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会儿吧,算我的。见学员们犹犹豫豫,可怜巴巴,严明信带头坐下。
师兄,一个学员仔细打量了严明信几眼,被他身上那股阳光劲儿和大赦天下的恩典蒙蔽,真以为是自己人,问,你在哪个部队?是干啥的?跟我们讲讲呗?
严明信不好直接回答,就道:嗨,我就一个小兵,没什么可讲的,你们教官才是很厉害的人,多跟他学学。
话音一落,迎上一堆写满有多厉害的期待面孔,他立即明白君洋往那冷着脸一站就镇宅,根本不用把生平经历搬出来压场。
谁也不知道这帮学员将来去向如何,他也不知道枯桃舰上的相关规定,只好说:反正是厉害,就对了。
学员们大失所望,悻悻道:他对我们是挺厉害的。
严明信:怎么说?
早晨起床先来五公里负重越野,回来10组蛙跳,上午课间休息是俯卧撑、单双杆。学员们七嘴八舌,下午挂钩梯、游泳,要不就是抗暴晒、障碍穿越,晚上上完晚自习,夜里紧急集合扛沙袋。
严明信听得嘴角一抽,叹为观止地想:真离谱啊。
不过他忽然又想到,这也不能怪君洋。
不是那个人心狠,而是他自己从小到大就没过过什么无忧无虑的日子,从前只能做自己的主,他就变着法地逼自己,现在推己及人,习惯性地对学生施压。
只不过他在重压之下脱颖而出了,看着他时会常常让人忽略甚至忘记,他是怎么一个人面对这个世界,吃着苦熬过来的。
你们教官严明信眨眨眼,口风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做得也没错啊!谁不是这么过来的?不过让你们完成这样的训练量并不是他的最终目的,他只是想用反复的练习帮助你们掌握一些技巧,毕竟你们要面对的是战场,不是田径场。要是你们做一次就达到他的要求,他也不会这样了,你们以为他在那陪练不累吗?
你以前也是这样练的?一位冷静的学员提出了非常实际的疑问,那你怎么这么白?
我现在不一样了嘛,除了出早操,我们一般进行的是室内训练,白回来了。严明信煞有介事地再次无中生有,我在你们这个时期,也和你们现在一样黑。
我倒不怕晒黑,就是觉得我们无缘无故地多受了好多罪,最后大家一起毕业,谁也不会知道我们是怎么训练的。有个学员说,你看这儿,就我们一个班,其他班至少要再过一个小时才来训练。
俗话说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现在完不成的练习,将来要在气温更高的时候加训,况且咱们是实验班,不能和其他班比较。严明信说得自己都信了,轻咳一声,又问,你们这个实验班是怎么编的,要先通过考试,选成绩比较好的吗?
是考过试,但也不全是好学生。一个学员很有自知之明地说,我考得就不太好,不知道怎么也选进来了。
你运气不错。严明信猜想学校可能是想取样尽量平均,以便和原有班级对照,我听说君教官在为你们所有人争取上机练习的机会,如果成功了,这可能是奉天海军飞行学院建校以来对单个班级绝无仅有的一笔巨大支出,你们以前的师兄师姐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以后可能也很难再有这样的机会。
见学员们反应平平,对这个机会没什么具体概念,严明信问:你们知道,几百年前飞机刚兴起的时候,驾驶飞机的都是什么人吗?
有学员小声嘀咕了一句:有钱人?
能不能讲得书面一点儿?严明信无奈地笑道,那叫贵族,不是普通的有钱,家里得仆从成群才行。一个人上天,地面上站着一排机师和医生护士,随时准备抢修人和飞机。其实现在也没差多少,战机升空的每一小时都以万元为单位计算飞行成本,可以说,发动机烧的不是航空油,而是现金钞票。一个学期的训练下来,每个学生的培训成本在百万元以上这笔钱和买学区房那种投资可不一样,房子能住人、能变卖,这笔钱投在你们身上,花掉了就是花掉了。我猜,绝大部分同学的家庭都没办法给你们提供这样的机会。说实话,这要是放在我以前的学校,也是绝对没有可能的。
在全国同类院校中,奉天军校的师资力量和硬件设施毫无疑问都是出类拔萃的,为了培养更贴合形势的未来军官,校方和军区水□□融,整个教职团队也各尽所能地联络资源,以至于一般基层部队接触不到的东西他们可以近距离观摩。
奉天军校的训练理念所信奉的是付出越多,得到越多,对于不可复制的教育资源实行公开透明的竞争办法所谓不可复制的资源,指的是较少的机会和较高成本的实践。
这样一来,能者居之便无可非议,在校生如果不想泯然众人,就得时刻战斗。
君洋现在把因果倒置,要以饱和资源证明人定胜天,结果还未可知,但显而易见的问题是这些身处其中的学员们有点儿不劳而获,还不够理解其中的利害关系。
不知是严明信英俊潇洒的这张脸格外引人信任,还是反渗透教员讲的内容小崽子们转眼就忘,一个学员张口问:你上的是什么学校?
