕上的翠镯。
白芍,他这些日子来得好勤。她低语着,失落而悲伤,我不该勾他的,原本我们隔三差五还能一块儿同寝,现在就连白天想要见面都难了。
秋白芍倚着炕床上的软枕,亲吻太甚,她浑身绵软,只能细细地呼吸。
这阵子忙于收集情报,她已经许久没有得到过梅洛的抚慰了。
很快了,她摸着梅洛鬓上的珠玉,脸色潮红,眼里带着一点陶醉的涣散,等过了这个年,往后我就可以一直陪着梅姐姐了。
等尉迟砺死了,整个王府都握在她们的手中,她就算搬去海棠阁住,也没人敢有置喙。
梅洛抬眸,她深深地望着秋白芍,轻声道,白芍,你真的想好了,他可是你的夫君,以后继位大统,你或许还能成为皇后。
她说完便噤了声。
这句话其实多余了,梅洛不该说的。但当秋白芍双眼晶亮的将那么厚厚的一沓纸交给自己时,她实在无法没有触动。
那不是纸,是本该属于秋白芍的皇后凤仪,是她谋划了整整四年的通天之路。
到如今,她自己挥剑斩断了那条天桥。毫不留情。
秋白芍摇头,梅姐姐不是说过么,到了皇宫里,我们之间的距离就更远了,见面也不比在王府方便。
她的脸上浮现了属于少女的羞怯,一如枝上的春桃,是桃树一整年才凝结出的的精粹,甜中残留着矜持婉约的酸。我只想和梅姐姐在一起。她说着,拉起了梅洛的手,覆在了自己脸上,像是小猫似地蹭着,那眼睛湿润明亮,充斥眷恋。
梅洛凝噎,她垂下了眼眸,复又笑了笑。
我也只想和白芍在一起。
临近年关,窗外雪落纷纷,海棠阁烧着银丝暖炭,恍然如春。
送了秋白芍离开,梅洛唤了秋石过来,告诉碧竹,今晚就动手罢。
秋石诧异,主子不是说要借侧妃之手么?之前那样使苦肉计,就是为了让秋白芍下手,怎么又换成碧竹了。
梅洛将秋白芍送来的那一沓纸递给秋石,送去宫里,告诉太后,三王爷明日一早出殡。
她放弃了,不想再逼秋白芍,她是个傻孩子,一辈子就没被人疼过爱过,于是稍一沾暖,便什么都顾不上地往暖处钻,就算那是团要用她的血来燃烧的火,她都傻乎乎地拿起刀开始割脉。
梅洛不忍再让她为难。
杀人的事,还是她来办。
秋石接过,那奴婢去了。
早去早回。梅洛掸了掸裙摆,面色淡然,回来同我一起送王爷最后一程。
是。秋石跪下,眼眸沉沉。
梅洛扭头,望着窗外越来越急大雪,轻笑了一声。
瑞雪兆丰年,好啊,这样的天,尸体往外一抛,过上一夜,什么都看不见,只剩下无暇的圣洁。
是个好年。
当晚尉迟砺被请来海棠阁用膳,他有些意外,梅洛难得主动邀宠,想来是为了过年有事和他相商。
尉迟砺不疑有她,当晚宿在了王妃院里。
用过膳后,两人就寝,他躺在床上,见梅洛迟迟没有更衣,于是疑惑,怎么,还不睡么。
梅洛梳着七尾凤的王妃仪容,坐在了床侧。她难得有这样装扮隆重的时候。烛火摇曳,光影同时镀在她的侧脸上,第一美人美得名副其实,令人心悸。
尉迟砺见她靠近,自然而然地拉住了她的手,洛儿今日,甚美。
梅洛一笑,今晚是王爷的大日子,臣妾自然重视。
大日子?尉迟砺挑眉,本王怎么不
他话未说完,倏地吐出一口血来,色泽紫黑。
梅洛俯身,凤凰七尾上的红玛瑙随之落下,发出清脆的玉响。那声音细微地犹如雪落,除了相贴的两人,再不会有旁人听见。
她对上了尉迟砺震惊的眼,勾起了红唇,伸手点在了尉迟砺唇间。
嘘梅洛笑着,臣妾知道王爷想问什么。今晚请王爷过来,本就是为了给王爷解惑的。一日夫妻百日恩,臣妾到底不忍心让自己的丈夫,死了都做个糊涂鬼。
她戴着凤冠,穿着红裙,一如两人初见。
那一日红喜漫天,她坐在床上,期翼羞涩地仰望自己的夫君,他说:下去,这龙凤喜床你也配?
