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悦。
川岛不自觉地将这个词语在心底重复,有些难以理解赤司目前的状况。
赤司并不是一个喜怒形于色的人,这一点是他先天内敛性格加之后天精英教育与大家族环境的影响所致,就连川岛自己也很少见他有明显的情绪波动。
河源固然敏锐,但赤司的深藏不露显然段位更高,既然能被这么清楚的感知,如果不是刻意为之,那就是真的过于强烈。
前者可以肯定的排除,赤司的行事手腕间很少故意露出误导情绪以达到目的,大多数情况下他更愿意维持不动声色的操控全局感。
再一次觉得记忆库内的认知储存含有误差,川岛抛开令人头疼的思考,专心用餐。
河源发挥着气氛活跃剂的作用,一旦冷场就开始不遗余力地喷洒,而当迹部和赤司进行交谈时便保持着绝对的充耳不闻。
川岛觉得河源实在是个难能可贵的人才。
关于迹部和赤司的聊天内容,川岛有意无意地听了一耳朵,意外发现这两人的聊天内容也不全是毁天灭地、天凉王破那么可怕的内容大概是被洗脑深刻,川岛总觉得这两人一旦凑到一起就有种一言不合就撂翻全世界的高端气场。
不倒翁的菜色手艺确实是一绝,川岛好久没在外面吃过这么家常却美味的食物,一时专心过度,直到迹部喊他才愣愣地回神。
嗯?川岛正夹着一块鳗鱼寿司,不解地望过去。
河源抢先给出答案:喊你好几声了,说你以前学篮球没继续的事川岛你还会打篮球啊,这么溜的?
篮球?川岛下意识看向赤司的方向,片刻间模拟出了大致对话走向,猜想他们大概是提起了小时候的事,玩得不好,就没继续了。
他完全是随口一说,找了个最通用的借口,赤司却十分拆台地证实:明明是因为贪玩。
诶?!河源吃了一惊,赤司会长你和川岛是从小认识的吗?
他这么一打断,川岛原本想要翻涌的复杂情绪顿时被打散,有些无力地盯着河源,只觉得满腔怨念无处发泄。
哇,川岛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河源警惕地向后一退,伸出手臂半真半假地指责,我都没因为你那种逆天的素质生气绝交,你还先不满了!
川岛:
这才是实打实的倒打一耙现场版教学。
原本就要诡异的走向此刻已经偏离得七零八落,川岛松了口气,又实在是觉得无奈:
这你可冤枉我了,我也是有过什么都学不进去的阶段的。
旁观看戏的迹部闻言饶有兴致地望过来,终于开了尊口:你也会有那种时候?
第十八章
川岛从有记忆起便被人夸是天才,不是普遍意义上的聪明,而是冠以天才之名。
学什么都很快,记忆力强得可怕,任何东西都能轻易上手,就算是全然陌生也能轻松无比。
川岛一度是没什么实感的,大概因为没有比较,身边也都是智商优秀的小伙伴,很难产生能直观对比自己是非常聪明的那类条件。
直到终于有了什么也学不进去的阶段。
不管是什么,只要是要强行灌输、是要接受学习的新事物,都会换来剧烈呕吐的后果,最严重时胃像灼烧一般疼痛,可明明没有关于胃方面的疾病。那些所谓的精英训练更像是符咒一般扭曲而无法辨认,只剩下一阵阵的反胃与头晕目眩。
面对迹部探寻的目光,川岛坦然承认:确实是真的。不堪回首的过去啊,迹部你那时候还在英国念书吧。
迹部的整个国小时光都是在遥远的英国度过,直到国中时期才独自回国。
开学典礼上川岛一眼就将他认出,毕竟那份多年如一日的骄傲张扬旁人实在难出其右。
哦?微微上扬的语尾,迹部意味不明地沉吟,早知道有这种事,看来我更应该留在国内。
川岛拿起杯子,四平八稳地回应:那真要庆幸你没有。
喝下一口温水,眼角余光不可避免地看见身旁的赤司,手腕抵在桌沿,白净如玉。
川岛并不喜欢打篮球,没有任何外因,单纯的不喜欢。
会接触这项运动完全是因为赤司。
大概是由敬慕的母亲所送的礼物,赤司对篮球这项运动有着初始的好感,接触之后所产生的喜爱不可否认,于是总会抽出时间练习。
最开始是为了讨好赤司,想要和其变为同盟的计划让川岛胡诌了一通自己对于篮球的渴望,顺便还讴歌了一下自己泛滥真挚的友情。
怀抱篮球的红发男孩静静地望着他,过于专注冷静的目光莫名让人有一种被彻底看穿的洞察感。
川岛咧嘴笑了笑,大胆地勾上对方的肩膀:愣着干什么?走啊,我还等着你教我呢。
赤司抿唇避开,太过明显的回避动作,川岛顿时不满了:赤司你这就让人很受伤了,躲什么啊诶你走慢点,我跟丢了怎么办?