我当年念的学校比这里还要大,拨款比这儿还多,那时候我们学飞用的教机都是很贵的机型。严明信一带而过,算是回答了,又说,就算这样,一开始飞的机会还是很少,淘汰制度也异常残酷。指导教官的重要职责之一就是用经验做出判断,在上天之前,先剔除掉一部分不适合这个职业的人。他们一句话就可以把学员调离原来的班级,安排到其他系发配充军,好把有限的经费留给更有天赋的人。
有的学员累得出神,有的若有所思,安静地等待着下文。
我们也有比武、对抗,不过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参加,通常只有成绩最好的人才能在全校面前展示成绩不好的也没必要浪费大家时间,对吧?严明信笑笑,别说不稀罕,人都是往高处走的。到时学校会邀请嘉宾,也许观众席上会有一些人唔,怎么说呢?他们这些人既不会被报道,也不会经常出现在公众的视野,但是他们的名字在暗处是发光的,懂吗?在这样的人面前,你们不期待被看到吗?也许有机会能进入一些特殊部队。
严明信从小跟在长辈们身边,在语重心长的思想工作里长大,情不自禁地在谈话最后要把主题升华一下:君教官为了给你们争取机会,要背负大得超乎你们想象的责任,可是他一个人的力量有限,不可能一只手硬把你们全都拽上天,不想被落下的话,就得自己努力。如果有机会多问几个高年级的师兄,你们就会发现,这一行里很多人都是陪跑,用几年的时间追逐一个梦,走出校门的一刻就是梦醒时分,未来的道路说是天壤之别,其实全在你们自己手里。
君洋还在初始点。
他始终站在被严明信抢走哨子的原地,没有挪到更凉快的树荫下,直到见严明信带着学员原地休整,这才放松了一点儿,摸兜点了一根烟,抱臂默默地注视着对面。
后来他一根烟都抽完了,见严明信还一副天高皇帝远的模样在那儿带头消极怠工,聊得其乐融融,他找地方丢了烟蒂,朝对面走了过去。
君教官来了!学员之间发出一阵小贩见到城管时的骚动,纷纷夹着尾巴慌里慌张地站了起来。
期间还有人碰了碰严明信,劝他:起来吧,起来吧,三分钟也该到了。
君洋不紧不慢地走着,离得老远,还未发号施令,学员们像受到刺激的草履虫,通通向着另一个方向全跑了。
喂!严明信以一己之力拖住了令众小妖仓皇逃窜的大魔王,露出八颗牙,教官,能不能拉我一把?
你跟他们说了什么?君洋搭手把他拉了起来,用只两人听得到的音量说,你一来就抢我的哨,训练五分钟休息五分钟,以后我怎么带他们。
不会给你帮倒忙的。严明信微微侧头,附耳温柔道,哎,教官,咱们明天没课了吧。
嗯,没了。君洋满腹心事,今晚集合两次,另外阶段考分数在85以下的
说着说着,他血压又上来了,下意识地磨了磨牙:饭桶!竟然连85分都考不到,明天重考!
严明信听着不对劲:等等,你是不是应该公平一点儿?
君洋蹙眉:我怎么不公平了?
我也喊你教官,你陪他们的时间怎么比陪我还多?严明信难以置信地问,我不在就算了,我好不容易来一次,你都不理我?是教官您变正人君子了,还是我自作多情了?
君洋:
有些思绪只在安全的状态下才能蔓延,受不得强光照射。
一段时间的监控生活让君洋从内到外清心寡欲、形端表正,这时他目送小兔崽子们走远,再一望珠玉在侧,无语地发现自己竟然将本末倒置了。
刚才我说的是原计划。君洋面不改色地改了口,晚上不集合了,明天也不考试了,最好明天一整天咱们都不要在学院里待着,我看了烦哦,要不现在就让他们解散吧!
