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到水里也没什么，赵强会水，他打的主意就是从水里游远，逃走，再回来弄这条船。
    这几天跟踪叶沉，颐和他来过几次了，河里什么异常也没有，反倒是鱼一堆堆的，他下的地笼里面也钻满了鱼，就在那边。
    赵强向他下地笼的地方游去，开始没觉得什么，忽然他感到一大片阴影。这两边有树林，有阴影也是正常的。赵强继续向前游动，他水性极好，要不也不会干这一行，因此连气也不用换。但什么东西老是碰到他的腿，一下一下，这里那里，好像数量很多。
    赵强回头，看见黑暗里密密麻麻地排列着一只只鱼眼，它们无声地跟在他后面，凝视着他，追踪着他。
    只有一条鱼的时候，谁也不会怕一双鱼眼。但成千上万只眼睛汇聚在你周围，盯着你，而且来源是你最不屑、平时相杀就杀的低等生物时油然而生的恐惧令赵强头皮发麻，他啊的一声，刚张嘴就被灌了口河水，令他记起这是河底，他在窒息中向上游去，因为那里的眼珠最少。
    他果然摆脱了那些眼珠，刚松了口气，眼前忽然冒出两盏脸盆大小的白灯，白灯下面还有一排锯齿状的东西，这河里真奇怪，是什么年代的建筑吗，锯齿忽然动了起来，赵强的胳膊碰到那些坚硬、锋利的锯齿，一股冰凉、心悸的感觉传入心扉这哪是什么建筑这是什么东西的牙啊！赵强终于看清漂在他头顶的是一头巨大的鱼，它冷冷地盯着他，等着他撞上来，自投罗网
    第22章 传说
    人在那，在那！周敬云叫道。
    他们没打算弄死赵强啊，法制社会，他家老板一向遵纪守法的好吗？顶多是吓唬吓唬他，让他以后再也不敢捣乱。这厮就逃了，逃你也会水行吗？艹这淹死了算谁的。
    等等等等小杨拦住周敬云，你看见什么了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小杨看到一大片阴影。
    没有啊！周敬云道。
    不过周敬云是最清楚这里的恐怖传闻的，虽然嘴上说没有，手上动作却停了。
    水里没什么，我下去。
    叶沉看了一下，直接下水了，快的魏康庭都来不及阻拦。
    三个人大眼瞪小眼看着叶沉靠近漂在水里的赵强，拖着他游到岸边。
    叶沉没有把赵强弄到快艇上是因为快艇装不下那么多人，这里也很接近颐和山庄，边上就是竹林，叶沉对这里很熟悉。
    看见叶沉平安无恙地上了岸，魏康庭不自觉出了口气，忽然看见两颗边缘白白的东西白的耀眼黑的也耀眼黑娃的眼珠！
    魏康庭和黑娃对眼了！
    这么多人，干嘛看他？
    魏康庭抬手就在黑娃脸上拧了一把，拧过才发现这个行为根本没过脑子，纯属兴奋过头。
    黑娃一动不动，就像被捏傻了一样。
    魏康庭轻咳了一声，不动声色地把脸扭向岸边的叶沉，欺负一小孩他也不好意思。
    谁知脸刚转过去，就听噗的一声。魏康庭根本来不及躲，就被黑娃喷了一脸水，和周敬云的待遇一模一样！
    魏康庭在周敬云和小杨的笑声里擦了一把脸，跳上岸。
    赵强已经醒了，但从他醒过来就发疯般地喊不要吃我，叶沉拉都拉不住他，看着他滚到一个坑里，拼命用树叶盖住自己。
    谁要吃他？叶沉疑惑。
    魏康庭望着茫然的叶沉，心想看来他是真不知道。
    你听过这河里的传说吗？魏康庭道。
    叶沉眼珠里没有任何情绪，只安静看着魏康庭。
    魏康庭：这里以前发生过凶|杀案，凶手碎|尸后就把尸|块扔在了河里，所以这条河一直都有不干净的传说。
    原来是这样。
    叶沉：但我在这里什么都没遇到。
    那是你
    魏康庭看着他轮廓清晰的脸、深邃明亮的眼，心中忽然一动，这种心动不同于以前任何见|色起意，他第一次注意到叶沉是因为心地纯净，才能安然无恙。
    那是你没什么恶念，对于有恶念的人就不一样了。魏康庭轻轻道，然后接过卫星电话，亲自联系了一番。很快就会有人来接手赵强，不过看他疯癫的样子，治好治不好难说。
    魏康庭打电话的时候，叶沉就站在一旁，知道赵强有人处理后，就过去捞碰到河岸停下来的那张装满了莲蓬的竹筏。
    周敬云赶紧过去帮忙，小杨看了一会儿，一个人呆着没意思，也过去帮忙。
    你说你这能挣多少钱啊？还把人家害疯了。
    小杨一边拉筏子一边说，被周敬云狠瞪了一眼。
    小杨站在浅水里，不以为意，他就是看叶沉不顺眼怎么了？
    筏子拉不动了，下面好像被什么东西勾着了。因为见叶沉这一路都没什么事，小杨漫不经心的把手伸到筏子底下去摸。就在把手伸进水里的瞬间，小杨猛地感觉什么东西拉住了他，那一股力气庞大迅猛到他用另外一只手拽住旁边的树才没有被扯进水里。
