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这戏言引得宫如意的动作一顿,斜他一眼,“我能调侃我弟弟,你不能。”
“……”医生收起耳温枪,一脸“惹不起惹不起”的表情选择投降,“晚上让他多喝热水,别再着凉就好,感冒问题不大。至于脑子,明天到医院拍个片,现在看来是没问题的,如果晚上头疼起来或者有什么别的不舒服就马上送医院。”
宫如意淡淡应下,一点起身送人的意思也没有。
医生也早就习惯了她的态度,自己收拾东西麻溜走人,到了门口还是山伯给送出去的。
宫如意在景川床边坐了一会儿,表情有点微妙。孙冕这种从来不打架、身上也没二两肉的骨头架子,居然也能把景川给撂翻了,这不对劲啊。
她一直关注着景川的斗殴史,知道他随着年纪长大越来越精于此道,一开始回家时身上还多少有些伤痕,后来都看不见了,也不知道是被衣服遮住还是再不怎么受伤。
——这小鬼就连校服都不知道准备了多少套替换的!
不管怎么讲,王者级别的景川被战五渣的孙冕一拳头撂倒这种事情是完全不应该发生的。
莫不是今天早上发烧真把他给烧坏了?
宫如意想着想着,又忍不住伸手摸了下景川的额头,他退烧后两人体温相近,已经一点也不烫手了。
“烧倒是真退了……”宫如意自言自语地说着,正要把手抽回来,突然被景川倏地伸手握住了,动弹不得,“醒了?”
景川静静地盯着她没说话。
宫如意近距离和那双眼睛对视着,突然想起了许多人多多少少都对她称赞过:令弟的一双眼睛和您如出一辙。
真可笑。她和景川之间除了冷血无情之外,居然还会有别的共同点?
“摔傻了?”她声调柔和地问,像是怕声音大了就惹他头疼似的,“还记得我是谁吗?”
“宫如意。”景川一字一顿地吐出她的名字。
宫如意微微一怔,被少年眉眼之间那似曾相识的冷硬表情激起回忆,和死亡有关的种种回忆也纷至沓来,让她下意识地将手往回挣了一下。
景川不但没有松手,反而握得越发紧起来,“孙冕还对你说了什么?”
刚才稍稍慌了那么一会儿之后,眼下占据着全部优势的宫如意就淡定了下来。她笑了笑,轻描淡写地敷衍过去,“年轻人说了些胡话,已经回家了。”
“胡话?”景川重复她的用词,不满意地咋舌,非要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他除了对你告白之外,有没有做别的事情?”
“还能做什么?”宫如意失笑,“还未成年的小朋友而已。”
景川不自觉地紧了紧手腕,“也能做很多事。他有没有碰你别的地方?”
听懂他话中的意思,宫如意脸上笑容也淡了不少,“这里是宫家。你觉得什么人能在我的地盘上对我做出不敬的事情?”
虽然猜测到孙冕要做的事情应该都被自己及时阻止,但景川还是在得到了宫如意的亲口确认之后才放下心来,“我……”
“冷静了?那现在该说说你为什么要打人了。”宫如意抽回手的同时打断了景川的话,“我知道你是想维护我,但这种方式是错的,景川。”
“那我应该怎么做?”景川撑着身体从床上坐起来,靠在床头反问,表情带着点讽刺,“如果你没有拒绝他怎么办?”
“如果我没有拒绝他,那也是我的自由。” 宫如意慢慢道,“就像你拒绝了韩果果是你的选择一样。”
“我不喜欢韩果果!”景川突然爆发,他握紧了拳头怒视宫如意,深吸了口气,“不要再用她来调侃我。”
“但她喜欢你。”宫如意并没有被他吓到,表情还是波澜不惊甚至有点疏离冷漠,“喜欢一个人的感情是控制不了的。”
“为什么不可以——”景川脱口而出,紧接着就像是把自己吓到了似的闭上了嘴唇,过了一会儿才重新开口,“喜欢瞒不住,恨呢?”
“也瞒不住。”宫如意垂眼,“过于激烈的情感都是隐藏不了的,只要精于观察,又用心去观察,那就一定能发现端倪。”
“那你发现我对你是爱还是恨了吗?”景川冷笑。
宫如意脸上鸦羽似垂下的眼睫动了动,像是被惊了的黑蝶。
景川捕捉到这一点动静,心生怜惜的同时获得了更大的报复快意。他将身侧的拳头捏紧,像要把过去几年埋藏在心的话都一口气倒出来似的,根本不想考虑后果会是什么,“你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有,多得我自己都数不清。”宫如意交叠双腿,再抬脸时已经是冷若冰霜,眼神里不带一点亲昵,“你想知道的是哪一件?”
景川被那眼神冻了一下,说不清是委屈还是愤怒的情感一下子涌入胸腔。
她从来没用这种看外人的眼神看过他。
景川对于宫如意来说永远都是特殊的,这点只要是圈内人就有所耳闻。景川虽然不用这点大做文章,但内心多少有点沾沾自喜。
能被一个高高在上、皎洁似月、高岭之花的人物另眼相待,光是想想就令人心驰神往。
更何况景川知道自己对宫如意的感情早已逐渐变质。
可如今,这一份“特殊对待”也到了要被主人收回的时候了。
景川的喉结动了动,把喉咙眼里涌上来的情绪全给咽到了肚子里,破罐子破摔地和宫如意对峙,“我知道你把我带到宫家的原因没你说得那么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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