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刘瑾掀开营帐大步走出,他阴鸷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最后停在自己的亲卫身上:“去把我的东西收拾了!”
刘稷搬进了原本属于刘瑾的营帐,并开始整顿军队。这里不少人是刘稷的老部下了,当初刘稷被刘赐剥夺兵权,不少人马被拨调给了刘瑾,如今只是重新接手也算轻松。
但是另外一部分属于刘瑾的兵马就不太好指挥了,他们的将领得了刘瑾的暗示无论刘稷让他们做什么都是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
而这些人里不少是身负功勋的老将,卫将军蔡宏更是刘瑾的老丈人,刘稷没有借口还动不了他们,只能捏鼻子忍着。
原先刘赐设计的包围战略因为刘瑾的大败被破局,接下来的仗将从头开始。
窦骁会如何应对?刘瑾会安然看着刘稷打下东都?而他又要怎么做才能帮到刘稷?
韩昭立在山头,垂眸苦思。
在韩昭细思的时候,一道清朗平缓的声音传来:“从沧流平原进军如何?”
韩昭收回思绪,不假思索回道:“路途远,关隘多。”
那个声音又问:“那取道齐蒙山脉如何?”
“路近却险,变数多。”
刘稷与韩昭并肩,偏头笑问:“那先生有何策?”
“取道沧流平原。”
韩昭这是赞同刘稷最初意见的意思,这条进军路线虽然绕路,但却是更为稳妥的办法。军争之难者,以迂为直,以利为患。
刘稷又问:“若是选择沧流平原为进军路线,窦骁会如何应对?”
“有三个关键隘口:平仓、济阴、下陵。”韩昭说着蹲了下来,捡起一根树枝,在泥地上画出了简略的地图,并标注出了他说的三个隘口。
刘稷也蹲了下来,细细听起韩昭的讲解。
韩昭将这些日子以来自己的想法尽数说出,他讲的不算详细,很多地方只是简要一提,但刘稷却能迅速明白他的意思。
有所分歧的地方也会提出自己的疑问与见解。
韩昭仿佛回到了当年在凉州的小院里,他教刘稷兵法的时候,但不同的是,当时那个稚嫩的少年如今已经有了自己的作战思维,提出的许多意见也值得他细细琢磨。
一番酣畅淋漓的论战后,这些日子困扰刘稷的许多问题都得到了解答,这场战争如何打也有了清晰的思路。
两人最后得出的结论惊人一致:从沧流平原进军,与窦骁正面对战。
刘稷伸手,点在韩昭画出的第一个战略点上:“按照先生的意见,第一步便是趁窦骁回转之前,夺下平仓。”
韩昭颔首,表示赞同。
见说得差不多了,韩昭站起身扔掉手中的树枝,脚下随意一划,抹掉了那些痕迹:“天色不早了,三公子回营吧。”
为了避嫌,他不打算与刘稷一同回去。
刘稷也站了起来,他伸出手,捏了一下韩昭的掌心,又在韩昭反应过来之前收回手,笑道:“天寒露冷,先生披上我的披风吧。”说着他解下身上的玄色披风,搭到韩昭身上系好,然后微微一笑,扭头离开了山崖。
身上的披风还带着刘稷的体温,这状似关心的举动却让韩昭觉得古怪,因为太虚伪。刘稷真正关心人时喜欢只做不说,也不会做的如此浮夸明显。
第二天刘瑾来找韩昭议事,第一眼便看到了光明正大挂在架子上的披风:“这是三弟的衣服吧。”
韩昭跟着看了一眼:“昨夜在路上偶遇三公子,与他谈了两句,临走时他非要把这件披风借给属下。”
刘瑾意味深长道:“看来顾先生与三弟的关系挺好。”
韩昭:“三公子多半也希望二公子这样认为。”
刘瑾愣了一下,笑了:“我开玩笑的。”
昨晚顾崇明与刘稷见面的事刘瑾扭头便知道了,而且他最近听到了一些暧昧的传言。
顾崇明长得不算顶尖好看,但看着很舒服,尤其是那双冷淡疏远的眼睛,凛然不可犯,能在床上折服这么一个孤高的兵家学士似乎也别有一番风味。
不管传言真假刘瑾都不会与顾崇明撕破脸皮,观澜城之战已经再一次证明顾崇明的能为,就算这个人不能为他所用,他也绝不会将其推给刘稷。
在被剥夺权利,刘瑾的脑袋反倒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冷静。
刘瑾离开后,韩昭沉下脸色。平日刘瑾都是召韩昭去他的营帐,今天却屈尊来此,毫无疑问是为了试探他的态度。
比起刘瑾的想法,韩昭更在意刘稷的作为。
无论是抵达时的热情,还是披风这种小事上明目张胆的关切,刘稷都在做戏给军营里的人看,他想挑拨刘瑾与“顾崇明”。
虽然觉得自己与刘瑾之间没什么好挑拨的,但韩昭很讨厌刘稷在他身上用心机,难道刘稷把他当敌人吗?
傍晚的时候,苏辛带来了让韩昭更烦躁的消息。
苏辛欲言又止:“先生,现在军营里有些比较奇怪的传言。”
韩昭抬眼:“什么?”
苏辛干咳两声:“他们说,三公子和顾先生有私情。就是……那种私情。”
韩昭意会,脸先白后红,砸书怒道:“一派胡言!”他与刘稷怎么可能!
苏辛促狭道:“他们说的头头是道,我听着觉得好有道理。”
韩昭皱眉斥责:“收起你幸灾乐祸、煽风点火的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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