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熠皇叔也要让他的人去修河道啊。
太后娘娘和熠皇叔今天在早朝上没有battle出结果,一前一后的跑来给朕出难题吗?
朕有点后悔,没有安排人去偷听一下每天的早朝他俩都在吵吵什么。
国泰民安的时候他们吵吵没问题,但要是涉及到江山社稷安定,朕也不能全当甩手掌柜。
去年春闱的前夕,京城天降流火,地动山摇十数日,数万百姓流离失所,钦天监说是天降惩罚,接着就取消掉了春闱。大约是朕年幼无权,百姓都知道现在国主不管事儿,朕登基以来一直风调雨顺,虽然天灾影响颇大,但并没有出现什么流民起义事件。
不过还是害得朕跑去太庙闭关七天七夜,绞尽脑汁的写完罪己诏,又从私库里出了一大笔银子救济百姓,这件事儿才算过去。
朕可是怕极了各种灾祸,就算是得罪太后娘娘,朕也得想想办法,把事情解决掉。
听完熠皇叔的话,朕跟他说:朕要见见刘冰尧。
熠皇叔似乎有点诧异,他可能以为朕要么答应,要么反对,要么像以前一样不管事儿,这还是第一回 听到朕明确的说要做点什么。
陛下既然这么说了,便派人去传唤吧,刘冰尧正在微臣府上。
熠皇叔老神在在,话说的客气,但其实是在催着朕今天就把事情办了。朕怀疑熠皇叔是不知从哪儿听说了,明天太后娘娘要在早朝上举荐陆衡的事情,这才急吼吼地过来。
这里头有什么斗争朕不管,但是天灾是不能发生的,尤其是不能因为人祸引起。
洪水嘛,新世纪的青年都知道,可防可控。
修堤筑渠就是最基础的方式,堤坝年年都在修整,平时小型地春汛影响不大,垮了也就垮了。但若真的像刘冰尧说的,会是个大灾年
朕到太庙关禁闭其实也都是小事了。
朕起身去桌案上写了个张手札,让王喜福去传人:差人去传。
听了朕和熠皇叔的谈话,王喜福也知道问题严重性,立马就安排了他最得力的徒弟过去熠皇叔府邸。
等人的时候,朕和熠皇叔都没话了。
坐了许久,熠皇叔看着朕的目光无端多了点慈爱,温和地问朕:陛下近来都看的什么书?
第12章
☆12朕觉得封建社会不好(^^*)
熠皇叔满脸都写着慈爱与关心,像是一个温和的长辈在关注朕的学业。
朕随口答了几个阮先生布置下来做功课的书,特别正常与正经。
不过朕和熠皇叔都是知道对方心思的,熠皇叔想做皇帝,这事儿他从朕的皇祖父还当皇帝的时候就在想了。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他关注朕的学业,纯粹是在考量朕够不够格亲政。
熠皇叔是皇祖父中宫皇后所出的嫡子,但就像是所有话本子里的故事一样,皇祖父不爱皇后,偏爱宠妃,连带着对熠皇叔也不怎么待见。
而朕的父皇就是那个备受宠爱的妃子所出。
不过根据朕幼年时候对皇祖父的印象,还有各种事实,皇祖父那一代的夺嫡之争并没有话本子里的那么简单。
至少不是什么帝王宠妃爱情至上的小言画风。
皇祖父是个莫得感情的皇帝,后宫妃嫔无数,皇子的数量可以凑够两个足球队打比赛加替补,要说有什么真情实感宠爱过的儿子,可能只有原配中宫所出、满周岁就立为太子却早早夭折的那个吧。
朕的亲生祖母,话本子里的倾世宠妃,早在父皇做太子之前就死了。
死的很没有存在感,甚至朕的父皇被立太子之后一直到皇祖父驾崩,都没有人提过要给祖母追封一下。
给祖母追封这事儿,还是朕登基后,没什么存在感的礼部跑出来,说要给这位亲祖母追封。
这时候朕才搞明白,原来还有这么一位亲生祖母。
朕的父皇是被另一个不怎么有宠的妃子养大的,现在是朕的太皇太后,平日里吃斋念佛经历三朝不争不抢。养的朕的父皇也是个不争不抢的性子,温和有礼,谦谦君子,名声特别好,谁都觉得他好,谁都不觉得他想做皇帝。
最后的结局爆冷门,朕的父皇成了夺嫡路上的黑马。
直到朕的父皇暴毙猝死,都没人觉得父皇是个黑心人,只是感慨命运奇妙,和朕能顺利登基一样奇妙。
毕竟,朕其实也什么都没做不是。
不过奇妙的事情总会让人不甘心,朕知道熠皇叔想做皇帝这事,其实是熠皇叔自己告诉朕的。
朕刚登基的时候,还没怎么搞明白皇权斗争,太后娘娘让朕守灵,朕被关在大行皇帝的灵堂里头。太后娘娘跟朕说,不能睡觉,朕就只好一直跪着走神。
因为地位问题,奴才不允许进来,但是他们却可以在外头盯着朕有没有偷懒,朕不得不打起精神来,跪着念叨往生经。
灵堂里空空荡荡,只有朕父皇的棺椁静静放着,能听到外头隐隐约约地大和尚念经声。
按照大齐的风俗,大行皇帝需要停灵七七四十九天,期间有高僧主持往生仪式。继任的皇帝要守灵七天七夜,不得离开,不得饮酒,不得吃荤腥,不得碰油腻,一切都要清淡为主。
