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早先少年时，大家诚诚恳恳，说一句，是一句。”
    秦书晚唱歌的声音一出，洛时锦就下意识转过身，望了过去。不止是她，之前正在吃饭喝酒大声聊天的人们也逐渐安静下来，一起望了过去。
    “怎么了？”黎其琛问。
    洛时锦起初没有听到他的问话，她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克服恐惧转过身，她只是呆呆的望着台上秦书晚，耳边满是她唱歌的声音。
    良久，她才“啊”了声，惊讶的说：“原来书晚唱歌这么好听啊……”
    “第一次听？”
    “不是……但是上次听她唱歌的时候，她唱的比鬼哭狼嚎好不了多少……原来她那次是喝醉酒瞎唱……”洛时锦边说边拿出手机录像，镜头对准了秦书晚，然后轻轻说了句，“书晚她……这次是真的下定了决心。”
    “嗯？”黎其琛看着她。
    但洛时锦却只是摇摇头，对着镜头里微微闭着眼睛唱歌的秦书晚，叹了口气。
    她今晚之所以来参加年会，不是为了交接工作，更不是和同事告别。她想要告别的是夏塘风，和她心底里那段早就该忘记的过去。
    ……
    “你锁了，人家就懂了。”
    秦书晚唱完最后一句，全场立刻响起掌声。之前设计部的男同事起哄的喊了声，挥着手：“书晚，再来一首！”
    “是啊书晚，唱的这么好听，再来一首啊！”
    掌声与欢呼声令夏塘风回过神，他愕然发现自己眼中竟多了几滴眼泪，可他还没来得及擦掉，就透过泪水看到秦书晚第三次对着全场鞠了一躬。
    他慌乱之中快速抹了抹眼睛，看着秦书晚仍然双手紧握话筒，语气缓和：“其实我今天来参加年会，也是想和大家告别，想和你们正式说一声再见。以后如果有缘，我们还会有见面的机会，只是那时候我们的身份和现在不一样了。”她稍微低了低头，再次抬起的时候轻轻笑了，“无论如何，再次感谢大家，我们山水有相逢，后会有期。”
    说完，秦书晚第四次鞠躬，而后握着话筒往后台走去。
    身边的客户拉了拉夏塘风的衣服：“怎么了夏总，这是见到已经离职的员工，有感慨了？没事！员工离职是正常的事情，她可能是有自己的规划呢？”
    “就是啊夏总，你看你这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你女朋友呢……”
    而夏塘风并没有听见他们说什么，他一直看着秦书晚走进后台，半分钟后和辛承南从后台走出来，身后还跟着宋明远。宋明远没有多说什么，秦书晚也只是说了一句就挥挥手，就和辛承南说说笑笑往后面一桌走去。
    夏塘风几乎是在她转身的一瞬间，就站起来大步走向后台，拉住准备往回走的宋明远：“她刚刚跟你说了什么？”
    宋明远以为老板还在应酬，看到他突然过来也吓一跳，急忙回答：“她……她跟我说谢谢，谢谢我让她上台唱歌，然后跟我说了句再见……”
    再见，她真的是来告别的。
    夏塘风猛转过身，众目睽睽之下追了过去。
    但秦书晚并没有离开，她只是走到最后一桌坐回原来的位子，刚要和目瞪口呆的洛时锦开几句玩笑话，就看到所有人都望了过来。紧接着那个原本应该在第一排中间位子应酬喝酒的夏塘风突然出现，拉开她旁边的空位子坐下，一脸阴沉。
    “夏总，您不是要应酬吗？”辛承南倒吸了口气连忙看过去，果然看到前面不管是客户还是员工都在窃窃私语，黎其琛怕洛时锦惊慌，也立刻站起身挡在了她的身后。
    可是不管他怎么挡，夏塘风在这里是被很多人看到的事实。
    宋明远大老远冲他比了个问号，辛承南同样回了个问号，耸了耸肩。
    鬼知道这位夏总又抽什么风，这种情况下走过来，万一被人看到洛时锦，或者洛时锦出什么事，他不得吃不了兜着走？
    而事实上，洛时锦现在的心思并不在这上面。她看着突然出现的夏塘风，和仍旧带着笑意的秦书晚，心中那个不好的语感逐渐放大，最后变成了对他们的担忧。
    肩膀上突然出现一只手掌，是黎其琛轻轻捏了捏，似乎在说“没关系”。随后他开口说：“塘风，我们先出去，你们聊。圆圆，带姐姐出去吧。”
    圆圆眨了眨眼睛，虽然不明白，却还是点头：“知道了爸爸，姐姐，我们先出去哦。”
    辛承南闻言马上将后门白板移开，圆圆拉着洛时锦走出后门，黎其琛和辛承南也紧跟其后。等到后门关上，最后一桌就只剩了夏塘风和秦书晚。
    夏塘风拿起一个空酒杯倒了满满一杯酒，以最快的速度在心里组织着语言。他今晚一定要道歉，否则这个坎儿永远都过不去。
    但秦书晚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当她余光里看到洛时锦他们离开会场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她三番两次下定的决心最后都崩溃瓦解，但今晚，是她最后的机会。
    “夏塘风。”她忽然叫了他的名字，语气里不带有过往的冷漠与梳理，只有不夹杂任何感情的平静。
    她的语气没有起伏，夏塘风握住酒杯的手却还是颤了颤。
    他转过头，看到秦书晚平静没有任何波澜的看着自己，说：“我没有害死过申晓桐和你的孩子，我没有做过那种事，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都没有做过。”
    夏塘风轻轻张着嘴巴，没有说话。
    他应该反驳，应该生气，可是当他看到秦书晚平静的样子，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
    “你能查到我的踪迹，就能查到申晓桐的过往就医记录。申晓桐在生下她现在的那个孩子之前，没有怀孕过。”
    夏塘风瞪大了眼睛，手指一松，杯子摔在了地上。
    “无论你相信与否，我说的都是事实。”
    最后，秦书晚拿起自己的杯子喝光了里面的酒，再次叫了他的名字。
    “夏塘风。”
    “我们离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