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不了,巨手缓缓展开了竹简,晃动漂浮的金光,最终凝聚为三个字。修士们舍不得眨眼,他们的心快跳到了嗓子眼。
《天地经》,那是天君传下来的《天地经》。传说中哪怕是没有仙根的凡人,若是得了这卷功法,也能顺利修行直指大道。
如果有可能的话,谁都希望自己能抢到那卷功法,从此一步登天,世间万物再也奈何不了他们。
那只手掌好像深知众人的心思一般,特意慢条斯理地一点点展开竹简,竹简上的字,也被人看了个一清二楚,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正是《天地经》!光是开头这段经文,就让观看之人心有所悟,隐隐间修为有了提升。
修士们个个伸长了脖子,他们巴不得那只手掌再宽容些,再让他们多看到几字。哪怕是一字一句,也能让人受用无穷。
手掌却忽地停住了,它一点点重新卷起了竹简,还特意吓唬人般抛上抛下好几次,所有人的心也就跟着那只手七上八下。
最终手掌翻转过来奋力一扔,竹简化为曳尾流星划过天边,落在了天幕的西南方。
极渊之地开启,有缘者皆可入内。灵石法宝功法一应俱全,《天地经》也在其中。一道端然优雅的声音响起,虽然嗓音不大,却让在场所有人都听了个一清二楚,大劫将至,天道亦会为众生留下一线生机,望各位好自为之,不要在大劫之下化为飞灰。
极渊之地,轰地一声,所有修士的心都乱了。他们忙着相互交谈,忙着询问对方,整个赛场被搅和成了一锅粥。
第39章
《天地经》与极渊之地,一卷是人人渴求的修行功法,直指大道必能长生。另一个却是人人避之不及的凶险之地,传说中凡人一入其中,骨肉尽化神魂无存。
偏偏天幕之中出现的那只巨手,硬生生把《天地经》扔进了极渊之地里,让好些人愤懑不已。
这不是逼着人去死么?哪怕是金丹修士,也只能走进极渊之地百余丈内,而后瘴气缠身呼吸受阻,再也无法向前一步。
也不是没有大能往更深处走。他走了足足一月,末了却只能怅然回返。说自己也迷失其中,无法得知其边缘所在,还遇到好些凶兽,差点就丢了性命。
这么个凶险至极的地方,却有好多传说。
传说中极渊之地有上界仙人留下的洞府,更有不计其数的灵石珍宝,然而还有一只天大的妖兽坐守极渊之地,不许人靠近宝物半点。
纷纷乱乱诸多传言,有真有假谁也不知。修士也是惜命的,那地方死的人太多,除非被天幕海逼得无处可逃,否则谁也不敢往极渊之地里走。
可现在,状况已然不一样了。光是那一卷《天地经》,就值得好些人冒着风险前往其中。哪怕明知极渊之地太过凶险,也有无数修士想去探探运气。
大劫之下,幸存者寥寥无几,谁不想为自己赢得那一线生机呢?
高居云霄之巅的各位大能落了地,他们一起向着天幕海的宋天官涌去,我辟天剑派弟子,现在下落不明,敢问天幕海有何解释?
他们修为最高的不过才金丹,都是我宗门的英才俊杰。现在尽数陷入了极渊之地里,若是他们死了,宋天官怕会高兴得很吧?
还有,云端那卷竹简,当真是《天地经》么,这怕不是天幕海设下的圈套?!
宋天官眉头紧皱。
没办法,谁让这次的群玉山会是天幕海主办,一切又发生得太过巧合。本来天幕海就名声不好,谁都会疑心这是天幕海特意搞出的事情。
估计在这些人看来,天幕海巴不得一门两楼三派的青年俊杰尽数死光了,从此天幕海就能肆无忌惮地发威作福。
一句又一句的诘问,让宋天官越发面色不悦。他不得不开口解释:我天幕海的好多年轻海官,也被那位不知名的人捉走了。这点我与大家一样毫不知情,同样焦急得很。
我心中只有个大概的猜测,约莫有七八成可能
诸多人都一拥上前,唯独晏歌只在远处观望。他一点也不焦急,就仿佛被血雾吞没的不是他的亲传弟子齐佑天一般。
谁知宋天官忽地唤他的名字,也一并让好些人齐刷刷望向他:晏歌仙君,那只巨手究竟是谁,想来你也能猜到吧?
该来的终究要来,晏歌怅然地望向天边。
被所有人注视凝望的青衣仙君闭了下眼睛,终于声音冷淡地开口了:若我所料不错,那个人就是白羽。
白羽,光是听到这个名字,原本这些忿忿不平的大能们就齐刷刷倒吸了一口冷气。
人死了声名犹在,谁也没忘了白羽当年何等威风。从没有谁能敌得过他的一剑,也没谁能忘记那等绝代风华。
寂静了片刻之后,终于有人发问质疑:白羽不是死了么?当时你捅了他一剑!大家都亲眼看到的!