对于一个信奉科学的穿越者,守灵也没什么可怕的。
前三天朕都撑下来了,到第四天朕听着高僧的往生经,有种这些大和尚是要把自己超度的错觉。
第五天朕已经完全听不见大和尚的声音。唯有王喜福过来给朕送水的时候,朕还能动动,却什么话也没力气说话,往生经也就是信口呢喃,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第六天的时候,朕直接昏过去。昏倒之前,朕看见了熠皇叔,熠皇叔特别焦急,那表情就像,像朕是什么重要的人一样。
朕半梦半醒的时候,听见熠皇叔跟太后娘娘说:醒不过来,本王当仁不让
析儿是孩子看在
迷迷糊糊地听不见后面说了什么,不过朕能脑补出完整的句子。
皇帝要是醒不过来,熠皇叔他就是当仁不让的帝位人选。
熠皇叔的野心也从来没掩饰过,而且他说的也在理。要是朕挂了,熠皇叔就是名正言顺,和皇帝血缘关系最近的人。
太后娘娘的话,大约是
高析还是个孩子,年纪还小,熠皇叔能不能看在父皇的面子上,给朕个机会。
其实朕觉得,父皇不见得在熠皇叔面前有面子,甚至可能会引起熠皇叔的逆反心理。
太后娘娘是怎么劝的不得而知,反正最后朕顺利登基,熠皇叔做了个位高权重的摄政王。
在朕身体康复之后,熠皇叔和朕表明过立场。要是朕不能当个和父皇一样的好皇帝,那他不介意篡权夺位。
当然原话并不是这么直白的说,熠皇叔自视甚高,但也不会直接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现在朕年纪渐长,熠皇叔对朕的态度依旧只有表面平和,每次来单独见朕,都要考察一下功课。
不过熠皇叔总是对朕不怎么满意,听完朕对一些问题的答案,熠皇叔经常会直接批评。批评的时候也不忘扯大旗,先皇在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怎么怎么样,已经云云
不知道的还以为熠皇叔暗恋朕的父皇呢。
想到这里,朕伸手摸花糕的手一顿,有可能吗?不至于吧。在所有人的言谈评价当中,朕的父皇的确好的不像话,就仿佛当皇帝以后褫夺所有兄弟封号,肃清兄弟妻小的人不是朕的父皇一样。
把花糕塞嘴里,小口小口的吃完,刘冰尧也到了。王喜福的徒弟腿脚还算利索,找人很快,有朕的手札,一路也是畅通无阻。
刘冰尧穿着一身布衣,跪在下头,不卑不亢,有点紧张,但却不是惶恐,纯粹是没经历过这种事儿,有点忐忑。兴许这份忐忑都不是针对朕和皇宫,而是出于修堤筑渠之事没有解决,会带来的后果忐忑。
早先熠皇叔就介绍过这人,刘冰尧打小就跟着父亲走南闯北,小到村子的沟渠,大到府衙的修整计划,父子俩是做实事的,地方府衙很多人都听过他们的名声。
朕让王喜福给刘冰尧摆了个凳子,露出个真心诚意的笑脸来,让刘冰尧讲讲他自己的想法。
要是搁在朕穿越前,这就是实业家,是能改变社会的存在,值得尊重的。但是放在这个封建社会,朕的一点点善念,反倒让刘冰尧一脸感动。
封建社会害人不浅。
第13章
☆13朕只是刚刚开始学着做皇帝。
封建统治让这些坚持本心做实事的人畏惧天子,朕发现了这一点,但是却无力去改变这一切。
朕穿越过来以前的那个世界,几千年的封建历史,出现过无数著名的改革家,他们用超乎时代的眼光看待世界,然后推动世界变革。
他们的当中有相当一部分的人改革方向是正确的,最后却以失败告终,被打上残暴的烙印。当人们终于学会用发展的眼光看待变革的时候,已经过了一千多年,最后在人们的评价中只能得到一个步子太大扯着蛋的评价。
滚滚历史长河中,所有变革都是不容易的。
超脱时代的眼光,如果没有相应的能力与之想匹配,最后导致的结果都是惨烈的
有些是变革者的下场惨烈,有些是百姓深受其苦。
这个能力是变革者自己,也是想要变革的社会。
朕以前也曾幻想过,如果朕登基之后,要做撬动历史发展进程的杠杆,改变这个封建思想根深蒂固的世界。这个愿望长期萦绕在朕的脑海中,导致朕初登大宝的时候,常常和熠皇叔针锋相对。
后来,后来朕才明白,一国之君是国家的守护者,也是局限于此的普通人。
做好一个君主,要考量的地方太多,哪怕是一件最简单的事情,只要意思稍有偏差,最后得到的结果就是谬之千里。
当好一个君主,仅仅只是守护住先有的东西,就足够让人焦头烂额,更别说深谋远虑,算无遗策的进行变革。
认识到这件事情的契机很巧合,巧合到让朕觉得,这是熠皇叔的阴谋。
在很久以前的一天,熠皇叔照常把地方官员请安的折子给朕批阅在朕临朝亲政以前,只有这类折子是朕可以随意批阅的,真正关乎民生大计的事儿给朕处理,别说熠皇叔,就算是父皇安排的辅政大臣也是不同意的。
