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膝跪在地毯上，手反着伸进抽屉的夹缝之中，那缝很窄，使点劲刚好可以把手指平着放进去，连转动都做不到，他努力地用手指在黑暗的夹缝之中摸索，终于，手指碰上了u盘边缘，用力一抠，银色的u盘重新回到了他的手里。u盘表面繁复的花纹，很有独属于盛世的设计感，可惜凹凸雕刻的花纹间，流进了鲜红色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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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靖瘫坐在地上，两腿叉开，背部靠着白橡木的办公桌，宛如一条脱水的鱼，大口地喘息着，中长的头发因为稍低着的头，遮住了他的脸，他把u盘握在掌心，也不去管手指上的伤口。血液一滴滴地滴落在地毯上。外面响起惊雷，一道闪电将天空四分五裂，惨白的光照亮了方靖的脸，隐约可以看到上面的那道泪痕。
    就如天降神罚，要摧毁世间的一切污秽。
    这是应对这场危机最便捷的解决方法了，低成本，高效率，一击必杀。既然齐梓言敢把方骁钰送进监狱，为什么自己不能把他也送进去。
    同样是行业潜规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再正常不过了。
    几年前，华研就该一蹶不振，是他任性，非要亲自下场去资助华研。父亲在拍卖场上收购了几家华研旗下的高科技和房地产企业，却没想到这会成为东山再起的华研的眼中钉，哪怕收购盛世也要夺回来。是他给盛世给这场危机埋下了祸根，也应由他来再次了结这个威胁。
    但是他的内心一直有个声音在拼命地呐喊着，齐梓言不是这样的人，他不可能做这种忘恩负义的事，也没有这么讨厌自己。
    而且这个危机会发生，本身是因为盛世也出了问题，不然怎么能被抓到把柄呢？
    揣着一脑子矛盾而又混乱的思绪，方靖叹了一口气，还是先试试，着手从公司内部解决这个事情吧。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把u盘塞进自己的口袋里，抽过旁边的纸随手抹了把脸，看了眼指尖的伤口——一寸长的伤口已经开始凝血，变成了暗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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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起内线电话，拨通了魏薇的号码：“魏姐，来一下总裁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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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叫我姐了，方总不在，你就是总裁。”魏薇的声音难得和缓，伴随着轻不可察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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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挂掉电话以后，他走进更衣室换了一身西装，随后又把自己的头发在后脑扎成小辫儿，让自己看起来尽可能地精神一点。
    回到桌前，恰好听见魏薇敲门的声音。
    “进，魏总经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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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总。”魏薇颔首。看着那个往常吊儿郎当的男人，系着整齐的领带，挺直了背，坐在桌前，倒像个总裁的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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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了解一下，父亲的计划是怎样？”
    “方总早上已经安排了整个会计部门，以最快的速度核查全部账目，现在已经完成了10%左右，按照这个速度，5天就可以出具一份新的财报了。”
    敢出新的财报，说明这是事情没有那么严重！方靖顿时面露喜色，这样，第一个问题，应该可以解决。
    “那代工工厂这个——”
    魏薇迟疑地唔了一声。
    “这个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您可能得亲自去工厂看看。”
    “哪个工厂？代工还能在自家的工厂做代工？”
    “自从收购了好几个皮具品牌之后，方总为了强化盛世的设计理念，把盛世几个知名设计师和工匠打散到了各个工厂，在不同的地方工作，希望能给旗下的新品牌做好榜样。被收购的品牌，现在目前分为半手工半机械生产和全机械生产两种。由
    于数量太多，方总这几年也没有经常去巡视工厂了。”
    所以按这么说，代工这事还真有可能？
    代工也就是把设计图给别的工厂，然后工厂用机器或者人工的手段，将皮包制作出来。盛世六年才能培养出一个熟练的皮包工匠，从制皮到裁剪，再到缝制，一个皮包的所有工序都出自同一位匠人之手，完成后，匠人还会把名字刻到皮包底部，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拿回去修。一直奉行纯手工制作，以皮包发家的企业，找代工是自砸招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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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方靖对自家核心内部的匠人都熟悉得狠，好几个都是教过他的老师，不然就是师兄弟们。
    老师是一群老顽固，老顽固再教出一群小顽固，他们对于设计和手工都有着极强的执念。
    “你安排一下吧，今天下午在工厂下班之前，能走几个就走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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