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凛真的很喜欢那棵树，也很喜欢在外婆家那边悠闲宁静的环境。
    他几乎用尽了自己所有的赞美的词，来形容那种感觉有多舒服。
    结果只获得了郑漫冷冰冰的一句：哦。
    再附带上看起来很随意，但是莫名就让季凛竖起汗毛的一瞥。
    吓得他不敢再吱声。
    后面也有不死心的暗示过郑漫，说我看到我们附近那座山，山上也有一棵好大的树，虽然没有外婆家的树那么大，但是你要是坐上去，就知道有多舒服了。
    郑漫的回应是：作业写完了吗？化学式会配平吗？
    季凛哼唧了一声，委屈巴巴的把话吞回去了。
    郑漫不愿意跟他一起爬树，还因为他爬树对他说教了一番。
    不安全，不干净，还破坏生态环境，那么大的树，年龄是你几十倍了也说不定，爬它身上去，这不是在要老树的命吗？
    季凛被他说得一阵羞愧，从此不敢再提。
    结果郑漫自己在这提。
    季凛狐疑的看他。
    嘟囔：你都说了爬树不好。
    嗯，郑漫点头，但我今天心情好，允许你做不好的事。
    可谓是烽火戏诸侯了。
    季凛忍了忍，没忍住，扑哧笑了一声：算了吧，老树爷爷那么大年纪了，不折腾它了。
    那去我家吗？郑漫笑着继续问他，我睡到两点四十，然后三点钟太阳不大的时候，我们一起去爬山？
    说实话，季凛有些心动。
    但他还是忍住了。
    不舍的朝郑漫道：我在你旁边会吵到你睡觉，你自己回去吧，三点钟的时候我再去找你就是了。
    郑漫欲言又止，最终点头：嗯。那三点钟见。
    便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季凛目送着他走了一程路，才长吐了一口气，耸拉着肩膀上楼。
    他回到自己屋，坐在电脑面前，望着黑色屏幕上印出的，自己这张愁眉苦脸的臭表情，有些兴味索然。
    季凛妈妈正在炒着辣子鸡，炒得热火朝天，辣椒呛得她直打喷嚏。
    季凛犹豫了好半天，晃了晃鼠标，解开屏保，点开百度，打字：兄弟被人喜欢，我觉得不舒服，这样正常吗？
    打完字，正要点回车，顿了一下，又全都删了。
    季凛撑着脑门，抓着自己的头发，无声哀嚎。
    这还用问个屁啊！
    字打出来的时候也知道不正常了啊！
    可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他会因为郑漫受欢迎而不开心？
    也不是第一次了，每次郑漫被人表白，郑漫被人夸赞，他都会有淡淡的不爽。
    这是为什么啊！！
    好朋友不是应该既能分担难过，又能分享喜悦吗？
    不是应该因为好朋友人缘好，很多人喜欢他而感到高兴感到自豪吗？
    这种酸不溜秋的感觉是个怎么回事？
    季凛脑袋都要想破了。
    十分不敢置信。
    难道我就是那种只能跟人分享痛苦，见不得朋友比自己要好的那种碧池吗？
    我难道这么小心眼？！
    季凛感到惊讶且迷惑。
    妈妈弄好饭，来敲他门，喊他吃饭的时候，季凛还是没从这个结论中回过神。
    他一脸迷茫的看向妈妈，问她：我很小心眼吗？
    季凛妈妈：？
    季凛妈妈有些不解，看了他一眼：不然呢？你觉得自己很大方吗？
    季凛：？
    季凛坐直身体，看向她，严肃道：我哪里小心眼了？你举个例子看看？
    季凛妈妈还真就说上了：你前天还因为表弟翻了一下你的书就生气，把他吼得差点哭了。
    季凛：？
    他觉得自己可以解释：那是我的课本。
    你小学的课本，季凛妈妈更正，而你，现在，初中都毕业了。
    说着指了指他桌上的毕业证：看到没？红本本。再过几个月你都是高中生了，弟弟翻你小学课本怎么了？他不就是想提前预习一下新学期的知识吗？
    季凛不满的撇嘴：我没同意的情况下私自翻，是他先不讲礼貌的好吧？