如今,他躺在床上,听见她幽幽叹息,夫君,若有来生,可记得不要再投帝王家。权御天下,就凭你,也配?
第33章
你!尉迟砺刚一张口,又是溢出一嘴的黑血,他喘息着,想要站起来,却没有力气,浑身剧痛无比。
你什么意思!他躺在床上,死死地瞪着梅洛,满腔怒火。他高声叫了几声来人,可良久却无人应答,尉迟砺心沉了下来,梅洛是真的想至自己于死地。
与他这份暴躁相反,梅洛甚至有心思帮他擦去嘴边的血,想来王爷也该查到了,六王爷曾和臣妾有过交集。
尉迟砺怒视着她。自从他将梅洛放在心上之后,便开始留神她的一切。上月中旬,他本想为了讨梅洛欢心,请旨给光禄寺卿升迁,但在翻看光禄寺卿为官这些年的功绩时,却查到了一条令人意外的消息
八年前,梅父任职工部堂官,受上司牵连入狱,是六皇子尉迟砺禀明皇上彻查此事,才偿还了梅家清白。
那是尉迟容头一回参政,也是这件事开始,他有了仁和的雅号。
父亲出狱之后,六王爷来臣妾家中慰问。与父亲交谈之际,六王爷行至园中,正巧遇见了臣妾在抚琴。梅洛一笑,有些回忆往事的感慨。
本王不想听你们是如何苟合的!尉迟砺怒道,你就是为了老六,所以才忍辱负重来府里陷害本王?
梅洛摇头,不是为他,是为了臣妾自己。
她懒起来连自己都懒得动弹,哪里会为了别人大费周章。
那之后六王爷便对臣妾生了情愫,几次有求娶的打算。可臣妾怕啊她理着尉迟砺动乱的鬓发,温柔至极,美眸里净是黯淡,三王爷如此杀伐果断,若等王爷即位,六王一脉,安得活路。臣妾若是嫁给了他,彼时王爷动起手来,头一个遭殃的就是梅家和臣妾自己。
你如此聪慧,还怕辅佐不了老六登基?尉迟砺嘲讽道。
梅洛仿佛没有听出这话里的讽刺,谦逊地笑了,臣妾没有做皇后的本事。
长夜漫漫,宫里的是非数也数不清,一个不小心就是粉身脆骨,她担不起九尾凤冠的重量,只这七尾,已经重得她抬不起头了。
眼看着到了不得不出嫁的年纪,臣妾也是没有办法,普天之下六王爷唯一不敢动的,要不是他的母妃们,要不,就是他的皇嫂。梅洛轻声开口,如此,臣妾求了太后,让太后赐婚与您。
一旦梅洛成为了尉迟容的皇嫂,纵然尉迟砺死,碍于颜面和天下非议,尉迟容都不敢对自己的皇嫂做些什么。他和尉迟砺不同,是有所顾忌的,那层仁义的美名,尉迟容一旦穿上,千古都不愿意脱下来。
而尉迟容的反应也的确如梅洛所料,除了大婚第二日在宫中的一次相遇,往后半年,六王爷再也没有纠缠过她。
说到这里,王妃抬起了头,颇为遗憾,可太后是疼爱六王爷的,她知道六王爷有多想娶臣妾。于是她告诉臣妾,想要嫁进三王府可以,但必须拿点什么东西来弥补六王爷。
所以尉迟砺咳嗽着,咳出了暗色的血,你就拿了本王的命来换?
