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尾气带着炙热的温度喷洒出来,头顶烈阳把半边天照得通明。
越戈站在星星福利院门前。
蓦地,微微仰了下头,二楼某个房间的玻璃窗。
有个男孩同样面无表情地和他对
男孩大概15、6岁,头发应该很长时间没有搭理,凌乱地落在头上。
越戈嘴角动了两下,最终朝他扯起一抹笑。
然后男孩
眼神冰冷地在他脸上停留了一会儿,像是看傻子一样,面无表情地转身走了。
越戈:
福利院院长有些吃惊地看着越戈。
好半晌,才支支吾吾呀了两声,撑着笑,走过来,在越戈身上拍了怕:长这么高了呀。
越戈低下头,沉黑的眼珠深不见底,盯了她好一会儿。
看得院长心里发毛,以为他是从研究所逃出来报复社会的。
良久,越戈笑了一下。
一个院长从来没见过的表情。
她一下呆滞在原地。
越戈嗓音低沉地说:我想来领养一个孩子。
院长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连连啊了几声,磕磕绊绊着说:你要领孩子?
越戈嗯了一声,把双肩包从背上取下来,刺啦一声拉开拉链。
取出一沓证件。
房产证、身份证、户口本
准备的很齐全,就像是一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院长狐疑地拿起他的户口本,翻了一下。
16页的薄本子上,就填满了1页,整个家,只有越戈一个人。
院长把东西推还给他:你年龄太小了,手续很难批下来。
越戈没说话,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手机还是关机状态。
他们又保持着不失礼貌的尴尬默默等了好一会儿。
手机屏幕亮了起来,越戈拨通了个电话。
我需要领养一个孩子。越戈对着电话那头沉声说了一句。
很奇怪地说法,让院长不禁侧目看着他。
他说的是需要而不是要,也不是想要。
为什么会需要领养一个孩子?
院长看着面前高大的青年,已然不再是十几年前那个冷漠的孩子。
但他不开心,即使他笑着,他仍旧不开心。
越戈把手机递给院长。
院长迟疑了一下,从他手上接过手机。
跟对面说了两句,又瞥了眼越戈。
好的,我明白了。院长等对方挂了电话把手机还给越戈。
笑着说:我带你先去看看,最近来了挺多小朋友的。
院长疑惑地看着他,又想起刚才电话那头的人说过的话。
她笑了一声,慈爱地在越戈身上拍了两下:那你先去找他,我这边帮你办一下手续。
越戈朝她点了下头,走出了门。
院长有些担忧地皱起了眉,虞翊都15岁了,早已经过了最佳领养的时机
她很快又想起电话那头说的话,收敛起表情,沉重地坐在座位上。
电话那边是叶玲。
隔着电波的距离让声音失真,显得更加冰冷。
叶玲说:他要干什么就让他干,一个小孩而已。
她说得漫不经心,仿佛是对待一件没人要的玩具,还是低价折扣都落满了灰的那种。
院长想起那么多从福利院被研究所挑走的孩子们,摇了下头,发出一声轻叹。
二楼。
越戈迈着步子稳稳登上了最后一阶楼梯。
现在是晚餐时间,休息室几乎没有人留在里面。
只有几个孩子兀自带着某个角落,封闭着缩在自己的世界。
窗前立着一个背影。
瘦瘦小小的,15岁的年纪,才堪堪到越戈胸前的个子。
休息室的窗户开的很大,正好把天空一览无余地映了进来。
火红的夕阳缓缓缀下地平线,很慢很慢,把半边天都映地通红。
像是火烧了起来。
越戈迈着步子走了过去,在男孩身后停下来。
小翊。他轻声叫了一下。
男孩没有反应。
仍旧仰着脸,呆滞地望着天。
他长得很好看,即使是呆滞的状态下都显得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越戈并肩跟他站在一起。
他们一齐抬头望着天。
你喜欢吗?越戈忽地扭头看着男孩被太阳炙热光芒映红的脸颊。
男孩仍旧没有反应,面无表情地望着天。
直视着太阳,仿佛一点也不惧怕被刺眼的光芒灼烧眼瞳。
越戈才看到他眼珠上蒙着一层水,看得太久了。
越戈蹙了下眉心,伸手在男孩眼前挡住直视的光。
男孩没动,仍旧保持着仰望的姿势。
纤细浓密的睫毛贴在越戈手心,缓缓眨了一下。
又轻又痒。
你喜欢太阳吗?
