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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立电影人——superpanda(54)

    录音岑晨一如既往地专注和认真负责。
    他带着耳麦,动不动就大吼一句:天上有鸟飞过去了!重来!两个道具碰了一下!重来!谢兰生没注意到的岑参都能听得到。
    然而到了某个时间,岑晨表情明显不对,显得很犹豫,跟之前的自信果断完完全全不一样了。
    他皱着眉,抿着唇,紧张兮兮地听录音,又用手指按住耳麦。
    谢兰生都觉得不对,停下拍摄,问:岑晨,怎么了?
    岑晨没说话,又从他的声音背包拿出另外一副耳机,再次监听。最后,岑晨终于确认了什么,抬头,声音有些绝望地道:谢导,录音机坏了。
    啊?谢兰生赶紧过去。
    真的,声音一直断断续续,而且传来失真噪音,就是碎裂声,这可能是线材坏了,要重新焊里面接头。岑晨非常专业,一边说着,还一边用一块胶布贴在接头的套管上,做标记。
    听完发现竟是真的,谢兰生的头皮一麻,问:这玩意儿才用一年!为什么就突然坏了?
    不好说,岑晨道,可能就是碰巧坏了。
    你能修?
    岑晨立即摇了摇头:我不会修。一个人能开F1赛车,不证明能修F1赛车。
    那哪能修?
    谢兰生想:太背了!他很需要录音机!
    用摄影机只能录到最简单的原始声音,而录音机却能随时利用混音加上效果。若是别的也就算了,对《圆满》他要求很高。
    岑晨表情更绝望了:不知道。录音设备太冷门了,跟摄影机不大一样。我可以去打听打听,但谢导,我这边儿先打听着,您那边儿再借一台吧。
    借,上哪儿借?谢兰生用极大毅力才压制了那股暴躁,这不是摄影机,是录音机!只有电影制片厂用!拍广告的,拍MTV的,都不用!拍广告的用摄影机自己带的录音功能,拍MTV的用录音棚拍出来的再做混音,就制片厂有!可谁会借咱们剧组?!
    又来了,谢兰生想:又来了。
    在被禁的四年当中,因为那个任何个人以及单位均不得支持或帮助以上二人摄制电影的规定,没有单位敢帮他了,他的一切都是靠着他自己来安排布置的,不知受了多少折磨。
    比如这个录音机吧。兰生自己不能出国,就请别人从美国带各制片厂的录音机也是这样弄回来的。
    其他几个独立导演都没买过高级设备,谢兰生最富。也就是说,特殊设备一旦坏了,他完全不能从国内的同行手里借一个来,也就只有摄影机这常见器材可以弄弄。坏了就没了,其实是个极大考验。
    岑晨说:那,您准备着再买一个?
    谁买?谢兰生的头太疼了,莘野?祁勇?去欧美吗?一来一回要多少天?这个年代,摄影、录音设备都是欧美国家生产的,日本也没有。而中国到美国只有两条航线,中国民航开的是北京上海旧金山纽约,东航开的是北京上海洛杉矶,全都要先经停上海,而且每周只有两班!
    谢兰生要头痛死了。东西坏了就必须要到处找人跨洋采补,又花资金又花时间。诺大一个中国没人可以稍微帮一帮他、稍微借一借他。
    他在《圆满》开拍之前曾经想过再买一个,但,中规中矩的录音机也至少要一万美元,好点儿的就更贵了,几乎赶上半部电影,谢兰生卖《美丽的海》的钱也只剩下一百万整了,不敢乱花。他这回去参加影展是打算要买广告的。对杂志广告,他还记得森田的话最便宜的一万美金,中等级别三万美金。他还想聘媒体公关邀影评人还有记者去看他的电影展映。他又到必须卖出版权才能继续拍的时候了。
    何况,录音机是去年买的,出故障的可能性是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特意准备两台设备确实非常小题大做。录音机能用好些年,产品换代也比较快,备用设备如果不用过几年就被淘汰了,就打水漂了。
    而且,他最开始留出八天用来应对各种不测,本来时间也是够的,可谁知道因为混混被拘留了整整四天,一下变得很被动了。
    那现在要怎么办呢?
    谢兰生说:那也只能岑晨先去打听打听,我再想想谁能帮买。莘野祁勇都留在这。万一岑晨能修好呢。
    然而就在这时,北广导演刚毕业的演员副导演贾婷说:谢导,先别。
    谢兰生:???
    谢导,贾婷突然道,我去整台录音设备!
    ???谢兰生呆了,问,你是认识制片厂长?从制片厂借设备是必须经过厂长同意的,没有人能偷把设备给他们用一月之久。
    贾婷说:不认识。
    谢兰生问:那你怎么整台录音设备?
