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凌菲丝毫没有将那些人的眼光,转眸看向慕容恒的方向,“慕容恒!”
众人都不知道是该竖起耳朵,还是应该眼观鼻鼻观心视若无睹了,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慕凌菲越来越猖狂的作为。
到现在,竟然连二叔也不叫了。
慕容恒脸色煞白,“慕凌菲,你究竟想干什么?!”
“没什么,”慕凌菲看着他,一双冷艳的眸子里如同灌注了千年寒冰,可就算是这样的寒气也没有压住她眼眸深处那般熊熊的烈焰,似乎要将慕容恒给焚烧殆尽,“只是想跟当年的杀人凶手,讨回一个公道!”
杀人?!
这一句话落,无异于巨石入湖,惊起丈高波澜。
所有人都炸了锅。
“杀人?我没听错吧?”
“……没听错,慕凌菲说‘杀人凶手’,听这意思,指的还是……”
议论声只掀起了一阵小波澜,所有人看向慕凌菲和慕容恒的眼光都变了,看慕凌菲是惊诧的,而看慕容恒,则是怀疑的。
“慕凌菲,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慕容恒听见这句话,彻底乱了阵脚,却还是咬牙硬撑着,“老太爷还在这里,你想说什么,也得等到——”
“上来吧!”慕凌菲忽然打算了慕容恒的话,扬声道。
上来?
慕容恒瞳孔疏忽一凝,还有谁来了?
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可能性,又紧接着被自己给灭杀了,不可能,今天还不是生日宴,能够进出这里的,也只有慕家的宗亲,何况这里也没有——
他的眸光忽然定在某个点,不动了。
紧接着,众人便看见人群深处,走出一名身穿慕家服侍的人,是个男人,发丝稍长,被初秋的微风一吹,便如同风中摇曳的残荷,那张容颜尽管俊美,神情却是也是宁静的,宁静到近乎消弭。
看着便给人一种即将零落的衰败感。
周围的人吓了一跳。
这个毫无存在感的男人,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
“程铭,”慕凌菲向下一指,手指纤细白皙,如葱指尖直直地指向从人群中央缓缓步出的程铭身上,她指着他,神情里恍惚泛起一丝追忆,更多的却像是对当年愚蠢天真的自己的嘲讽,“这是我十八年前的初恋!也是……慕容恒安排在我身边的一道棋子!”
慕倾袂直到听见这句话,才动了动眸光,落在那似乎同样因为这句话而脊背僵直的男人身上。
程铭顶着所有人的目光,在原地僵硬了片刻之后,兀自向上。
他谁也没看,双目紧盯着自己面前的石阶,一道一道,抬起再落下的腿如同机械般运动,此刻的他如同背负着绞刑架,行走在刀枪剑林之中,所过之处,每一步都是淋漓的鲜血。
这是他……该得的。
慕凌菲没有因为他沉重的脚步而停止控诉,冷声道,“当年我父母的车祸并非意外,而是慕容恒一手促成的!”
慕容恒的嘴唇已经白的没有了血色,身体像是打摆子般颤抖着,“你……你胡说什么?!”
人群哗然。
如果说先前慕凌菲扔下的话是平静湖面中忽然坠入激起千层浪的巨石,那现在无疑是在人群中直接丢了一颗原子弹,将所有人都炸得懵了一懵。
“十八年前,慕容恒刚回到慕家之后,因为‘私生子’的名头,曾经被很多人明里暗里嘲讽过,甚至在一些事情上给他下绊子。因为他刚刚回来,我爷爷也根本不可能让他掌握什么核心项目,只让他参与一些基层项目,想让他慢慢历练,可他因为不满自己被‘轻视’
他故意苛待员工,迟发漏发工资,拖延工程款!甚至扬言工程不结束,就不会给员工一分钱!
好好的一个项目被他弄得错洞百出,被迫停工,那个肇事司机,就是这个项目里面的人!”
众人听着,由刚开始的震惊迷茫逐渐转变成了惊心,照慕凌菲这么说……慕天锡夫妇的死倒也的确有慕容恒的原因,八成是那些员工因心生愤懑,而后以死相搏,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一个人如果将命都置之度外了,那么会做出这种事来也是很正常的。
只是……这件事说到底,也跟慕容恒并没有什么直接关系,慕凌菲这样,是不是有些强词夺理了?
“……那又如何!”慕容恒牙关紧咬,额前几根青筋绷紧,“事情早已是十八年前的了!项目上的事情你不了解,我不与你争辩,那些员工无脑开车撞人,难道还是我的错吗?!”
“这件事当然不是你的错,你错就错在,教唆杀人!”
慕凌菲看着已经走到自己面前的程铭,眸底划过一抹痛色,“你故意让我的父母以顺便散心为由,去项目视察,以我的父母的身份,本不该去那种基层项目去视察,可是我父亲为了帮扶这位狼子野心的弟弟,想去帮他解决麻烦,没有想到,却死在了一场有预谋的车祸里!而你更是事先派人通知那些员工,告知他们有领导要过来,话里话外只灌输给他们一个思想,来人就是拖欠他们工程款的恶霸!而程铭,就是你派出去挑唆那个肇事员工的人!那些肇事员工本来就被你们压迫得几乎活不下去,听到这个消息又怎能不激动,多次走正规途径申诉无果之后,为了一家妻儿老小能够继续生存下去,就冲动行事!制造了一起车祸,害了我的父母!”
“程铭,你对我说的话有什么异议吗?”
程铭站定,没有抬起头来看慕凌菲一眼,直接转身,面对台阶上的一种慕家子弟,神色苍白间生出一股另类颓靡的美,“没有……异议。”
他的声音沙哑无比,轻的仿佛一阵柳絮,风吹过就散了。
却还是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就好像,用尽了身体的全部力气一般,令人忍不住担心,会不会说完这句话之后,他整个人就彻底散掉了。
慕老太爷手里拄着龙头拐杖,脸上还戴着一张银色面具,因此没有人能看见此刻他的脸上究竟是怎样的神情。
所有的慕家子弟此刻脸上的表情都很精彩,就连族老们,都露出些许惊诧严肃的神情。
有史以来,这种兄弟相残的案例不在少数,即便是普通家庭,如果出现一些丧心病狂的家伙,甚至都会出现为了争夺遗产而不惜残害手足的情况。
只是慕家家规严训,最严令禁止的就是家族内斗,自相残杀。
慕容恒这个罪名一旦坐实了,恐怕下场……会很惨吧?
“你们在胡说什么!”
慕容恒的脸色自从程铭出现之后就没有平复过来,瞪着两人目眦欲裂,看那样子恨不得生吃活剥了他们。
也难怪,任谁在这样一个场合里被指控纵凶杀人,恐怕都不会再有能力保持冷静,无论是真是假,从今以后,慕容恒都势必背上这样一个恶名受人议论。
“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慕容恒指着程铭,恨不能立刻掏出枪来崩了这个小子,已经在心里后悔了无数次,一时心软留下了这么一个祸患,不是说他决意隐瞒真相远走高飞了吗?
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慕凌菲冷冷地看着慕容恒的辩驳,知道他在想什么,“你以为封住了当年所有人的口,再将兰岛付之一炬,就可以隐瞒你的罪行了吗?我告诉你,我说过,只要我活着一天,就绝对会找出真相来!”
迟来的正义已远不是正义,但是如果正义一直不到,一直为黑暗所笼罩,那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第五百零五章 指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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