越戈又问
男孩仍旧没有反应。
越戈朝他凑近,声音压得很低。
想要有一个家吗?
男孩的睫毛动了一下,小刷子一样在越戈手心划过。
他的声音又生又涩,似乎是很久没说过话。
想
越戈心脏激烈地跳动起来,他虔诚的祈祷有了回应。
虞翊沉默地伸手,勾住越戈的脖颈,往下压了一下。
他们接了个吻。
越戈的手缓缓从虞翊脸侧滑到手上,他们十指相扣,在夜色下亲吻。
夜幕上,远处的月亮发着光,缓缓朝他们走来。
群星簇拥着,闪烁着洒下柔和的光。
暧昧的、温暖的,光。
人类,碳基生命的一大群体。
恒星爆炸,万千粒子穿梭在宇宙之中。最终落在地球,生根发芽。
每一个人,都来自遥远的太空。
每一个人,都是曾经闪耀过的恒星。
只有你,是我独一无二的世界,我的宇宙,我的全部。
My,Love。
第94章 成人礼
虞翊是在一个雨夜被送进星星福利院的。
天被密集的阴云遮盖着, 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
他被摆在一个塑料盆里,还是桃粉色的。
超市9块9就能买到。
送他来的人冒着雨把盆放在铁栅栏旁边,甚至没有找一个遮挡物。
雨水淅淅沥沥地从夜空中打下来, 啪嗒啪嗒装进了塑料盆里。
婴儿一声都没哭, 呆滞地吃着手指, 在雨夜中陷入沉眠。
第二天一大早还是来送牛奶的送奶工发现的。
大门口放着个乍眼的盆, 盆里装着个几个月大的婴儿,一夜的暴雨盛了半盆,差点把孩子呛死。
送奶工抱起孩子就往里跑, 正好撞到起床的院长。
院长吓了一跳,紧跟着看过来, 问,这谁家的娃娃?
送奶工把孩子交到院长手里, 说:有人放你门前的,估计是养不下去了。
他沉沉叹了口气, 福利院经常会遇到这种事情。
有时是家里人直接送过来,有时裹着一个毯子留一张字条。
这是第一次遇到什么也有没有的情况。
就一个廉价的塑料盆, 灌了一夜的雨。
院长着急忙慌地把孩子抱在怀里, 手往额头上探了一下, 滚烫得吓人。
院长拉着送奶工,坐在他小电驴后面就带着孩子往最近的儿童医院赶。
医院里,医生一量体温。
已经40度了,再拖几个小时可能会烧出大问题。
赶快打了针退烧。
那一片区域都是和男婴差不多大的孩子, 脑门儿上插着针,嗷嗷的哭声一声比一声嘹亮。
给男孩扎针的护士惊讶道:这孩子都不哭啊?
院长这才发现异常的地方。
从刚才到医院,怀里的孩子一声都没发出过
不会是个哑巴吧?
院长当时第一反应是,将来不好找领养人。
院长接着问:要不做个检查?是哑巴怎么办?
护士紧接着皱起了眉:不太可能是哑巴,婴儿的哭和哑巴的关系不大。
她捏了下男孩柔软的小手,男孩仍旧没有太大的反应。
我觉得您再观察一段时间,有一定的概率可能是先天孤独症。护士说。
院长看了眼怀里的孩子,莫名放下
星星福利院有两个不同的分部。
一个是收养普通的弃婴,另一部分就是收养这些先天自闭的儿童。
有一部分孩子会在成长中由于外界的影响而渐渐好转,也有一部分很难好转。
自闭儿童一般很少会有人来领养,都是在福利院自主长大,优秀的会被研究所带走培养,剩下的则会被招募来的慈善机构养到成人。
挂了一上午盐水,院长拖着一直等在医院的送奶工,把孩子裹进怀里回到了福利院。
由于孩子的生父母一点东西都没留,他们甚至连孩子姓什么,什么时候出生都不知道。
院长姓虞,福利院所有没名没姓的孩子都是用的院长的姓。
但是起名就难住了。
叫什么好呢?