    然而那股力气在剧烈增长，皮肉被扯开，只剩下了手骨，他眼珠凸出，嘴却像被贴了封条，什么都叫不出来，喊不出来。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个在跟那水底的怪兽搏斗。
    被勾着了？我来。
    叶沉见小杨一动不动的，走了过来。
    声音入耳的瞬间，那股骇人的力量突然消失了，小杨啊的一声，拔出手臂，跌倒在岸边。
    听到小杨的惨叫，周敬云赶紧过来查看。
    小杨：手手，我的手
    手怎么了？叶沉蹙眉，没看见小杨的手被什么咬了。
    小杨猛地安静下来，因为顺着叶沉的视线，他发现自己的手完好无损，只不过被水泡的有些发白，上面连丁点淤痕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好像噩梦一场，但那种惊悚的感觉还在。那么真实，那绝不是噩梦，也不是错觉。
    小杨惊恐地看向叶沉，不知道为什么，他直觉这一切和他对叶沉出言不逊有关。包括赵强，不也是想害叶沉吗？
    怎么了？魏康庭大步过来，他刚讲完电话。
    没什么
    恐惧令小杨什么也不敢说。
    这地方是充满了邪气，要不他也不会来这儿。魏康庭见小杨精神还算正常，只是受了惊吓的样子，就不再追问了。
    周敬云扶小杨到一边休息，私底下问小杨，小杨只是摇头，周敬云只好作罢，让他坐在树底下，不要乱跑。
    这地儿密不见天，也就叶沉觉得是个好地方。小杨说话虽然不中听，但有句话说对了，在这儿真挣不到什么钱。像叶沉这个年龄的毕业生，在外面随随便便月薪都得几千吧。
    这些怎么弄回去？
    周敬云过去问叶沉，看着那一堆莲蓬，忽然想起来这玩意得好几块一个吧？这一堆至少上千个，那就是好几千块钱？
    人家叶沉一早上摘的周敬云忽然感觉有点打脸。
    就先放这儿吧，回头装袋子里直接运到镇子上了。
    叶沉主要是不想麻烦魏康庭这些人。
    先放这儿也行，一会儿警察要来，下午我再帮你装上。老周，你把黑娃先送回去，别吓着孩子。魏康庭道。
    叶沉听警察要来，才意识到魏康庭的用意。警察来的话，肯定少不了盘问。这种麻烦不管是他还是黑娃都一点也不想沾。他还没考虑到的事情，魏康庭已经考虑到了。不但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还挡在了他前面。
    叶沉不由看向魏康庭。魏康庭却没注意到他的视线，他正在打电话，略微转过身去，只留下一道瘦长的背影。
    周敬云跟随魏康庭多年，准确领会到他的用意，但单独留魏康庭和受了惊吓的小杨在这里，周敬云感觉不太放心。
    我还是等警察来了再走吧。叶沉道。
    说话间，魏康庭用手指了指上头。
    叶沉没明白他什么意思，直到一分钟后天上传来轰隆隆的声音。站在竹林边缘能看见两架军用直升飞机正在朝这边飞来。
    周敬云：走吧，没事。
    叶沉在，反而还要多做解释。
    魏康庭神色严肃地冲叶沉摆了摆手，叶沉想到他随随便便就能调来直升机，就没在坚持了，反正怎么都是欠人情。
    叶沉让周敬云不必送，他自己回去就行。周敬云却只笑不语。叶沉估计着他只听魏康庭，也就随便他了。只是没想到到了地方，周敬云还不回去。不但不回去，还提了一个大袋子过来。
    小叶，今天你一定得教教我怎么把菜做得好吃点，你不知道，我们天天就闻着你家的菜味儿下饭了。周敬云厚着脸皮道，年终奖的薄厚程度在此一举，一定要赖到魏康庭回来。
    黑娃嘴巴嘟嘟嘟的，对着周敬云满眼嫌弃，周敬云就当没看见。
    哪里，我做饭也不行。叶沉道。
    叶沉侧身，让周敬云进来。周敬云这个人还算老实，不老实的是魏康庭。但人家刚救了他和黑娃，虽然不用救他也能上来，终究是欠了人情。
    第23章 我对你没意思
    黑娃很不欢迎这位客人，周敬云在门外时还好，他一进来，黑娃就直勾勾地盯着他。
    周敬云直冒冷汗，把袋子举高：厨房在哪？
    叶沉摸了摸黑娃脑袋：黑娃乖，伯伯今天帮了我们大忙。
    黑娃这才嘟的一声，不看周敬云了。
    叶沉打开袋子，发现里面都是冻肉。
    你不知道，我们被赶出来连个厨子都没带，请又请不到，天天就吃这个小叶，你不会嫌弃我们吧？
    周敬云目的很明确，就是搭个伙呗，说完就用那双小眼可怜巴巴地望着叶沉。
