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淑脸色一白,二公主这话里满是惋惜,倒真真像是替她着想的,可她在宫里住了这么久,哪能不知道这位公主的秉性。
但姐姐答应过她,一定会为她争取到太子侧妃之位,她只需要静静等着就好,二公主的激将法对她来说,并不顶用。
周建宁见赵淑不理她,心底更是气闷,她瞧了瞧赵淑身上的衣衫,笑道:“本宫说你身上的衣裳如此眼熟,瞧这料子款式,倒是同汝阳郡主身上的十分相似,可惜……”
赵淑闻言,抬头朝谢娉婷那里看了一眼,果然是相似的。
她眼底划过一丝暗光,罗袖下的手紧紧攥住了衣角。
原来这衣衫,是皇后娘娘做给谢娉婷的,她此刻穿着一样款式的衣服,并不觉得开心,反而觉得耻辱。
周建宁瞧见她的目光变了,不由一笑。
单论容貌,赵淑哪里能同汝阳比,但能让赵淑给谢娉婷添添堵,她也不介意说几句违心的夸赞之语。
沈皇后瞧着底下的女眷们,微微一笑,说道:“已是暮春,原本这场花宴该早些备着的,只是遇上前朝春闱,不由搁置一番,今日既是花宴,也学前人附庸风雅,膳房特备了以花为食材的膳食,诸位尽兴就好,不必拘礼。”
待皇后话音落下,膳房的宫人便有序不紊地上菜了。
众人又再次起身谢了恩。
谢葳蕤趁着这个空档,瞧瞧抬头往男席看了一眼,太子殿下正与谢兖饮酒,并未朝这边看。
谢葳蕤将头垂下去,眼底有些失落,她悄悄地将袖口里的香囊拿出来,一遍又一遍地抚着,脑子里还想着,等会儿怎么再找个机会将这香囊还回去,顺便向殿下表明自己的心意。
这时邻侧的贵女却不小心将酒水打翻了,酒水恰巧洒在谢葳蕤身上。
那贵女嘴里连连道歉,又用帕子擦了擦谢葳蕤衣衫上的酒水。
谢娉婷到底被这声音惊动了,她抬眼朝着二妹瞧去,见她衣衫沾了酒水,凌乱不堪,不由道:“葳蕤,马车里有备用的衣物,不如我同你一起去吧。”
谢葳蕤一惊,到底有些心虚,她慌乱站起身,说道:“不必了,姐姐,我自己去就好。”
只是情急之下,她方才忘记自己用衣袖遮掩着将香囊放到了前膝上,一站起来,香囊却落了地。
谢娉婷本未在意,她随手将香囊捡起来,本欲说一句“妹妹也太粗心了”,只是下一刻目光落在香囊上,却顿了顿。
她抚了抚香囊上熟悉的纹路,杏眼里却冷淡了许多。
这分明是她亲手给殿下做的香囊,是白鹤振翅的纹案,她还特意在香囊上绣了一个“止”字,她绝不会认错。
谢葳蕤的面色有些苍白,她紧紧盯着姐姐手里的那枚香囊,心跳得快极了。
谢娉婷看着妹妹的面庞,她蹙眉问道:“葳蕤,这香囊真是好看,不知你从何处得来的?”
也不知为何,方才大姐姐未曾问出这话的时候,她紧张极了,生怕在众人面前被戳穿,可是此时大姐姐问出口了,她反倒不紧张了。
谢葳蕤镇定地接过香囊,与她对视着,笑着说道:“大姐姐,是一位友人赠的,我也会绣,假如你喜欢,改日我再送你一个。”
话罢,她提着裙摆往更衣的后殿去了。
谢娉婷愣了愣,又蹙了眉头,方才葳蕤看着她的目光,倒不像是在说假话,难道真的是殿下将香囊送给她的?
想到此处,她心中又是一团乱麻,眼前的御膳瞧着也没什么食欲了。
她终究还是忍不住朝着男席看了一眼,殿下正同哥哥说着话,并未注意到这边的异样。
徐妙锦原本坐在谢娉婷身侧,方才去更衣,再回来时,却见她神色不对,便凑过去低声问道:“呦呦,你怎么了?”
谢娉婷听着好友关心的话语,心底的急躁去了几分,轻声说道:“无事。”
这场花宴说到底只是为了相看,沈皇后坐了一会儿,怕众人不自在,便退到了内殿歇息。
云妃与寿康公主自然是心照不宣地一同进了内殿。
殿中并未燃熏香,反而应景地放了些芬芳的花儿,虽无熏香那样浓烈的香气,却也清香雅致。
沈皇后端坐在正位,尽管她的眼睛瞧不清眼前人的模样,可她的记忆中,仍旧存着对云妃的印象。
赵贵妃擅作掌中舞,容貌又绮丽,云妃虽然不擅舞,可却抚得一手好琴,她的性子比赵贵妃好一些,虽有娇纵,也只对着皇帝。
只是有一样,云妃极为护短,但凡有谁对她的儿女不利,她即便是豁出自己的脸面不要,也要到皇帝面前求个公道。
正想着这些,底下的宫人便给几位主子上了茶。
沈皇后抚了抚手中的珠串,凝神问道:“今日世家子弟来了大半,不知云妃妹妹同二公主可有相中的?”
云妃的年纪虽然不小了,可保养得当,倒是瞧不出岁月的痕迹,她用帕子掩了掩唇角,笑道:“不怕娘娘笑话,自然是有的,但臣妾怕自己瞧上的,寿康瞧不上,索性叫这孩子自己说好了。”
沈皇后微微一笑,问道:“建宁不必觉得为难,你父皇特意同本宫说了,要你自己择夫婿,只要你说的人选合适,本宫定不会阻拦。”
周建宁垂首,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她才抬起头,美艳的面庞上浮起一抹笑容,底气十足道:“皇后娘娘,儿臣觉得,武安王世子谢兖就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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