院长在男孩的鼻尖上轻轻点了一下。
脚步放慢朝前走着,骤然停住脚步。
廊檐下停着几只红喙白鸽,有人洒了一地饼干渣。
男孩靠着柱子,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吃食儿的鸽群。
越戈。院长朝他招了下手,说:过来看看,新来的小弟弟。
越戈才三岁,满是稚气的小脸仰起来,呆呆地看着她
也许是在看她手里的那个孩子。
院长隔得老远才看到越戈身后的手里似乎捏着什么东西。
她抱着婴儿走过去。
才看到是一根羽毛,洁白的,不染一丝尘埃的羽毛。
院长靠近的步子有点大,登时把一群白鸽惊扰。
白鸽展翅旋风而起,直冲高耸云霄。
院长小声惊呼了一下,看着怀里的孩子,说:叫你虞翊好不好呀?虞翊
她对着怀里的孩子重复了两声。
站在门前的男孩,看过来,冷漠的眉眼映满了小小的身影。
虞翊
院长吃惊地抬起头,看着男孩。
这是他自会说话后第三次开口。
第一声是妈妈。
第二声是院长。
第三声是
虞翊。
虞翊被送来的雨夜正好是那年的中秋节,8月15日。
院长为了讨个喜气,同时让这个可怜的孩子沾沾福分,在报资料的时候登记的出声就是8月15。
虞翊就这样在一个特殊的福利院长大了。
前15年的生活一共发生了两次变故。
一次
一次是他在15岁的时候,消失11年的越戈又回来了,并且领养了他。
两个人。
一个刚成年,一个还差3年才成年的孩子,组成了一个家。
登记手续是越戈带着虞翊一起去办的。
那天是6月12号的上午,8点11分。
虞翊记得很清楚。
越戈早晨从楼下买了2碗豆汁儿加4个油饼,还附送了一小碟咸菜。
10点22分。
他们出的门。
家不远处就有一个民政局,走过去大概15分钟的脚程。
手续办的很快,不到10分钟的时间,他们就办好了。
越戈拿着户口本,翻了两页。
手有些颤抖,第一页是他的名字,第二页是虞翊。
越戈把户口本递到虞翊面前。
虞翊垂眸看了一眼,左手拉了下越戈的衣角。
指着门口的一个老头。
老头身前放着一个白色的、泡沫的,廉价保温箱,前面贴着白底红字
老冰棍,1元1支
想吃?越戈微微低下头,看着虞翊。
虞翊沉默着点了点头。
那个夏天的记忆就停留在,虞翊舔着凉爽的冰棍,一手被越戈牵着。
盛大而灿烂的阳光下,把他们的影子压得很低。
又矮又圆,像是两只虞翊在动物世界里见过的帝企鹅。
天气很热,冰棍没一会儿就化了。
黏腻的糖水顺着虞翊的指尖滑了下来,他骤然停下脚步,侧过头看着越戈。
越戈迟疑地问,怎么了?
虞翊摇了下头,指指手上沾着的糖水。
声音又轻又小。
哥哥,擦。他说。
知了一声声叫着夏天,考场的窗门紧闭着,呼呼的冷气让焦灼的氛围渐渐放松下来。
教学楼异常安静,满是笔尖唰唰和翻页的声音。
叮
一声长鸣。
交卷了,虞翊的高考结束了。
他参加高考这天刚好是越戈跟着队伍去欧洲科研的第一天。
要去整整两个月的时间。
越戈当年参加高考,突击复习了3个月,总分699。
喜庆又吉利。
最后去的是清华DOA。
虞翊不出意外,也是同样的选择。
他把最后一份试卷交给监考,拎着一只黑色中性笔和一只铅笔,走出考场。
考场门外满是一脸焦灼的
虞翊一个人,插着兜儿,身后拎着一个瘪下去的灰色书包。
书包还是越戈当年的,是虞翊考前特意翻出来的。
求个心安。
最后慢慢悠悠荡回了家,四肢敞开地躺在床上。
空调呼呼吹着冷气,夏日的灿阳从玻璃窗照进来,洒在他脸上。
恋耽美
>我靠沙雕劝退死亡NPC——李寒桐(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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