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澄怯怯地站在一边,也不知道陈景焕这话究竟是为什么。
虽然衣服是脏了点,但他可以往后都挑干净的穿啊。陈景焕这么说,不会怀疑他故意挑脏衣服穿吧?不过想是这么想,易澄可不打算反驳男人的话。
他年龄虽小,但在那种剧团里待久了,早就看遍了人情冷暖,他知道逆着眼前的男人行事,绝对不可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最后陈景焕从衣帽间里取了一件淡米色的毛衣和立领衬衫让易澄换上。衬衫不知道是什么布料做的,应该是考虑到专门用来内搭,面料十分柔软,贴近皮肤还有一些毛绒绒的感觉,深秋里穿好像格外温暖。
陈景焕上下打量了一下易澄,不算太满意。
这套衣服是之前给一个童装作业设计的,当时借的小模特才十四五岁,可当时马戏团的老板跟他说,易澄已经有十八了。青春期一向长得快,要叫正常孩子,中间隔着的这三年应该都长出去有个十厘米,可易澄穿着这衣服却是刚刚好,显然还是和陈景焕想的有点差别。
他在易澄身上看到的灵感显然不是童装,而是一些别的东西。
“陈先生,不吃过早饭再走吗?”女佣看到陈景焕这就要出门,多问了一句。
陈景焕摇摇头:“不用,等回来直接吃午饭,你让厨子做得丰盛些。”
这两个人的对话是外语,易澄听不懂。昨天折腾得晚,现在又没吃早饭,他确实有些饥肠辘辘,好在之前挨饿的时候有过一整天也没吃东西的经历,易澄吞了吞口水决定忍忍。
陈景焕倒不是故意苛待他一顿早饭,而是今天要带他去医院做检查,空腹比较合适。
没想到问题却出现在了这里。
面对检查室的大门,易澄说什么也不愿意进去。他一个劲儿的摇头,拽上陈景焕的袖子,几乎要将那昂贵的布料扯变形,口中不断发出小声的呜咽,表达的意愿已经很明确——他不想做检查。
里面的私人医生有点无奈地拿着器械站在原地,喉镜检查如果病人不配合的话,他很难进行下去。
在做这个检查之前,陈景焕已经带他去做了血检。在看到针头的时候,可以感觉到易澄明显的颤抖,不过他也只是将脑袋瞥向侧面,努力忽视掉针扎的疼痛。虽然脸色有些不好,但好在完成了检查。然而就在他看到检查室里那些大型的医疗设备时,他整个人就变了态度,瑟缩着一步都不往里迈。
起初,陈景焕以为他是怕疼,所以好言安慰道:“没事的,喉镜检查有喷雾式麻药,不打麻醉针,不会疼。”
易澄听不太懂什么检查,但他还是不依,只是探头看向陈景焕身后的冰冷的医疗器械。他知道这是检查,可上一次见到这些检查的器械后,他就被人莫名带到了船上。
船上的日子很难熬,在船舱下黑暗的仓库里不知昼夜,隔一阵子就会有人死去,然后腐烂的尸体就会被抛进海里。老鼠和苍蝇在这里横行,他在那里度日如年,以至于他后来慢慢忘记了很多事情,只记得其中的绝望。
医生看着易澄的样子一时半会很难安静下来,而不配合检查他也没办法,只得提议道:“陈,你要不要等这位先生情绪稳定一点再来做检查?”
陈景焕抬手看了眼表,时间已经被易澄耽误太久了,他感到有些烦躁:“易澄,如果你不做检查,我就只能给你送回去。”他开口威胁道,语气不是那么友善。
男孩在听到他话的一瞬间,拽住他衣角的手垂下来,他还想再试图抵抗一下,却只对上陈景焕冷漠的眼神。
“我只想要个听话的乖孩子。”陈景焕没有弯腰,只是用俯视的姿势看着他,“我可以有千万种方法让你就范,可是我不想伤害你,你也别逼我。”男人一只手握在他的下巴上,大拇指划过他的脸颊,粗糙的触感让易澄本能地意识到了危险的气息——他没有在开玩笑。
陈景焕先前说要把易澄送回去,是在唬他,可后面说的话是真的,他有太多办法让易澄接受这个检查。
男孩挣扎无果,又转头将目光投向里面的医生,可惜医生也听不懂中文,不知道陈景焕在跟这个奇怪的白化病患者说什么,根本没有反应。
说实话,他也在想,一个声带检查而已,怎么会需要花费这么大力气。
易澄可以感觉到陈景焕身边的气压越来越低,他实在没办法,紧张到手抖得厉害。一双灰紫色的眼睛里蒙着雾气仰头看向他,意外地发出了一个短促的音节:“别……”
作者有话说:
晚点还有一更
第5章
“这么看来,声带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喉镜到最后还是没做,医生只能根据经验做了点别的测试。
易澄在发出过那个短促的音节过后,没再说过其它的话。他安静地坐在医生对面的椅子上,对诊断结果好像并不关心。一双灰紫色的眼睛只是盯着窗户外的树枝,深秋,干枯的枝干像老人消瘦的手,等待着死亡带来最后的寂静。
一只麻雀不知道什么原因,以极快的速度一头撞向了玻璃窗,发出“嘭”的一声响,随后黑影从高楼上坠落,不知道是晕了还是死过去。易澄看在眼里,倒抽一口气,瑟缩地蹲在地上。
医生和陈景焕也看到了那只愚蠢的麻雀,医生推了推眼镜框:“这个天气里总有些鸟因为寒冷……陈,你带的这位先生怎么了?”他惊诧地看着易澄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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