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娜躺在石棺里,朦朦胧胧发起了梦魇。
她梦到自己是一只初生的小狐,眼睛还不能视物,只听见一个温柔的声音哄她吃奶。这声音有些熟悉,她一时想不起是谁,却也乖顺地张开嘴,吸吮起乳汁。
有道粗犷的男声道:这是咱们第一个女儿,便取名叫松娘。
松娘?
娇娜愣在那妇人怀里,想起这是六伯六婶的声音。
她怎么会成为松娘呢?
这梦比她想象中的更漫长,娇娜作为松娘一点点长大,甚至见到了刚出世的娇娜。
娇娜是个通体雪白的小狐狸,笑起来天真又甜蜜,性子里还有几分爽朗泼辣。
可是娇娜总是要压过她的风采,夺去一切她喜欢在意的东西,甚至是她唯一恋慕过的夫君孔生。
松娘泣血掩埋了儿子小宦的尸体,望着如血的残阳满心哀恸。
这悲欢都不是她自己的,不过幸好一切都结束了。
娇娜来不及咧开嘴,忽然眼前一黑。
乖,娘亲给你喂奶。
作者有话要说:
《娇娜》的故事结束啦!
松娘自杀成为了一只狐鬼,而她对娇娜的报复就是一直陷在松娘的梦里椎心泣血,循环往复。
第23章 画壁
京城,初冬。
今日十五,宣王府驶出一架八宝香车,在两队侍卫的护送下,缓缓朝京郊护国寺而去。
宣王乃先帝遗腹子、当今天子的亲侄儿,身份与其他宗室不同,受到的优待也远超旁人。
皇城脚下的百姓比别处人要多长两个心眼,都不用护卫们驱赶,便自觉地肃静回避了。待那镂金错彩、华丽辉煌的车架走出老远,才敢交头接耳唠几句闲篇。
这就是宣王爷?
可不是!前几个月病了,如今好全乎了就又出来了!
怪不得老见着御医打这街上过,原来是这位病了
当今天子膝下没有皇子,说不得皇位还是得落回太|祖这一系。
升斗小民胡咧咧几句,都不敢说得露骨,隐晦带过一句,又各自散去看顾自己的营生。
护国寺香火旺盛,来往香客非富即贵,各色的车架列满了山脚坪地,偶尔还有几声女眷的娇语传来。
宣王府的八宝车缓缓停下,后头跟着的仆婢们连忙放下墩子,像搀扶身怀六甲的孕妇一般,把王爷从车上搀下来。
宣王赵霁二十来岁的年纪,一身蟒袍玉带,头上的小冠乃是内廷御赐,昭显着当今天子对他的厚爱。
启文,慢点儿。
他松开仆婢的手,回身对车架上探出身子的人微微一笑。
赵霁是金玉堆砌出的皇族,举手投足都是皇家的泱泱贵气。他生的秀气白净,俊美中还带着些忠厚与豁达,只有肖似女子的双睫,露出些许宛然风流。
车上的人不为这体贴所动,侧身避开宣王的手臂,灵活地跳下马车。
他神色恭谨地道:小生不敢劳动王爷。
陈启文!
赵霁长眉一皱,像是恼他不识抬举、辜负自己一番好意,但见那青灰色儒衫的少年人八风不动,又无可奈何地叹口气。
误了吉时就不灵了,咱们快点进去吧。
侍卫们静默地肃清行路,与仆从们分列两侧拱卫宣王殿下,对王爷和陈启文的这点猫腻充耳不闻。
中骑都尉沈玉林被点派到宣王府,如今也随在队列里,对他们二人的事倒是知道一点。
当日羽林军从天台县迎回宣王赵霁,一同带回京的,还有这书生陈启文。
陈启文也不知什么缘故,对前尘往事一概不记得,若非身上带着文书路引,连他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宣王休养了半月,和这书生倒是很投契,每日都带在身边说话。
皇帝派了人去陈生原籍查问,还不曾有消息带回来。因宣王喜欢他,也不好将他撵出王府。
依着沈玉林看,这陈生虽神色冷淡,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女儿妩媚姿态,王爷太亲近他,并不是一件好事。
宣王亲临,别的不说,女眷们就要先行回避了。待前头大殿里一切妥当,赵霁正了神色,携陈启文一道上前,撩开袍角跪倒在蒲团上。
陈启文双手合十,闭着眼睛却并没有许愿。
自从他在宣王府醒来,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却想不明白自己到底丢失了什么。
但他就是知道,他的神和佛,并不是大雄宝殿里金身端坐的那个。
但赵霁带他出来,总要做做样子。陈启文耳目灵便,还能隐隐约约听到赵霁国泰民安的咕哝,心底微微一哂。
这膝下金缕玉屑的蒲团是王府里带出来的,进的香也是宫里皇帝御赐的,这样的气派排面,佛祖是允还是不允?