白羽肉身无存神魂泯灭,他怎么可能还活着!这分明是你们太衍门与天幕海互相勾结,想要搅混水!
面对诸多指责,晏歌心平气和地一一驳斥,当年之事,大家人人有份,谁也别想置身事外。白羽是魔修,主修神魂不修躯壳。纵然只剩一缕残魂,他也有千百种法子活下去。
白羽居心叵测霍乱世间,这是上界仙人亲口断言,谁能否认?哪怕他现在复活了,又抛出《天地经》这等诱饵,诸位道友也不能掉以轻心。
至于我为什么知道那人就是白羽青衣仙君沉默了片刻,再抬起头时琥珀色眼睛亮得慑人,竟无人敢与他对视,摘星楼花家长老,消耗自身百年修为算了一卦,应验了此事。
于是所有人目光尽数转向那位摘星楼的长老,他神情漠然地点了点头大能们的心已然凉了一半。
然而一切还没完,晏歌又说:三月之前,我太衍门禁地被闯入,那道封印被解开了。禁地之内,亦有白羽的剑气残留。
宋天官也补充:一月以前,罗浮仙尊的洞府有了传承。我天幕海派去搜寻钥匙的一位元婴修士一位金丹修士,躯壳不存神魂不在,也是一并遭了白羽的毒手,其中一人就是我的儿子。白羽用两记剑招开山开海,击碎了我留存在天明身上的符咒。
诸多证据在前,再也容不得谁否认。然而还有人心怀侥幸地说:没准白羽有了传人,也许那人不是他!
都到了这种时候,还有什么幻想的余地?晏歌漠然地望了那人一眼,好在白羽修为并未恢复,他虽然能灭杀元婴修士,却敌不过宋天官。
是啊,他们还有宋天官,不少人都松了口气,而宋天官也并未让他们失望,杀子之仇势不两立,我绝不会放过白羽。更何况他还得了罗浮仙尊的传承,《天地经》只算其中较为宝贵的东西,对我等修士并无大用。
罗浮仙尊的洞府之中,有记载飞升之道的典籍。
任凭宋天官说了好一通话,唯有最后这句最打动人,成功让许多人呼吸停滞。
这方世界有多久没出过能飞升上界的修士了?以前也不是没有渡劫之人,往往最后的结果都是被天雷劈死,肉身神魂一并无存。
虽说修为越深寿元越长,然而这寿元终究是有尽头的。
眼看大劫将至,天地都将遭劫,他们这些修士也不过是蝼蚁罢了。唯有赶快琢磨飞升之道套往上界,才是能长久活下去的道理。
宋天官又给出了保证,今日发生之事,我天幕海必定不会妥协。请诸位放心,天幕海会竭尽全力搜寻下落不明之人,绝对不会让诸位的门派断了传承。
立时有人嗤笑了,天幕海能尽心尽力,宋天官,你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你怕是想独占那有关飞升之道的典籍吧,才找了这么个蹩脚借口。
这下可谓一呼百应,好些人跟着抱怨,这可不成,极渊之地又不是你们天幕海的后花园,只有天幕海修士方能入内。再说天幕海若是假装不小心弄死了我门内几个弟子,我们都要心疼得够呛,又到何处说理?
每个参加群玉山会的门派都有份,谁也不能擅自专权!
宋天官皮笑肉不笑,他斜了周遭一眼,那些人兀自喧哗不肯退让,好似一群看到猎物就不肯离开的乌鸦,呜呜哇哇叫得人心烦。
既然诸位道友执意如此,天幕海也只能妥协。然而我要警告诸位一句,白羽仍是当初那个魔星煞神,即便他修为尚未恢复,剑法还是实打实地厉害。
先前被白羽赫赫声名吓唬住的人,已然回过味来。他们全然没把宋天官的警告放在耳中,一个白羽嘛,能杀得了元婴修士,在场诸人可是炼神修为的仙君!
光是修为境界就差了好几个大层次,白羽顶多算是厉害一些的蚂蚁罢了,小心一些费点力气,他们也能杀死白羽。
到了那时,白羽身上的《天地经》与罗浮仙尊的传承,不就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所有人都各怀心思地离开了,他们巴不得要马上通知门派,不管极渊之地里有什么妖魔鬼怪,都要勇敢无畏地往里面闯一闯。
人来得快走得更快,不一会,看台上只剩希希零零三两个人。
晏歌没离开,他给齐佑天发道了传音,没有回应。再联络虔子文,也仍旧如此。
果然如此,晏歌摇了摇头,仍是一如既往地神情漠然。
你早知道白羽回来了,对不对?
光听这道声音,晏歌就知道这人是苏流沙。他正眯着眼睛看晏歌,也许是在忍气,一双桃花眼中全是郁郁的怒火。
是。晏歌毫不否认。
三月以前,那是虔子文刚进太衍门的时候吧?
