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安用一块细白的绢布把手指上的血迹一根一根地擦干净,感叹似的道,“还真是越查事越大啊,先是知道他们是黑户,紧接着又知道咱们城里有内应,啧啧啧。”
沈右不置一词。
展安一本正经地建议道:“要不咱们收手吧。问题都是查出来的,不查哪儿来的问题呢?”
沈右瞟了展安一眼,感觉像在看神经病。
展安没完没了地擦着手,似乎恨不得擦掉一层皮。
沈右:“从那个内应下手,他们不应当一无所知的。”
展安:“我问过了,还真是一无所知。哦,不过有一个根据模糊的回忆,说那人大概是姓姚——呵,你猜我们不染城大概有多少姓姚的?”
第6章 玉箫和瓜葛(捉虫)
要真的凭一条“姓姚的”的线索追查,只怕要查到猴年马月。
沈右也皱起了眉头,思考了一下这个事情该从何处下手。
这时候展安还在和他的手指头死磕,擦了一遍又一遍。估计真要褪层皮了,肉眼看得到的那手指头的皮肤都红得不正常了。
恰巧这个时候,之前展安放出去的那只木鸟飞了回来。从窗子进来落在了沈右面前的桌子上。
沈右把木鸟收起来,道:“逸北应该是到楼下了。”
展安“嗯”了一声,真心实意道:“真希望他是已经把凶手给逮住了。”
不一会儿,就听到有人上楼。脚步声听起来有两人。
展安一怔,心说难不成还真踩到这个运了,这小子真把凶手带回来了?
沈右也跟着一起看向门口,紧接着就看到姜逸北带着一个白衣蒙眼的青年走进了门。
沈右看到那瞎子的时候明显一愣,一向少有神情变化的脸僵了一瞬。
展安却没注意到沈右的变化,只凑过去了道,“哟,真抓住人了?小鹧……小逸北,厉害了啊~”
沈右:“不是他。”
沈右出声的突兀,在场的人都是一愣。甚至包括那个瞎子,脸上一瞬间写满了惊愕。
不过沈右浑然不觉,只自己又补了一句,“不是这个人杀的人。”
姜逸北在这两人之间看了两眼,问道:“沈大公子认识他?那可太好了!”
沈右却干脆道:“不认识。”
展安:“那你刚刚断定不是他,是因为?”
沈右:“你看这人,双眼已盲,不能视物;脚步虚浮,毫无内力;右手有茧,应当是惯用刀剑一类,可现今手腕纤细无力——这人曾经可能是个高手,不过现在,怕是连普通人都不及了。这样的身体不是那个刀疤脸的大汉的对手。”
姜逸北随着沈右的话语看了一眼这人的手腕——果然苍白纤细,若是捏住的话,好似拇指与中指可以相碰。
那瞎子听了这一番说辞,脸上慢慢浮出一个苦笑:“这位兄台说话,可是真不留情面啊。”
沈右沉默了一下,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当面毫无避讳说得太过。不过也只语无波澜地解释了一句,“是为你好。”
当面说的太过,总比这人做替死鬼来的强。
展安倒是没跟着沈右这一番话走,反而饶有兴味地打量着这个瞎子。
展安:“这位公子姓甚名谁?小……小逸北不给介绍一下?”
姜逸北径直领着人进了屋子坐下,顺手给瞎子倒了一杯热茶。口上回展安道:“姓名乃身外之外,知不知道也不打紧。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也不知道这位的姓名,烦请你们要是问出来了,记得告诉我一声。”
展安挑了眉毛:“怪事天天有,今天特别多么?这人不是凶手,你也不知道他是谁,就把他给带到甲子客栈来了。”
瞎子把那杯热茶接过来,笑道,“我是他重点怀疑对象,他怕一松手我就跑了。”
姜逸北嘴上真诚得很:“哪有,我是关切你的安危。”
屋子里几个没瞎的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没做声。
展安:“就算这位公子不告诉我们姓名,总该给个称呼。要不称呼着多不方便?”
那瞎子想了想,于是便道:“免贵姓葛,瓜葛的葛。”
沈右皱了眉头,似乎想说点什么,不过却没开口。
展安第一个出声:“那么葛公子,我想问问……”
姜逸北当着瞎子的面揶揄道:“不认识,不知道,昨晚在睡觉,没去过清韵楼——能问的我已经都问过了。这位,葛、公、子,一个字也没透露。”
葛公子无辜:“在下说的是实话。”
展安耸肩:“真好,咱们两边都陷入了死局了。”
说罢他简要把刚刚审问所得简要和姜逸北说了说,也没避嫌。
葛公子在旁边抱着一杯茶,老老实实地悠闲发呆。也未曾掺和这几个人的商讨。
最后姜逸北总结道,“这事情可能还是要从不染城的城门口查起。先去看看负责监管进城事宜的人中有没有姓姚的。”
不过今日来来回回的折腾,现今已经差不多到了晚饭的时候,展安明显是不大想出门了。死活把这破烂事推到了姜逸北头上。
姜逸北也没计较,自己一个人先去查探了消息。
剩下的展安三人在甲子客栈等着吃晚饭。
展安对这位葛公子颇有几分好奇,凑近了过来拉着人聊天,自来熟得很。说话倒也有分寸,没谈起什么敏感的,只平常闲话一般的,聊天聊的也算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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