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惯会风月的太子殿下来说,还真算不得什么,顶多就是段没头没尾的艳情罢了。
甚至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可不知为何,这事成了谢殷一个结,记了许多年。
太子册封礼那日夜宴,谢殷被官员们缠着敬酒朝贺,敬了一圈又一圈,临了,纵然谢殷酒量好,也支撑不住了。
谢殷身上穿的是全套的太子冠服,殿里人多,他又喝多了酒,有些发热,一心想着到外面透透气。
奈何一些从一开始就站在他身边的老臣笑容慈祥,跟群尾巴似的甩都甩不掉,谢殷寻了个如厕的由头,终于清清静静地走了出来。
那夜的风很凉,吹的谢殷一下子清醒了一半,又好像更醉了,谢殷摇摇晃晃地不知道往哪走,浑身感觉轻飘飘的。
风很冷,但是他热,内里着火般的难受。
他就这么酒气冲天的走,直到看见前面笔直站着个人。那人见是他立即下跪,谢殷晃了晃步子,快稳不住了,叫那人扶他一把,那人却犹豫不已的模样,半天才磨磨唧唧的伸出手。
谢殷早就等不及了,腿一软,整个倾倒在那人身上。
那人登时就僵住了,一动不动地仿佛宫门前的石兽,他身量有些瘦削硌得慌,是个没长开的,倒是修长挺拔的苗子。
谢殷醉成一滩泥,可他就是这种烂泥样子,竟然也有闲情逸致去捏着那人的脸去看他的模样。
什么模样呢?谢殷后来记不得了,不过根据后面的事情,可以推测这人模样是挺好的,可能是太好看了,不然谢殷也下不去嘴。
对,谢殷捏着那张脸看了半天,酒后乱性,亲了上去。
怎么想的呢?谁知道,谢殷只记得亲上去的时候挺爽的。
那人却不识相,挣扎了半天想逃,谢殷哪让,处处掣他的肘,最后把他抵在了柱子上。
他越挣扎,谢殷越执着。那人不及他高,谢殷四肢钳制着他,压在他身上。
“敢躲?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跟了我,我日日让你成仙……”
后来一切都乱了。
毓华宫里灯火流离,觥筹交错,谁也不知道就在宫门在一处幽暗的角落里,夜宴的主角——太子殿下早就与人滚在了一处。
谢殷隔日醒来,发现自己倚在高阶下,袍服皱皱巴巴的,交领处都被扯坏了,玉冠扔在一旁,整个人凌乱的……就跟个事后现场差不多。
昨夜里那人早就没踪没影了,更神奇的是,谢殷身上还盖了铺被子。
被子……
谢殷在一夜之后和煦的晨风与晨露中笑了,还特么给他拿了床被子!
真体贴啊,跑一趟不累吗,是谢殷醉了没力气没折腾够那人吗。
谢殷掀开被子,顶着一身的狼狈往毓华宫里走。
衣着贵重,却乱的像个鸡窝,谢殷一路上沐浴着宫人怯怯而闪烁着兴奋与好奇的目光,谢殷向来没脸没皮,不懂得丢脸为何物,面不改色换了身新衣服,洗了个澡。
谢殷发现脖颈处,下巴处都有淡淡的痕迹,嘴唇也有些异样的红,被咬破了一点。
谢殷啧了声。
收拾完毕,谢殷下了命令,晓谕皇宫,要昨夜和他在一起的人,自去毓华宫拜见他。
谢殷当时就是这么不知收敛,大张旗鼓找人,生怕别人不知道有人和他怎么着了似的。
一日,两日……谢殷足足等了四日,一个人也等来。
那人不主动来,谢殷自然是认不出他的,毕竟他喝成那个样子,脸是记不住的,且对方又身量还未长开,他连对方是男是女都没来得及分辨出来。
谢殷气极,又大肆找了一番,许诺了只要那人来,立即美玉千金锦绣前程,又足足折腾了四日。
几乎阖宫都在云里雾里的议论这件事情。
没有,还是没有,那晚的人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过了段时间后,谢殷仔细想了,那个时间段出现在毓华宫门外的,很大可能是侍卫之类的,于是谢殷又整了番小动作,去查那晚值夜的人。
没想到当晚值夜的侍卫魏乐说自己病了没起来床,托人顶了他,不过那人没答应他,所以魏乐以为是没人去的,正等着被罚。他去问了起先委托那人,那人否认了,也说自己没去。推来推去还是没人!
后来又不了了之了,谢殷的耐心消磨光了,余下的只有气,气死他了!
这件事逐渐成了谢殷心里的一块疤,他不明白,和堂堂太子欢好一番,丢人吗?怎么就不承认呢?
是他太差劲么?
容衍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转身就要走,谢殷快步拉住他,容衍像失控了一样挣脱开他,口中不断说着“不是我,不是我……”
谢殷本来还一肚子的郁闷,这会儿只皱眉道:“容衍,你怎么了?”
接着不远处明灭的灯火,谢殷看见容衍的眼睛彻底红了,惊慌失措的像个被遗弃的孩子。
谢殷死死拉着容衍的胳膊,容衍也不挣扎了,整个人跌了下去,话语里弥漫着绝望。
“容衍自知罪孽深重,对不起殿下……”
谢殷更加不明所以了,所以这是被他识破了无地自容吗,谢殷嗤笑道:“当初我翻遍皇宫找你你怎么不出来,你要是主动认了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容衍身上是最好的锦缎制成的新服,这会儿也被扑脏了,他紧紧抿着唇,头也不抬,像一个等待发落的囚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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