    行，你有理，季凛妈妈点头，那你不给弟弟吃布丁又是个什么理由？这也还是前两天的事吧？一个布丁都不肯给弟弟吃，你姑姑平时也没见亏待你啊！
    季凛烦闷的皱眉：那是漫漫买的！他凭什么吃啊！
    那是漫漫买给他吃的，他为什么不能吃？季凛妈妈就奇了怪了，漫漫买的，漫漫递给他的，他都接过去了，你一把夺走？这也有门道不成？
    他之前打过漫漫啊！季凛生气的嚷嚷，他打了漫漫还接受漫漫的礼物！凭什么啊！
    那是他四岁的时候的事了！而且那顶多算玩闹的时候没控制住力度！什么就他打漫漫了？我真拜托你了季哥哥，您能别总记着这件事了吗？他当时还小，又不懂事，而且漫漫也没怪他啊！
    漫漫不怪他，他就没错了吗？漫漫下巴上那道印子过了两个星期才消呢！万一留下伤痕算谁的？季凛气成河豚，而且过去这么久了我也没见他道歉啊！打了人，还不道歉，仗着时间过去好多年了，就假装什么都忘了，还好意思收漫漫的布丁！我就不给他吃！书也不给他看！谁让他不跟漫漫道歉的！
    季凛妈妈：
    季凛妈妈心服口服：你行。
    她鼓掌：跟四岁小孩计较，一计较还是七，八年，您自己说您是不是小心眼？全村还能找着第二个有你心眼小的人吗？
    季凛想要反驳。
    噎住。
    话在嘴边溜了几个圈。
    季凛妈妈问他：找得着吗？
    季凛气急败坏：你烦死了！
    得，又要问，一说你还气上了，妈妈啧了一声，出来吃饭，别在这哼哼唧唧了。
    季凛不情不愿的跟在她身后，走出去，盛好饭，坐下之后，望着这么一大碗米饭，幽幽的吐了口气。
    所以真的是他心眼太小吗？
    季凛啊季凛，你一个小老爷们，怎么就这么不阔气呢？
    季凛叹气。
    漫漫要是知道他最好的朋友竟然是这样只能见衰，不能陪着一起高兴的小心眼，肯定会嫌弃吧。
    唉。
    不能这样啊，这得改。
    第43章
    三年前定的约, 三年后终于兑现。
    初三毕业的暑假, 季凛和郑漫报了游泳速成班，半个月的。
    两人一块去选泳裤，到了店里, 相视嘿嘿一笑，各自挑了自己喜欢的款。
    季凛选了个美队的泳裤，屁股后面好大一个盾。
    郑漫拿了个蝙蝠侠的, 换上之后, 背对着季凛, 回头, 一本正经道：姥爷is watching you。
    泳裤是纯黑色的，蝙蝠的立体图标是皮质的，哑光。
    正好立在裤子正中间。
    视线稍微往上瞥一下，是少年瘦削白皙的脊背, 往下瞥，则是修长笔直的大白腿。
    盯着看, 又是浑圆的咳。
    总之就是, 避无可避。
    季凛只看了一眼他的泳裤，脸就猛地爆红，强作镇定的别开眼，咳了一声：幼稚。
    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往外走去。
    顺便摸了摸鼻子。
    感觉鼻子有些不舒服。
    走了出去之后，又有些想回去，让漫漫换掉, 别穿这条。
    他使劲想着换掉这条的理由。
    想来想去，最后跟郑漫说：太紧了。
    郑漫疑惑地扯了扯泳裤，抬头看季凛：还好啊。
    季凛被他扯裤子的动作，弄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他朝郑漫吼道：你别这样！
    郑漫：？
    郑漫莫名其妙的看向他：我怎么了？
    郑漫下蹲又起立，活动了好几下，仔细感受之后，肯定的朝季凛道：裤子不紧，挺好的啊。
    都贴你身上了啊！季凛结结巴巴道，你不觉得不舒服吗？就这么使劲贴着。
    郑漫：
    郑漫耐心回答：这本来就是紧身款的好吗？你自己穿的也是紧身款，我看着你那件比我的还紧呢。
    季凛一句怎么可能就在嘴边，马上要说出来了，下意识低头望了一眼，沉默了。
    还真是。
    泳裤确实很紧，以至于，有些轮廓，看着都挺明显的。
    郑漫闷笑，小声问他：为什么会这样？
    季凛：
    季凛本人也很迷茫。
    迷茫且窘迫。
    他第一反应就是伸手遮住，遮住之后，又连忙解释：不是。这是个意外！
