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一师压根不看棋面, 讽道, “又没人陪你玩儿, 自己和自己做游戏, 输赢不都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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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架山主峰,玄机阁。
一中年男子随意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把玩着自己拇指上的玉扳指,神色游离,似乎在想什么久远的事情。一张脸纵使生了些皱纹,也看得出年轻时的风华,相貌与舸轻舟有七八分相似。
不必说,这人便是舸翁亭。
他坐在主位,两边分别坐着玄机阁一众元老,其中一部分原本在外地,此次与他一起回来的。也有几个是留在玄机阁的,云叔也在其列。
只除了舸轻舟与另外一个元老尚在赶回来的路上,其他说的上话的现在都站在这里了。
此刻舸翁亭走神,在座居然无人敢主动询问他。只有其中几人偷偷摸摸地交换了几个眼神,也不知道是在打什么哑谜。
坐在云叔旁边的一人悄悄摸摸地凑过来道,“这是怎么了?”
此人名为舸泰周,出了名的胆小怕事,手底下的机巧师从不和江湖与朝廷打交道,只敢做些商贾的生意。
云叔一直有些瞧不上这人,正眼都不曾给人一个。
倒是另一边的一人接话道,“在等消息呢。”
舸泰周:“什么消息?”
这两人一往一来,立刻又有别人插嘴。
“嗨!你还没听说么?舸笛,就那个丧门孽障潜进玄机阁了。”
“他怎么敢,也不怕他父母索命?”
“指望他爹妈索命是没指望了。但是咱们阁主早有预料,据说下山之前就已经布下了局,坐等舸笛这厮自己进去呢,现下正在等收网呢。”
“……那个,不是说是阁主找到天鉴匣了才召集咱们的吗?”
“我去他大爷的,那个孽障怎么还没死?这祸害真要遗千年了?”
“…………”
“咳!”
舸翁亭有意无意的一声清咳把这讨论给震住了,一瞬间屋子里又恢复到了安静。
云叔端起旁边小桌上的茶水,也没心思细品,直接一口喝了个干净。
他有些烦躁。
舸笛双目已盲,武功尽失,也不知道计划进行得如何。
谁知此时舸翁亭突然开口道,“莫云深。”
云叔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叫的是自己,然后立刻起身应上,“是,阁主?”
舸翁亭转着手里的玉扳指,道,“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我兄长曾于你有恩?”
“……确实如此。救身之恩,知遇之恩。”云叔此时听舸翁亭提到此事,莫名心中有些忐忑。
舸翁亭道,“那你觉得舸笛要是站在你面前,你当如何?”
“…………”云叔心头飞快地掠过各种可能性,最后还是谨慎道,“阁主何出此言?”
“有些好奇,”舸翁亭说话的速度有些缓慢,似乎真是困惑,“舸笛是杀了我兄长一家的凶手,可也是我兄长唯一的儿子。兄长于你有恩,自是与我感同身受。那你来说说,是报仇重要呢,还是让他延续我大哥的血脉重要?”
云叔:…………
伪善,恶心。
云叔仿佛有一口血哽在喉头,咬牙咽下一腔愤恨,想要吐一句“不知道”。可话还没出口,就已经有拍马屁的人上了。
“阁主大善!可那畜生不如的孽障必须要千刀万剐,万万不可手软!!”
“不错,此人弑父杀母,还偷走咱们玄机阁天鉴匣的钥匙,罪不可赦!”
舸泰周是个老实人,此时小小声嘟囔了一句,“天鉴匣本就是人家家传的。”
旁边立刻有人喝道,“你说什么?!”
“列位说得对!此等恶徒,决不可放过!”舸泰周立马改口,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舸翁亭听罢,面有悲色,“不管怎么说,那也是我侄儿。”
这句话出来,厅内立刻更加热闹,仿佛舸笛杀的是他们亲爹亲妈。一个个恨不得要舸笛割肉放血。
偌大的地方,居然只有两三人还坐在原位上,三缄其口。舸翁亭的目光不动声色地从这几个沉默的人身上扫过,眸底有着几分算寄。
此时突然有人闯进来道,“禀告阁主,后山洗铅池发现了歹人踪迹。”
云叔听到这话心中一跳,好险才压住了没露出别的神色。
下面有元老呵斥道,“只是有踪迹便来报了,难道要我等去给你拿人吗?”
“非是下属不懂事。只是那人机巧术了得,我等实在是拿不下。担心再这么下去延误了要事,方才来报。”
那人还要再呵斥,却见舸翁亭站起身,“既然如此,那咱们便去那儿看看。”
既然阁主说去看看,那便没有人敢推辞,众人一同站起身,浩浩荡荡地往后山洗铅池走。
洗铅池实际上是后山的一个深不见底的天然水池,此处不见活水来源,却一年四季都是清冽如初。
舸翁亭自然是走在最前面,后面是他的两个心腹。
舸泰周这人胆小如鼠,却不知怎的对云叔信任得紧,一路上小媳妇儿似的非要贴着云叔走,被赶了好几次都赶不走。
众人还没近洗铅池,尚在林间小路的时候,便见到前路上铺了一地的血迹肉块,活人都被切得七零八落,
之前禀报那人便指着前路道,“前方设了碎魂引丝,我等实在是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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