他对皇权和神权有股天然的蔑视,这和他读书人的身份相悖,也于这个世道显得大逆不道。
陈启文将这份轻蔑藏得很深,并不曾泄露出来。
赵霁祷祝完,睁眼见他直愣愣盯着莲台上的佛像,轻轻咳了一声:咱们去后头用些斋饭?
陈启文点头,敛衽从蒲团上站起身。
护国寺有皇家做后盾,修筑得华美又大气,连供香客用的斋饭都是名贵的江南香米,佐饭的小菜是几样清炒的时蔬,还有一缸今年新腌制的燕菜。
沈玉林道:王爷请略等等,方丈另安排了您的斋饭。
宣王是皇族宗室,比别的香客地位更尊崇,僧人送上来一桶刚烹制好的碧粳饭,连小菜都多送了几样。
陈启文沾他的光,待仆从为赵霁盛过一碗,自己的碗里也装满了碧粳米饭。
启文,快吃吧,凉了又胃疼。
赵霁温柔关切的话语响起,教陈启文低垂下头颅。
或许护国寺的方丈也不想为众生划分出三六九等,但他的佛不受红尘权势统辖,信佛的僧侣们却跳不脱这樊笼。
他的眼眸一颤,抬眼和赵霁匆匆对视。
用了斋饭出来,赵霁让侍卫们远着些,执起陈启文的手,慢慢在山寺里散步。
你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赵霁为他拢了拢披风,不如说给本王听听?
陈启文摇头,只是心底有些空,不知道忘记了什么。
他们是沈玉林一道从土里刨出来的,赵霁说不清是谁把他从京城掳到浙江,陈启文也解释不了为什么会出现在单家宅院。
那官司刚平反的单公子,如今又被提去了刑部审问。毕竟这宅子是他家的,那天雷也是专门往他家劈的。
刑部原本还想把陈启文提去,被宣王拦了下来。皇帝知道以后,只好嘱咐沈玉林暗中提防一二。
赵霁知道自己是沾染上了鬼怪,对陈生有些同病相怜的情意,又喜欢他为人谈吐,这才诸多维护容忍。
远山上有阵钟声响起,陈启文极目远眺,遥指东方:那是何处?
赵霁眯眼瞧瞧,笑道:我记得那里也有一座寺庙,只是小的很。
沈玉林怕他们临时起意要去,忙道:明日还要进宫,王爷是否回去准备一番?
赵霁看一眼陈启文,见他不再说话,便点头道:那便回府吧。
八宝香车摇摇晃晃,陈启文揭帘看山脚下的摊贩们,忽然瞥见一抹雪亮的白色。
启文
赵霁伸手捞了个空,眼睁睁看着他跳下车,又从地上爬起来往人群钻去。
那背影雀跃的像是乳燕投林。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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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画壁
别走!
陈启文伸手拨开摩肩接踵的人潮,抬眼四处张望,谁知那翩飞的白袖子如波上惊鸿,转瞬便没了踪影。
他心头慌乱,只觉失掉了最重要的东西,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是什么。
赵霁在沈玉林等人的护送下追来,一把将陈启文拉住,见他眼底有狂乱之意,俱是一惊。
别拦着我!陈启文反手一推,险些将赵霁搡倒。
沈玉林扶稳了宣王,检查过他没有别的什么损伤,虎目圆睁朝陈启文喝道:放肆!
他这一声暴喝让陈启文冷静下来,向赵霁拱手道:小生失礼了,还请王爷降罪。
赵霁摆摆手,并没有生他的气。他举目四处望去,只见各色的玩意儿罗列摊上,除了热情吆喝的摊主商贩们,都是些被主家打发来买东西的家仆。
寻常百姓不会大老远上山来采买,他们这买卖营生,全靠来护国寺进香的达官贵人们照顾。
可是见到了相熟的人?
陈生失去了记忆,对此一直耿耿于怀,赵霁有心帮一帮他。
陈启文说不清,目光依旧不死心地逡巡在人流里。
沈玉林拧着眉,看不惯他无视王爷,正要斥责他两句,却见这人没头没脑地往一处疾奔。
想不到这陈启文看着弱不禁风,撒起腿来竟跑得这样快!