黑发男孩不依不饶地凑过去,话多得不可思议,坚持要保持勾肩搭背的姿势,但平心而论,赤司征十郎长到这么大都没被谁在走路途中这么动手动脚,不适应是肯定的。
你先放开,好好走路。
不要,放了你就跑了。
察觉到赤司微小皱眉的面部表情变化,川岛笑眯眯地退开些距离,摊开手,好商好量的语气:谁让你总是对我爱搭不理的,我就是想和你一起打篮球嘛,不然你一个人多孤单啊。
他说得无比真诚,笑起来诚挚又热心,带带我呗,阿征?
突兀的亲昵称呼打得人措手不及,川岛趁机再度缠上去,这次倒没有再被|干脆拒绝。
当诗织阿姨看见他们一起在庭院打球时,露出了分外温婉美丽的笑容。
他最早接触篮球的师父是赤司,这也就是说,所学基本都是赤司一手教出来的,后来虽然也有专门的教练,但早期被影响的痕迹根深蒂固,风格成形便再难改变。
后来放弃篮球,很大程度虽然只是因为不喜欢,但到底也不能否认有几分规避的情绪在。就算是对篮球足够擅长,也仍然在入学冰帝那一年选择了完全不熟悉的网球。
隔壁桌的小池和神田不知道在讨论什么,本来还是前者单方面的喋喋不休,在某句话之后突然就触动了一言不发的神田,很快皱着眉头小声地与其争辩起来。
剧本之争的风波算暂且告一段落,赤司与迹部最后的一锤定音足够有力度,两人也没有再为此争执。
迹部的手机接连响起来,随之是本人愈发凝重的脸色,川岛一句怎么了还未问出口,迹部已经拿着手机起身,边拨出通讯边走向门口。
川岛耳朵够灵,恰好在门合上的那一刻听到了半截おとうさん的发音。
他不由地转过视线,正好店员端着一锅热气腾腾的汤豆腐经过,堪堪挡住视线,川岛有些可惜地准备收回目光,就见那锅料理猝不及防地往赤司身上倾洒过去。
千钧一发的情况下连预警的话都说不出来,仅能凭下意识伸手过去将赤司推开。
热汤洋洋洒洒地淋在手臂上,川岛不可避免地倒抽一口冷气,身旁的人蓦地拉着他站起,反应快得不可思议,瞬间的距离拉近,川岛甚至能清晰听见赤司呼吸瞬时的紊乱与屏息。
洗手间在哪里?拿剪刀过来!
背景音里有人惊呼起来,场面乱作一团。
川岛意识回拢得很快,如同迅速扩散的痛觉,片刻的眩晕后便回过神,因此被赤司拉去后间的过程中,他其实是完全清醒的。
也因此更能直接地看见,素来稳重冷静的赤司征十郎在那段短暂的时间里,露出了怎样转瞬即逝、却足够令人惊讶的慌乱紧张。
那是所有拉长时间节点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细小变化,不足以在沸腾的场面中激起新一轮的浪花。
小池要了剪刀过来,吓得不轻,川岛让河源把他们带回去继续用餐。
没注意牵动了手腕,疼得一抖。
别动。
赤司轻声呵斥,眼底的情绪非常不妙。
冰凉的水源源不断地从水龙头处流出,冲了好一会儿川岛才感觉到了缓解,跟上来的那位店员不住地道歉,川岛看着这位保持着九十度鞠躬不停承诺着会负责的女孩子,目光迅速地逡巡一周。
别道歉了,没事的。川岛打断她,去工作吧。
可是您的手臂女孩紧紧咬着下唇,请去医院吧,不由我全权负责我真的会良心不安的。
让你一个女孩子对我全权负责,我也会良心不安的。川岛笑了笑,他能很清楚地分辨出这个女孩所处的生活环境,并且,这仅仅只是个同龄的女孩子,却丝毫没有外间那些女孩子光鲜亮丽的模样,我还有朋友在这里,他会带我去的。不要担心,也没有责怪你,去工作好吗?