    第56章 《圆满》(二十)
    对怎么整台录音设备这个问题, 贾婷根本没有回答, 而是原地一个转身, 直接跑着就离开了,跟只兔子似的。
    谢兰生让岑晨去问哪儿能修录音设备,自己则是坐着寻思几个购买的方案。他实在是无法相信一个刚刚毕业的小丫头片子能弄一台录音机来。
    结果事情出乎预料。
    仅仅两个小时以后副导贾婷就回来了, 此时剧组的其他人正在一家小餐馆里。
    谢导!她说着,一把扯开一个背包,谢兰生一眼过去就看见了一台录音机, 而且居然还是纳格拉NAGRA。
    谢兰生眼都瞪圆了, 问:哪儿来的?
    嘿!贾婷声儿还挺大的,北广的!
    谢兰生则皱皱眉头:你不是都毕业了吗?北广居然二话不说就把器材借给你用?还一借就一个多月?谢兰生拍《生根》时的摄影机是北电的, 但它因为录音坏了早就已经被废弃了,经年累月躺在库房, 王先进是明白这点才让他们拿去用的。
    老娘是谁?!贾婷说,广播学院录音机多。我上课的一个老师是录音艺术的系主任, 他认识我,我是跟他借出来的!我说我要拍个电影,可录音机不能用了!
    谢兰生被广播学院的自由度给震惊了, 他问:你一说借, 他就给了?
    当然不!贾婷瞪着两只杏眼,张老头他不同意啊!我都保证不泄密了,他还是不同意!然后我就站在办公室前跟系主任撂下话了:我天天来!我天天借!他要不答应,我就跑去走廊那边的大厅里静坐!我不动手,我就静坐!请求学校支持学生拍电影的创作自由!请求学校体现学校应该有的先锋性质!
    谢兰生是真的呆了, 问:然后呢?
    然后他要烦死我了,就给了台录音机呗让拍完了这部电影第一时间还给学校。反正北广是大学,电影局又管不到它,据说明年毕业分配都要全部取消了。
    谢兰生:
    原来是靠耍臭无赖吗?
    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为拍电影,谢兰生本以为自己够蛮的了,也够匪的了,结果,在一大群电影人里他似乎还是文明的,这不,贾婷直接撒泼打滚了。
    他又想起别的一些独立电影人的经历。有人天天拍MTV用以筹资拍摄电影,有人求爷爷告奶奶,还有人总在打听富婆
    他们有种矛盾气质。敏感、矫情、还理想化,同时又有一身匪气,是主流的电影界人永永远远看不上的。他们一方面被说无病呻吟,一方面又被说不守规矩。
    可这一路是精彩的。谢兰生会永远记得提供设备的王先进、把《生根》当自己电影的Nathan还有Hunter两个人,叫他过去蹭日本发布会的森田小姐,还有,在他资金捉襟见肘只能购买9本胶片时自掏腰包又送了他一本胶片的乐凯工人当时那个工人非常焦虑,因为他凭经验知道9本胶片绝对拍不完,而后来的事实证明那个工人是正确的。
    谢兰生知道自己已经度过至艰至难的时刻了。在国际上获奖以后他有更多资金在手,而且,比较专业的演员们也愿意加盟影片了,要知道,在拍前面几部片时,基本上他只能请朋友出演,或者请朋友的朋友,比如欧阳囡囡,演成什么样儿就是什么样了。
    没一会儿莘野来了。演员副导还有莘野去面谈了几个配角,刚刚结束。华国光是演员副导,主要负责挑选演员,而莘野跟那些配角会有一些对手戏,也跟着看看。这会儿华国光已经回酒店了,可是莘野即使没戏也想跟兰生在一起,他担心会再次发生女演员被骚扰的事儿。
    执行导演于千子在第一时间汇报一切,莘野听到谢兰生用自己身体焐摄影机时,有点苦涩地看着他,说:我才离开几个小时。
    他真的是常常觉得电影消耗兰生的命。谢兰生写本子时烟不离手,到筹备时呢,又酒不离口今天喝一顿,明天又喝一顿,为了场地,为了别的,总要应酬。等开拍了又不睡觉,一天最多四个小时,拍《生根》时蹲在门口叼着电筒写写画画,拍《圆满》就坐在桌前研究走位直到天亮,都差不多。饭也有一顿没一顿的,有时一天就吃一回,也是就着汤扒拉扒拉,别人说他他还急,嫌人打断他思路了。好不容易放个电影还要摔到小腿骨折。现在呢,居然又添加了一项拍摄器材冻关机了还要自己拿肉体焐。
    真是
    可矛盾的是,谢兰生并不感到苦。电影消耗他的生命,但要没电影的话,连这点命都没了。
    被莘野用这眼神看,谢兰生又有些复杂。在他看来理所应当,莘野竟会关注、疼痛。谢兰生的全身汗毛微微有点飘起来,过电似的。
    莘野,谢兰生把话题转开,他两只手拢进袖子,好似东北的老大爷,给莘野把换录音机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说,贾婷真是太牛逼了我本来还寻思呢,能不能请某个朋友买个器材带来中国,谁知道,贾婷直接撒泼打滚把北广的借出来了!
