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漾目光往上,看见他那张刚从暗处露出来的脸,这医生看起来年逾古稀,但看起来精神抖擞,满面的红光,尤其是那双眼,神采奕奕,并带着少年人的清澈,全然不像普通老人那般浑浊。
即便他将妖气敛得很好,但迟漾一看见他,就能看出他不是人类。
然而有一点很奇怪,那就是迟漾对上他那双神采奕奕的眼时,觉得熟悉且亲切。并且感受到一种祥和而温润的气质,她甚至不太敢相信,具有如此气质的谭医生会害人。
与迟漾一样,陆景骁和姜砚也都看了过去,细细打量着这个所谓神医。
谭医生好像也发现了他们,他站在垂帘处怔愣了很久,直到一个病人过去找他,他似乎才回过神。病人热情地拉着谭医生讲述自己的病情,谭医生微笑附和,余光却一直扫向迟漾处。
谭医生与病人交谈片刻,便将病人带进了里间,他进去前,扭头看了姜砚一眼,正撞上姜砚森冷的目光,他不由打了个寒战,加快速度走进了里间。
迟漾看着垂下的门帘,问姜砚:“是他吗?”
“说不清。他肯定是个妖,但我完全感受不到他身上的煞气,所以不敢断定他吸食了人类精气。不过既然他是在这一片活动的妖,我们会会他也没坏处,至少可以打探一下情况。”
三人这边正说着话,门帘后又走出一人,这次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他大约是谭医生的学徒,出了门帘,就直接朝三人走了过来。
他停在了姜砚面前,恭敬地微弯着腰,“谭医生让我请您三位进去一趟。”
他用的是敬语,看来谭医生并没有与他们为敌的意思?
姜砚点点头,带着迟漾和陆景骁,一起跟着学徒进了里间。
诊室的里间跟普通诊所没什么差别,设了两张病床,堆放着药品和医疗器械。
不过领路的学徒并没有停下,带着他们继续往前,绕过几十个医疗箱搭起的半面墙后,那边出现了一道小门。从小门进去,就是一个小小的四合院,此时谭医生正站在中间天井下的一棵槐树下等着他们。
一见到三人,谭医生先恭敬地鞠了个躬,“我知道您为何而来,但能不能请您给我一点时间?”
他鞠完躬,高大的身躯直起来,一双神采奕奕的眼看向姜砚。他年纪不小了,脸上遍布皱纹,原本平静而祥和的神情,此时变得有些悲伤起来,似乎在掩隐着某种情绪。
姜砚淡淡看着他,“为什么?”
谭医生笑了,“我一辈子救死扶伤,现在就要离开了,我想做好最后一天。等今天结束,我就随您处置。”
他似乎对自己的结局已经清清楚楚,似乎能看到自己的死期将近,并早就对此做好了准备。
“我凭什么相信你?我怎么知道你不会伺机逃跑?”
“从我做出那个决定开始,我就知道自己错了,每多活一天对我来说就是多受一天的煎熬,我早做好了准备,甚至是期待有人来结束我的这种生活。我怎么会逃跑呢?”老人始终带着祥和平静的神情,似乎对死亡毫无畏惧了,“而且你们三位也多少能探知我的修为,在你们面前,我根本跑不掉。”
姜砚沉默了。
老人祥和的神情里又出现了那丝悲伤,“我只求今天能继续救治完自己的病人,算是临死的愿望,也算替自己赎罪,也算是为自己的一生画下一个圆满的句号。”
谭医生说着,深深鞠了一个躬,“算是我求您了。”
姜砚冷眼看着他,片刻后,说道:“我们就在院子里等你,天黑时必须出现在我们面前。”
谭医生这才直起身,满眼感激地看着他,“您跟传说中的不一样,您的内心还是很温柔的。”
陆景骁在一旁忍不住想笑。温柔的姜砚?什么奇怪的存在,想想就可怕。
温柔的大妖怪姜砚瞬间黑了脸。
谭医生礼貌地冲陆景骁和迟漾也笑了笑,随即微微鞠躬示意,这才离开院子,去前面继续看诊。
正是春季,乡野风光极好,院子里的大槐树蓬勃生长,三人就着院子里的躺椅坐下,安闲得等着谭医生。
迟漾靠在躺椅上,透过槐树的枝叶看着蔚蓝晴空,自言自语道:“我觉得谭医生不想那种会害人的妖,我觉得他很亲切。”
迟漾说不上来为什么亲切,但她看见谭医生总有种看见植物的亲切感,甚至那种亲切感更为浓重。并且他还着一种祥和平静的气质,实在不像凶狠的妖。
“我觉得也不太像,”姜砚顿了顿,躺在椅子上侧了个身,目光落在迟漾线条柔和,肌肤白皙水嫩的侧脸上,“但很多事情是说不定的,而且很有很多妖怪极其擅长伪装。”
被姜砚背对着的陆景骁只想感叹:妖怪也是如此重色轻友,人间果然不值得。
三人在后院闲聊,前堂谭医生正兢兢业业过好自己的最后一天,以最敬业的精神对待自己最后一批客人。
天黑后,他就要死去,但他一如往常地接待着病患,尽自己的努力救治他们,减轻他们的痛苦。他像过去无数次那样,平静而祥和,情绪并没有因为即将到来的死亡而产生任何波澜,任谁也看不出,他们的神医即将离世。
天色一点点暗下来,小院子里,四廊的灯都亮了起来。一个个小灯泡镶在廊檐处,发出微弱的光芒,像一颗颗星光,将院子笼在一层暗淡的光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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