太后从未胁迫过梅洛,一切的一切都只能算是合作。
或许太后并不讨厌尉迟砺,可六王爷尉迟容才是太后亲族所出。
尉迟砺不能活着,凭他的性格,他只要还活一天,不管是身在京城还是远处番地,都是极大的威胁。
故而春时梅洛拜见,一番交谈之后,太后默许了梅洛的提议。
至于那日梅洛入宫晚归,也不过是在慈宁宫和太后商议后续,那双红肿的眼睛完全是她在回来的路上故意哭肿的。
六王爷有恩于梅家,臣妾自然盼着他好、盼着他称帝,可梅家又实在担不起国母的重量。梅洛扭头,她静静地望着尉迟砺,那眼神深邃,含着浓浓的失望,但是臣妾从没想过要您的性命,让您无法即位的法子无数,只要弄瞎您一只眼睛、或是断您一条腿,您这辈子就都和皇位无缘。您到底是臣妾的夫君,臣妾没有那么狠绝。
女子柔和着,娴雅着,吐露着令人胆战心惊的恶语,偏生还用善意的语气道出。
梅洛从来就是一把纯粹的毒剑,纵然尉迟砺一开始就对她宠爱有加,她也不会有丝毫的心软。
若是嫁与六王爷,那这场兄弟之争中,三王爷胜,必然铲除六王全脉,梅洛必死;
六王爷胜,则梅洛入宫成后,她在宫里要面对全天下的女子的嫉恨,梅家在朝堂之中则要面对全天下权贵的算计。
六王府是一桌死棋,她绝不能沾。
所以梅洛盯上了这座三王府。碧竹入府,本意并不是毒死尉迟砺,这半年里给他下的药若是没有今晚的那味毒刺激,再消半年也不过让尉迟砺变得痴傻疯癫而已。
傻子是没法见人理事的,待到那时,尉迟砺的一切都将属于梅洛。
这本是她一开始的计划。
她朝向了尉迟砺,伸手抚过了他的鬓角,动作轻柔,像是所有妻子对着丈夫那样柔情似水。她当然爱尉迟砺,她爱尉迟砺能替自己解了这个死局。
在这样的爱抚之中,梅洛叹然,神色惋惜,但臣妾视您为夫君,您却从未把臣妾当过妻子。王爷,您得罪臣妾了。那后半句轻飘飘的,听起来和她此时柔婉的笑一样,让人觉得,她好脾气地没有一点儿在意。
可梅洛在意,她无比在意,洞房那日的羞辱,叫她终生难忘。
妻子?尉迟砺吃吃地笑了,笑出了几行血沫,他目光阴冷,字句痛得不太连贯。想杀丈夫的妻子?你这个毒妇,本王还是那句话,凭你也配做三王妃?
那谁配?
尉迟砺挣扎着,忍着剧痛喘息,只有、只有芍儿,她才是本王唯一的妻。
梅洛于是笑了。
您对白芍宠爱有加,这点臣妾知道。赐婚圣旨落下之前,臣妾就开始着手谋划,备婚的那一个多月里,有关您的消息,臣妾能查的都查了。这一查臣妾才发现,原来冷血无情的三王爷,还会对一个庶民之女如此柔情,真当叫人意外。
秋白芍入府之后,尉迟砺离京第一天秋母就突然发病,秋白芍甫一得知,脚还没踏出院门,太后就跟着过来叫她进宫。
这世间哪来的那么多巧合,不过是人为而已。秋母何时发病,又该何时病愈,都精准地拿捏在梅洛手里。
好当真是用心良苦,你若是皇子,恐怕我和老六联手也斗不过你。尉迟砺冷笑。
梅洛摇首否认,王爷错了,臣妾若是男子,有谋划皇位的力气,不如好好疼爱白芍这样的娇妻。
尉迟砺一愣,这话听着分外古怪,你什么意思?
女子含笑,她弯腰覆在了男人耳畔,吐着气音开口,王爷岂不知,秋妹妹当得起尤物二字。
她顿了顿,几乎有些恶毒地呀了一声,啊,是臣妾忘了,王爷从来就没满足过秋妹妹,想来也没见过她伏在床上、哭着求.欢的模样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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