那个折子是山南省巡抚照例上请安折子,洋洋洒洒几千字,只说了两件事
臣听说陛下上个月感染了风寒,非常担心,陛下就像我们大齐的太阳,可一定要快些好起来啊,臣得到一个游医的偏方据说对治疗风寒很有效果,抄录给陛下看看,以表心意。
第二件事情比较普通,就是山南巡抚照惯例给朕吹彩虹屁。很普通的请安折子,朕每天都能收到各省送来的这类折子。虽然已经和阮先生学了好多年,但是朕看这些绕来绕去的文言文还是觉得晦涩难懂。
尤其是很多生僻字没有统一写法,教学书籍上的正规写法被爱拽文的臣子无视,他们总喜欢彰显个性的用别字代替,乱七八糟的加点少横让人看不懂在写什么,不过这种情况一篇文章里还是比较少的。
最麻烦事儿是这些臣子总会想方设法避开朕的名讳,高析的析字太常见,无法避开的时候,他们有时候写成晰,有时候写成兮,偶尔还有一些不知道怎么爬到高位的文盲臣子,会写个拆或者折。
当然这么多年下来,朕的阅读水平也有显著提高,能够直接翻译出差不多的意思。
朕拿到山南省巡抚的请安折子,就是这么随意的翻翻,本来只需要朱批已阅就结束,但考虑到山南巡抚还给朕献上治伤寒的药方,很是关心朕的身体,朕便给他批了个朕心甚慰,想要树立一个贴近群众的好领导形象。
结果嘛,第二月朕又收到了山南巡抚的请安折子,里头附带治疗伤寒的民间偏方十张。
朕:
朕不得已,给山南巡抚批了个知道了。
第三个月的请安折子民间偏方+20。
这时候朕才发现事情有点大条,找宫里的太医们研究,纷纷表示偏方是真的,有些可能甚至是百姓的不传之秘。甚至华院判对其中一张方子老泪纵横的告诉朕,这是他师父,一个著名的杏林圣手死不传外人的秘方。
华院判说他知道秘方的药材,但始终无法复现药剂配比,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完整的药方。接着华院判满脸期待的问朕,是不是朕找见他师父后人了,这个后人是不是要进太医院?
朕被华院判问得头皮发麻,连夜派戚风去调查事情真相。
如朕所料的,山南巡抚在辖区大肆搜刮民间偏方,虽然公开共享治疗伤寒的秘方对百姓来说是件好事儿,但是对于那些不乐意分享出来的祖传秘方被公开出来人,却算是灭顶之灾了。
华院判师父的后人为了保护药方,被关在牢里差点凉了,要不是戚风过去得快
为了朕的小命考虑,八成得把华院判撤职换人。
因为朕一时兴起批了四个字,牵连数百人,还都是民间地方小有名气的郎中医生,虽然处理的还算快,但是造成的影响却不是那么容易消除。
比如迄今为止太医院招人,在民间已经成名的大夫报名人数锐减,且没有恢复的趋势,导致以华院判为首的太医院官员,不得不开始教学授徒。
原本各凭本事的太医院,现在变得分了派系,研究医术之余竟然都开始争权夺利了!
这事儿朕想想就糟心。
一想到要是哪天朕生了重病,这些太医们还要辨上几轮,朕就恨不得再把山南巡抚拉出来骂一顿!
不过这件事儿之后,朕看请安折子也认真了不少,渐渐学会了不要作妖,身为上位者不论如何都要端住,要是被下头的人看出心思,事情发展可能就会策马奔腾,不知去向何方。
事后朕回溯整件事情发展,认为熠皇叔在里面绝对有推波助澜的嫌疑。
毕竟按照熠皇叔的能力,就算是第一个月的时候没有发现朕批朕心甚慰四个字有什么问题;到第二个月山南巡抚送来十张偏方的时候,也应该对朕的批示回复不对头有所察觉,但熠皇叔什么也没有做。
朕其实也明白,熠皇叔没有一定要给朕提示的责任,但熠皇叔明明是朕批过的每一封折子都会检查,可他还是什么都没做,完全放任事态发展。朕猜测熠皇叔能预料到后果,但他认为给朕长长记性,比那些数百个的无辜百姓更重要,于是暗中促成了这件事的发生。
某种程度上来说,不管熠皇叔当时怎么想的,从那以后,朕才开始明白做皇帝的责任,这件事儿朕还得谢谢他,但全部行为都是在熠皇叔预料范围之内的成长让朕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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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穿成皇帝没事做——朝天懒(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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