    郑漫：哦。
    盯着季凛，一脸愿闻其详。
    季凛：
    季凛自暴自弃：我不知道它为什么会站起来啊！可能是裤子太紧了，勒起来的。
    郑漫：噗。
    郑漫咳了一声，问他：换一件？你有备用的吗？
    答案是没有。
    于是两人只好在更衣室干坐着，等着这玩意消下去。
    季凛又尴尬又害臊，小声朝郑漫道：要不你先出去吧？
    郑漫眨了眨眼，一脸纯真的看向他：你要在这里嗯吗？
    边说着，边用手比划了一下动作。
    季凛脸都快烧起来了，小声辩驳：我不是！
    他四下看了看，难堪道：你在这，我消不了，你先出去，我不会那啥的，这公共场所呢！
    郑漫就这么望着他。
    望了一会，眼看着那玩应轮廓越来越明显，季凛的脸色也越来越红。
    红到快发紫了，坐立难安。
    郑漫扑哧笑出声，站起来，朝他道：算了，放过你了。你快点出来，老师待会都要来了。
    便朝着更衣室外走去。
    季凛看着他出去，才松了口气。
    低头望着自己兄弟，满脑门问号。
    为什么？
    为什么？！
    你有什么起立的理由吗？啊？
    他从柜子里取出手机，顺手就开始百度。
    百度出了一堆不干不净的小广告。
    里头间或夹杂着一些和他相同经历的医生问答。
    季凛忐忑的点进去，看了看，才松了口气。
    青春期躁动很正常，毕竟他正值青春期。
    但为什么还有让减少自己解决次数的？
    季凛很迷惑，点追问：我没有自己解决过啊，还有其他要注意的吗？
    发完追问，刷新了三次，都没等到回答。
    倒也正常，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在网络上有房。
    这么折腾一趟，倒是让季凛渐渐地放松下来。
    他看了几眼，确信看不出有问题了，才舒了口气，站起身朝外面走去。
    到外面一看，没看到漫漫的人。
    他疑惑地四处查找，最后在柱子后面看到了郑漫。
    和另一个男生。
    季凛不由得皱了皱眉，有些生气的走上前去，喊郑漫：漫漫！
    郑漫回头，看到是他笑了一下：好了？
    站他旁边的男生很惊讶的看了眼季凛，又问郑漫：你朋友？
    郑漫：嗯。
    郑漫温和一笑：我都说了我是和朋友一起来的。
    那男生耸了耸肩：我之前没见过你有朋友，所以才不信的嘛。
    又朝着季凛伸手笑道：既然你是漫漫的朋友，那也就是我的朋友了，你好，我叫严采薇。
    季凛皱了皱眉，莫名有些不爽。
    几乎要脱口而出：谁跟你是朋友。
    又碍于当着郑漫的面，只好强忍下去，冷着脸跟严采薇握了握手，情绪不怎么高的朝他道：你好。
    然后立马撒手，看向郑漫：走吗？
    郑漫嗯了一声，点头，跟着走人。
    严采薇还在他背后喊他：有空一起玩啊！我晚上给你打电话！
    季凛脑门青筋跳了跳，咬牙切齿的低声问郑漫：这人谁啊？
    郑漫瞥了他一眼：之前补习班认识的。
    季凛：哦。
    季凛在那走了几步，才渐渐想起来，转头看向郑漫，问他：就是那个让你去他家住的补习班同学？
    郑漫抬头看了他一眼。
    郑漫：
    郑漫冷静的问他：怎么？
    不正面回答就等于是默认了。
    季凛脑袋像是炸开了花，炸得他脑门嘣嘣响。
    他忍了又忍，最后也没忍住，转头，朝着那边已经跟别人聊起天，没看这边的严采薇狠狠瞪了一眼。
    然后回过头，朝郑漫道：我不喜欢他。
    郑漫：噗。
    郑漫也回头瞥了一眼严采薇，然后朝季凛小声道：你这算是在背着别人说坏话吗？
    季凛哽住。
    季凛灵机一动：快！你也说一句他的坏话！
    郑漫：为什么？
    咱俩都说他坏话，就成了盟友！这样我才能确保你不会背叛我，才敢把后背交给你！快！说他坏话！季凛催促他。
    郑漫：我不！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