朱子阔和孟龙潭都是囊中少钱的清苦书生,此番进京赶考,苦于京城居,大不易,便商量着借宿在寺庙里。
可惜今日十五,护国寺里香客如云,知客僧顾不上理会两个外地来的穷书生,只打发了一个小沙弥回绝他们。
护国寺是皇家寺院,从来没有给人借住的规矩。毕竟常来常往的都是皇亲国戚、达官显贵,若是教人随意混了进来,出了纰漏不是闹着玩的。
孟龙潭长吁短叹了一阵,拉着朱子阔预备往东面寺庙去看看。
两人一路从山上步行而下,文弱的身子都有些受不住累,便站在山下略歇歇脚。
谁知竟被个无礼的狂生拉住了。
朱子阔对这突然出现的书生感到害怕,见他抓着自己的袖子不放,慌忙喊孟龙潭。
孟兄救我!
孟龙潭挺身将朱子阔护在身后,还来不及说话,却见那狂生自己松了手,清秀的脸上满是落寞。
敢问兄台孟龙潭观他面相,不像是个无礼的人,便小心道:可是有什么误会?
陈启文淡淡扫一眼朱子阔,回忆他身上麻衣的粗糙手感,知道是认错了人。
那个人虽想不起来是谁,却知道是个极其讲究的人,断然不会穿这样的衣料。
他对这二人拱手致歉,解释道:方才匆匆一瞥,将这位兄台错认成了故人。失礼之处,还望包涵。
孟龙潭松一口气,将身后的朱子阔让出来。
子阔,误会一场,大家一笑泯恩仇吧。
朱子阔见他衣饰不凡,怕招惹麻烦,含笑回了一礼,便把此事揭过了。
赵霁在沈玉林等人的簇拥下走来,见多了两个赶考的书生,便低声问陈启文:可是认得的故交?
陈启文摇头,却觉得朱子阔的眉眼有些奇异之处。
这种奇异并不是因为他生得好,或者天生贵气。朱子阔至多算个相貌端正的读书人,瞧着只比庸常的人略强一点。
但陈启文瞧着他,却觉得这人实在出挑。
孟龙潭见这后来的公子满身贵气,身边更跟着数个孔武不凡的家丁,言谈神态与这书生很是熟稔,不由暗暗后怕。
幸好他们方才不曾得罪这书生,看来果然是贵人家的子孙。
误会既已解开,小生与友人是否可以离开?
孟龙潭从江西一路行来,知道京城权贵云集,一个不小心就要招惹祸端,素日很是克制谨慎。朱子阔倒是有心结识一二,但看孟龙潭不停使眼色,只好按捺住这攀附的心思。
赵霁记着明日进宫的事,便道:咱们也回吧。
我今日不想回王府,预备和这两个书生谈论经史子集,王爷自己回去吧。
陈启文俯在赵霁耳畔低语两句,也不管他允不允,上前与孟朱两人攀谈。知道他们欲往东面野寺借宿,便要一同前去。
赵霁脸色不豫,抬手解下腰上荷包递去,好生照顾自己,本王明日来接你。
沈玉林使个眼色,一个护卫默然出列,不远不近跟在陈启文身后,既是保护也是监视。
宣王府的马车缓缓朝城中驶去,赵霁揭帘看了一会,又把帘子放下。
孟龙潭听见了那声本王,心里正惊骇,朱子阔却比平日善谈,一路与陈启文说话。
他们三人互报了家门,陈启文这才知道,他们都是提前入京、预备来年二月春闱的举子。
如今还不到十一月,这也太早了。
孟龙潭面露愧色,我等终日闭门造车,不知道京中风向,深怕文章有什么不入时之处,这才提前入京。
若是压着时日来,山高水长恐有什么耽搁,更怕舟车劳顿影响了发挥。倒不如早早进京,还能与京中举子切磋一二。
孟龙潭不是桀骜不驯的清高士子,他读圣贤书就是为了做官光耀门楣,所以常常被说庸俗市侩。
朱子阔果然笑话他两句有辱斯文。
陈启文反问:朱兄又是因何入京?
朱子阔一讪,在下出身穷乡僻壤,有心早日领略京城风物。
这话虽不一定是假话,却也不是全部的实话。陈启文心底哂笑,倒更喜欢敞亮直白的孟龙潭。
到了。
东面的山林甚是深茂,一座小小的古刹建在山腰,很有些远离红尘的意味,比热闹喧嚷的护国寺更有几分禅意。
这寺里的殿堂僧舍,都有些逼仄狭小,除了门口端坐的入定老僧,更不见一点活人气息。
这老僧也是云游来的,暂在这寺里歇脚,见了他们来,便整理了僧袍上前迎接。
老衲慧净,见过三位施主。
孟龙潭还了一礼,将自己三人介绍一番,恳请他带着在寺中走动游览。
慧净含笑应允,领着三人在寺中各处观赏。
这野寺日久年深、无人打理,已有破败之相,但里头塑像、屋舍都未损毁,倒不妨碍他们借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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