    莘野显然也没想到还能这样要来东西,抬头望望贾婷以及岑晨他们,却也没有非常在意,又看了看谢兰生的两只手,问:很冷?
    挺冷的过不几天就冬至了。我还打算把我爸的军大衣给拿出来呢,那个特别暖和,你肯定没见过。
    莘野又问:没带手套?
    没。谢兰生说,早上突然找不着了。他对生活一向粗心。
    莘野叹气,将自己的皮手套摘了,把谢兰生两手扯开,一只一只的皮手套戴上:行了,戴着,你还需要拿本子看,拍完再还。
    谢兰生就本能一般把手指头都抻直了,方便对方的动作:啊。谢了。
    手套里面暖烘烘的,有点儿大,带着体温。
    先罩过莘野的手,再罩他的手,宛如间接牵手一般。
    居然感觉还挺好的。
    此后一切都挺顺利。
    下午四点离开片场,剧组一行去吃了饭,接着晚上又拍了几场,终于收工,回宾馆。
    谢兰生是不会歇的。他用锡兵排演走位,一会儿化身成角色A,念A的台词,一会儿又化身成角色B,念B的台词,把整场戏再过一遍,看看时间,也看看感觉。谢兰生无比入戏,演女人时提着嗓子说,演孩子时学着童音说,演老人时哑着嗓音说,偏偏表情还很正经,非常认真非常投入,见过的人都很震惊。
    谢兰生觉得,作为导演,他一定要先进角色,先打动自己,这样才能打动演员再进一步打动观众。
    排完差不多是十一点,兰生想跟柳摇、莘野再说一说明天的戏,于是走去柳摇房间。
    柳摇的门正半掩着,他敲了敲,轻轻推开,却惊讶地发现大家都在。
    小绿大叫:谢导!!!
    谢兰生笑:干什么呢?
    啊!和柳摇在一间房的小红噌地跳起来,我买了块橡皮泥!刚放暖气上烤软了!
    哈?橡皮泥?谢兰生走近了一看:果然,一盒采文的橡皮泥板板正正摆在地上,12色的,一个颜色占一块儿。
    呃,小红这么有童心呢?
    柳摇姐姐好厉害的!小红说,谢导谢导,您瞅瞅呀!
    谢兰生望过去。
    真的。柳摇正用黑白两色循序渐进地捏熊猫,可谓心灵手巧。她揉了个白色的圆儿当头,又揉了个相似大的圆儿是身子,接着贴上黑的耳朵、白的鼻子、黑的鼻尖、白的尾巴,还有黑的眼圈、白的眼珠。接着柳摇又去捏手,她把一块大一点儿的和三块小一点儿的白泥一一贴在黑的手上,当脚垫儿,非常可爱。
    谢导,小红说,您会捏吗?
    我不会。谢兰生摇摇头,这玩意儿开始流行时我大学都毕业了。我只会捏玫瑰花,还是陪我小表妹时她示范给我看的呢。也就只有柳摇这样爱手工的才会弄吧。柳摇还会剪纸,曾经送过兰生一只大老虎,挺威严的,据说布艺也很拿手。
    小红问:怎么弄?
    我试试。来,腾个地儿。谢兰生在地毯上坐了,把红色泥兑了点黄,接着搓出一堆圆球,拍扁了,又用彩笔压压边缘,把第一块卷在一根小牙签的顶端,当花心,又把剩下的卷在外围,一片片的,当花瓣。花瓣越往后面越是绽开,层层叠叠,非常好看。他一边粘,还一边哼经典电影《天涯歌女》那首插曲:玫瑰玫瑰情意重~玫瑰玫瑰情意浓~长夏开在荆棘里~玫瑰玫瑰我爱你~他没唱出歌词来,只是哼。
    最后粘上两片叶子,红玫瑰花就完工了,谢兰生还算满意。
    哇!谢导!小红赶紧接过来看,这朵花儿能送我吗?
    谢兰生刚想答应好,就瞥到了插着胳膊站在外围的莘野的眼神。其实莘野没有反应,没有表情,但谢兰生知道莘野在沉默地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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