女孩的眼底有很显眼的青黑,衣服款式很旧,磨损严重,头发也是随手扎起不经打理的样子。
应该是疲于奔波,努力维持生计。
我叫最上京子,那个女孩局促地攥着手,如果您要找我可以来这家店,不论是什么我都会负责的。
嗯,好。川岛顺着点头,那你现在先出去工作,我这里没事了。
那个嗯,我知道了。女孩再次鞠躬,标准到可怕的九十度弯腰,请务必要找我!
好,记住了。川岛笑眯眯地目送,待到看不见人影了才无声地咬了咬牙赤司方才趁机剪去他粘连在手臂上的布料,疼得他差点就没绷住。
你倒是很有耐心。赤司意有所指地开口,却没有多余的动作,低眉垂睫,专注地冲洗着他的烫伤区域。
不知道为什么,川岛觉得他的情绪比之前好了不少。
毕竟是个女孩子,看着也不容易。川岛本来不想开口,但奇异地发现自己好像真的不太能适应这种样子的赤司,一旦他敛去周身的压迫与威势,显露出安适的宁静气质,川岛总觉得自己要再不说点什么,就像是刻意冷落,有种莫名其妙的负罪感,烫伤又不是什么大事。
赤司手指一顿,转过视线盯着他:不是大事?
不然呢?川岛有些莫名,连假笑的弧度都扯不出来。
恰在此时,身后传来两声敲门声。
迹部站在门框边,应该是打完电话了,正保持着抬手的姿态:
车在门口,去医院吧。
这绝对是川岛最尴尬的一次聚餐。
没怎么吃饱不说,到头来还直接被送去医院了。
烫伤问题不容小觑,处理不好可能会影响创面愈合、导致创面感染加深,医生处理之后又嘱咐了一番,便让他们去拿药。
是的,他们。
川岛简直要尴尬到突破地心。
让迹部和赤司这两人跟着一起过来实在让他不可避免地想起招摇过市这个词,但一个作为被救的当事人,一个作为担当责任的学生会长,一起跟过来也完全挑不出毛病就是了。
赤司拿完药过来,迹部正接通他的第二通电话,所使用的正是用于国际联系的那一台,应当是与远在英国的家人通讯。
神色肃穆,语气都低沉下去。
不要碰水,有需要的话赤司稍作停顿,我可以从本家派人过去照顾。
我可以照料自己。川岛伸出手,示意对方将药品交给自己,另外,救人只是顺便,你不用在意。
赤司静静地迎上他冷然至无机质的目光。
那真要希望这种顺便少一点。数秒后,赤司将药递给他,就算是被救的人是我。
哇哦,这就是你道谢的态度?川岛挑眉。
那双异色瞳实在是过于让人感到不适,川岛不自觉皱起眉。
多谢你的出手相助。
即便是道谢也无法让人放松,川岛不带情绪地颔首,别开视线。
第十九章
虽说两次都是意外,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前后联系,但川岛还是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天道好轮回这句话。
一手换一手什么的,赤司为了救春绯而受伤的左手,以及他为了救下赤司而烫伤的左手。
唔
真奇妙啊这可怕的因果轮回。
纵然川岛竭力阻止自己往这个方向去脑补,并且自己内心深处亦是同样地感到毫无道理,可在看向赤司的某一刻川岛还是会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诸如妈耶果然不能欠大佬人情惹不起惹不起这类没头没尾直至让人无语的片段字句。
赤司的言下之意他并非听不明白,但时机、场景、乃至氛围都不合适,他能准确地接收却并不代表也能给出对等的回应即便那是关心。
事实上,就算是不相关的陌生人,他在发生意外的当下,大概也会同样伸出手去。
大概。
迹部此时已经挂断通讯,正步履匆匆地自走廊那头走过来,行进间的凌厉气势十分惊人,衣摆骤然划破宁静带来一阵破空的轻响,饶是川岛都不由地为这架势怔了一瞬。
迹
二十分钟后的飞机。我会派车把你送回去,学校那边暂时交给你了。
等你要回英国吗?
川岛伸手拦了他一把,他觉得迹部现在的状态多少有些不正常。
然而当他触及迹部那双深蓝色的眸子,察觉到内里正发生着怎样的变动时,川岛张了张嘴,终究什么也没说出来。
迹部朝赤司略颔首。
在迹部转身离开的瞬间,川岛只来得及以未收回的那只手在半空与迹部的右手掌心短暂对接,可能是不经意,却更像是一种无声的支持与安慰,迹部回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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