对。
你什么都不告诉我,亏我还把你当朋友。苏流沙一眯眼,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晏歌扬眉问:流沙,你要去哪?
去哪,我能去哪?苏流沙忽地笑了,他笑得凄凉苦楚,明明想哭却哭不出来,我要去见白羽,我要告诉他我后悔了,我后悔当初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未能与他一同对敌。我后悔自己没有陪着他一块死!
你别犯傻了。晏歌心平气和地劝,白羽不再是以前的白羽,他死过一次以后,必定对所有人心怀怨恨。再说极渊之地何等凶险,你一不小心都出不来!
苏流沙转身站定,说:晏歌仙君,我的事不用你管。你有天命重担在身,容不下半点虚情假意,我就不打扰你了。
虚情假意,原来他一直是如此看待自己的。
晏歌身上那层淡然冷漠的伪装,忽地消失了。他琥珀色眼瞳亮得像火,一字一句地嘲讽道:糊涂!你去送死又能怎样?白羽从来不喜欢你,他谁都不爱!
我也不指望能怎样。苏流沙说,我对他一向是求而不得的,能再见他一面就好,只此而已,并无他念。反倒是晏歌仙君,怕是你心魔作祟不得安宁,保不齐哪天就入魔了。
若我入了魔,我的执念仍是杀了白羽。晏歌嘴唇一弯,竟然笑了,与其让他被别人杀了,倒不如死在我手上,如此也算不留遗憾。
这算哪门子道理?苏流沙被哽住了,他接连摇头,你疯了!
大概我早就疯了。晏歌毫不否认,我连自己心爱之人都能舍弃,连真传弟子也能抛弃,我还有什么舍不得?
莫非这事还和齐佑天虔子文有关系?晏歌的算计究竟有多深,他从何时开始谋划这件事,怕不是从白羽身亡之时就开始了?
乱了乱了,一切当真乱了。苏流沙向后倒退了一步,紧接着就化光离开,唯恐晏歌是什么毒蛇猛兽一般。
晏歌远远注视着苏流沙离开的背影,他望了望自己的左手,捏法决的手执剑的手,也是这只手,捅了白羽一剑,鲜血滴落尤有余温。
能再见你一面,我是很开心的。晏歌垂着眼睛说,白羽,你躲我再久,你我仍有重逢之日。
*****
极渊之地,高华舒咳嗽了好几下,费力地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周遭是一片绿色,光线太朦胧又太黑暗,他甚至看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这是什么地方,高华舒一无所知。他只知道自己那块腰牌忽地发烫,整个人就跟着失去了意识。
莫非这就是试炼之地?高华舒拧着眉头,觉得这处试炼之地和传言并不相同。
试炼之地并无多大凶险,而且也不会像现在这般,他一喘气就觉得心肺发疼,仿佛吸进来的不是空气,而是灼热的岩浆。
高华舒环顾一周,忽地见到不远处有个抱着只白猫的小少年。他打了个哈欠,模样安闲自在的很。
虔子文?高华舒冷声发问,全然不明白对方为何出现在此处。
他一见虔子文,心情忽然变坏。不只因为齐佑天,更因为他自己不乐意看到虔子文。
高华舒最瞧不上这种自身没什么本事,靠着攀附他人修为增长的炉鼎。好巧不巧,虔子文还勾引了齐佑天,那位他最欣赏的对手。
他本以为,齐佑天会剑心钝化受了影响。耽于情爱的剑修,岂能比得上心无他物只有剑的自己?
本来高华舒预计,等齐佑天落败之后,他会劝齐佑天舍弃情念专心练剑。偏偏齐佑天居然赢了,用那匪夷所思的一剑。
只一剑,戳破了高华舒所有的骄傲。那一剑的光华,高华舒现在想来兀自心惊胆战,他情不自禁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那道血痕早已愈合,然而疼痛还是实打实的。那种与死亡擦肩而过的感觉,像只巨手摄住了高华舒的心脏,让他打了个寒战。
不能再想了,否则这必定成为他的心魔。
高华舒的目光挪到了虔子文身上,他越看虔子文越不顺眼,立时恶声恶气地问:虔子文,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你没有参加群玉山会,也没资格进入试炼之地。
虔子文好像没听见高华舒的发问,他自顾自地嘟囔,血魂办事还是不靠谱,居然没把我和齐佑天扔在一块。
高华舒更气不过了,他劈头盖脸地发问道:你还有脸提齐佑天?
被人骤然骂了一句,估计虔子文真有些迷惘了。他长长的眼睫颤了颤,眸中绿色流转欲滴,嘴唇翕动几下,终究没吭声。
反倒是他怀里那只白猫,毛绒绒的尾巴上下晃动了一下,琉璃蓝的眼睛一点点眯细了。
这小畜生,莫不是还敢再挠自己?高华舒抿了下嘴唇,他又见到虔子文垂着眼睫不吭声,估计是要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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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对我求而不得(重生 修真)——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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