    叶沉：不会。
    周敬云还以为会引起叶沉的兴趣，谁知叶沉神情淡淡，一句也没问，只让他先把肉解冻，自己就出去了。
    周敬云拿来的都是肉，总不能光吃肉。
    叶沉站在菜地边上扫了一眼。最早一批种下的黄瓜、豆角早就结了，都吃了一段时间了，现在结得正旺。叶沉随手摘了半箩筐，绕过架子向后面走去。玉米吐着紫红色的须子，快熟了，可惜就那么几棵。想到黑娃几次都盯着，叶沉全掰了下来。南瓜长势还是喜人，这棵南瓜特别能结，但他和黑娃吃的有些腻味了。叶沉就拔了些小白菜和小油菜。
    末了，叶沉又顺手掐了把野葱。
    回去时，周敬云已经把肉分割好，泡水里了。看见叶沉拎着两箩筐菜吃了一惊，这些菜看起来都很新鲜，菜根上还沾着泥，都是叶沉种的？
    周敬云虽然有老婆有孩子，但从来不做家务。他都不做，更不要说那两个单身汉了。所以刚来这儿的时候，他们连菜都不会买，一次买一个月的。吃的时候才发现不是黄了就是烂了。后来才知道菜不经放，最好吃新鲜的。
    这地儿虽然离镇上不远，但镇上没卖菜的大型超市，只有两个小菜店。他们又没经验，往往去的时候人家新鲜的都卖完了，买的菜啊总之，听叶沉说这些菜都是他自个儿种的，周敬云眼珠子直往外冒光。
    啧啧，总算明白为什么总感觉叶沉这小伙子跟旁人不太一样了，他身上就是有那种我能行，我怎么都能活下去的从容。
    不过叶沉准备的菜是不是太多了，他们四个大人一个小孩哪吃得了？
    吃得完。
    叶沉说了这一句，便不再说话，低头处理化了一半的肉。全是牛肉，叶沉打算切成大块红烧。这时候更容易切，切完丢水里化的也更快。
    刀是刚磨过的，既亮又快。先顺着肉的纹理切成等宽的长条，再横切一刀，一块块方形的牛肉就堆积在了菜板上。
    明明是一堆生肉，周敬云却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口水。他赶紧举起手机，抓拍了一张叶沉行云流水般切肉的照片。刚拍完就听见背后嘿嘿的声音。回头一看，黑娃直勾勾地盯着他。
    周敬云后心一紧，赶紧出去了。找了个看不到黑娃的地方，把照片发给魏康庭。
    为了年终奖，他也是拼了。这年头，谁讨生活是容易的？
    那边魏康庭差不多快完了，来的是本地警方，但他找的是上头，因此还算客气。加上这一片在警局本来就有备案，所以也没过多盘问。
    收到那张照片的时候，警队负责人正在建议魏康庭离开此地，忽然看见对面的男人咧嘴笑了起来。
    警队负责人虽然不知道魏康庭来历，但从不到五分钟命令就从总局下达到分局来看，此人来头不小，也是很严肃的气质，忽然见他这么一笑发现这人其实也不老啊？还挺帅的！
    魏康庭没注意到对面人的目光，他盯着照片上的人。那人围着蓝色的围裙，围裙是半截的，只围在腰部。隔着围裙就能看出平坦的腹部，但丝毫没纤细羸弱的感觉。从腰到胯修长劲瘦。他本来应该是盯着案板，从手背上的微微凸起的经脉能看出来的，但好像受到了拍照人的打扰，微微侧脸过来。
    那一瞬间，光给他的脸庞和下巴勾出了亮线。
    他的眸子也漆黑发亮，就像隔着屏幕盯着他。
    魏康庭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发了微信后，周敬云就耐心地等着。自家老板的性子他还是知道的，高贵，矜持，他至少也得等个十多分钟吧。
    结果二十分钟过去了，微信界面一动不动。
    药、丸怕不是马屁又拍马腿上了。
    没想到下一秒，栅栏门被人推开了，魏康庭大步进来。
    周敬云哈喇子都分泌出来了，但魏康庭直往里去，就像没看见他。
    你无情你无义你无理取闹！但周敬云没胆子挡道，就在这时，魏康庭忽然停下。
    去年年终奖是多少来着？
    周敬云心提到嗓子眼：去年年终奖是15个月工资。
    魏康庭头都没回：今年翻倍！
    噢耶~周敬云用力握拳。
    压熟的牛肉已经转移到炖锅里和土豆相亲相爱，米饭好了，黄瓜早就切成了条，豆角蒸熟浇上了蒜汁，绿色的豆子和黄色的玉米粒披着一层油光躺在盘子里，野葱和鸡蛋就像不可分割的恋人拥抱在一起，就剩一个爆炒杂菜了。
    叶沉忽然犹豫了一下，魏康庭好像还没回来，要不要等那个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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