第58章
君洋行事谨慎,不料还是被远处打着嗝剔牙的家伙盯上了:目标上车了,车内共两人,现在正沿主干道向西行驶有树木遮挡,根据灯光判断,目标车辆在篮球场外向南拐,持续前行目标到达接驳站目标驶出校门口他走了!
瞭望员一丢望远镜,中气十足地大喊一嗓子:君教官离校了!
众学员奔走相告,有人问:今天还回来吗?
负责瞭望的学员搓着下巴分析:我看他换了衣服走的。只是送人的话,没必要换衣服啊,对吧?这意思至少得吃个饭什么的再回来吧?
据我所知,咱们教官很久没有离校了。有的学员兴奋不已,说不定他也出去玩玩,明天才回来?要不咱今天晚上也
不可能,一人打断道,你记得吗,有一次教官说过,只要查寝的时候谁有一次不在校,立刻开除。
跃跃欲试的学员们霎时集体噤了声。
领头的说:那,还是老实点吧至少今晚应该不会紧急集合了
君洋的心情愉悦程度和离开飞行学院的距离成正比,不管严明信说什么他都一口答应。答应得太痛快,他又不得不问:你刚才说去哪儿?
严定波随027舰出发去了江南,最少也要三个月才能回来一趟,严明信心里有数。可他嘴上不好意思直说今晚我家没人,这样搞得好像他每次来找君洋都是为了那回事似的平心而论,这并不代表他的全部目的。
他想,他们之间除身体外应该还有别的共同语言。
是什么来着?
我说,时间还早,要不要出去转转?严明信矜持地提议,哪都行,晚上应该都挺热闹的。
每到一个城市,熟悉当地民生保障、医疗卫生和人防工事的位置分布是君洋的职业习惯之一,大城市的商业区规划也大同小异,并不难猜。
好的。他轻车熟路地一打方向盘,不劳驾严明信指挥就找到了地方。
严明信平时没什么消费欲望,也没什么购物需求,属于深居简出的那一类人,要不是严定波上岸,他休假可能连家都不回。看多了千篇一律的迷彩,眼前净是清汤寡水,这一来到花花世界,都还没踏足进去,光是沾了个边儿就目不暇接了。
寸土寸金的商业街中间摆了一溜儿五彩斑斓的游戏摊位,他指着那处道:那边热闹。
好。君洋跟了上去。
说起来,君洋浪子回头的时间远比他不学无术的时间要短,昔日作为无人管顾的边缘少年,各种青春期的恶习他都沾过一点儿。如果不是当年福利院大清仓把他们扫地出门,他没有落脚的地方,不得不投身海防基层先混片瓦遮雨,现在可能已经成长为当地小县城里的知名混混了。
福利院从内部被蛀空了心,自身难保,恨不能折个树枝糊弄他们当笔用,断不可能发什么劳什子的零花钱,不过现在回想起来,他兜里似乎总有二个子儿,尽管来路涉嫌坑蒙拐骗,钱也不是太多,但足够让他浪荡街头的时候把各种把戏都玩透了
他对严明信说:让让。
干嘛?严明信左右看看,周末的步行街太过拥挤,你悠着点儿,别扎到人了。
不会。君洋说着,拈起来几支飞镖。
飞镖摊摆在路口的黄金地段,巨大的客流量其实足以让老板赚个盆满钵满,不过这摊主志不在小,格外地生财有道:悬挂的飞镖盘外围是坑坑洼洼的泡沫塑料,中间的红心部分则是密度板。
人站的位置距离靶子看似不远,但一镖过去,力气重的会使飞镖把泡沫板蹭掉一块,摔在地上;力气轻了,飞镖触碰密度板则会弹开。
没想到十年八年过去了,这一招还在全国通用。君洋掂了掂飞镖的重量,拿捏好力道掷了出去。
噔噔噔三镖接连正中靶心,飞镖的尖端直直没入木板。
他若无其事地收了手,像平时给学员做完示范一样,准备接受吹捧。
谁知道严明信只是用手肘碰了碰他:哎哎。
君洋一回头,严重怀疑严明信刚才根本没看他,问,怎么了?
严明信神色痛苦:你看那儿,那人怎么回事儿?恶不恶心?
一人拎着塑料袋从不远处缓缓经过,有些瘪了的袋子里盛的是小半袋橙黄色的不明液体,袋子的内壁上还挂着一层缓缓往下流淌的白色泡沫。
那是散装的啤酒,没见路对面的店门口摆了个奉天啤酒厂的大桶吗?君洋分不清他们之中到底谁才是外来人口,嫌三嫌四的习性刚要发作,睨了严明信一眼,继而沉默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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