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三郎从不在徐侧妃她们那里过夜。纵然被各种理由请过去了,却总是很快就出来。
这一回,他也是坐了一会儿就出来了,到了于寒舟的屋里,拥着她道:“徐侧妃病了,我去看了看她,没做什么。”
于寒舟点点头,然后问他:“你打算怎么安置她们?”
这是历史遗留问题。她本来打算让高纬办的,结果高纬还没来得及处理,就被干翻了。
现在,便成了钟三郎的问题。
“她毕竟是宁王的侧妃。”顿了顿,于寒舟说道:“是你的侧妃,实打实的。”
钟三郎连忙表白道:“我不爱她们。从前是没办法,王爷吩咐我。我有了你,不会宠幸她们。”
于寒舟便问道:“那你打算拿她们怎么办呢?她们还年轻,你不宠幸她们,叫她们怎么办?一辈子空耗在宁王府?”
钟三郎皱起眉头,作难起来。
于寒舟没有逼他立刻就想出解决办法,很快就转了话题,说道:“我怀孕了。”
钟三郎一怔,脸上有些茫然:“什么?”
“我怀孕了。”于寒舟的手覆在小腹上,重复一遍,“两个月了。”
钟三郎的脸上仍旧怔怔的,仿佛不敢相信会这样。
“不知道是谁的。”于寒舟垂着眼睛说道,“你想要它吗?”
钟三郎脑门上的青筋迸了迸!
不知道是谁的?怎么可能!肯定是高纬的啊!他又不能生!
他猛地站起来,阴着一张脸,浑身散发着烦躁。
于寒舟说完,就不吭声了,仰头看着他,静静等着他的回答。
她猜他会留下这个孩子。他不能生,宁王府想要传承下去,势必要有个孩子。过继也不是不可以,但那会让人指摘,嘲笑他不能生。
他当然不会愿意落个“不能生”的名声。所以,这个孩子他不得不留下。
“留下吧。”最终,钟三郎坐了下来,眼睛并不看于寒舟。
于寒舟便温柔地看向他,抚着他的手背:“嗯,留下它。三郎,我觉得孩子一定是你的。”
钟三郎的嘴角扯了扯:“是的,是我的。”
于寒舟的肚子渐渐大了起来。她很高兴自己有个孩子,每天仔细地照顾着自己。
钟三郎来她房里的次数反而变少了。
于寒舟理解。正常男人都不会想看到自己老婆的肚子里装着别人的孩子。
而钟三郎恰恰就是这样。他一看到于寒舟鼓起的肚子,就忍不住想到高纬。想到她跟高纬在一起的时候,那些甜甜腻腻的动静。
他开始介意,并且随着时间越来越久,越来越介意。
他不再往于寒舟的屋里去,但也没睡在徐侧妃和陈侧妃的房里,而是睡的书房。
于寒舟便去找他,问他道:“你是介意的,是不是?”
钟三郎怎么能承认?只道:“没有,你别多想,只是近来有些忙。”
两人说了些日常的话,然后于寒舟才开口道:“我怀着身子,有大半年的时间不能服侍你。委屈你了。如果你想宠幸别人,我虽然心里难过,但也会为你高兴。”
钟三郎听她这样温柔体贴,便想起两人曾经心意相通的甜蜜时光了,心软下来,说道:“怎么会?一年半载的算什么?我忍得住。”
于寒舟抱住他的腰,脸贴在他胸口:“委屈你了。”
钟三郎拥着她,只觉得心里一片安宁和喜悦。
然而目光落在她隆起的腹部,眉头皱了皱,很快移开了视线。
就在于寒舟找过钟三郎之后,过了没几日,钟三郎歇在了徐侧妃的房里。
并且叫了水。
于寒舟得知的时候,正慢条斯理地吃早饭。
小丫鬟们不痛快:“王爷怎么这样?娘娘怀着身子呢。”
于寒舟心说,怎么不能呢?这个时代的女人,思想是割裂的,一边想要男子忠诚独宠,一边又觉得男人不应该受委屈,在妻子不能服侍的时候就要歇在其他女人房里,才是理所应当。
于寒舟的心情没有什么波动。怎么说呢?她并不感到意外。
在男女平等的时代,男人尚且要偷吃,何况是现在,礼法公然支持的年代?钟三郎这么做,太正常了。
只不过,这个人已经不值得她去爱了。虽然她也没有爱上他,但是在此之前,她是努力让自己爱上他,跟他好好过日子的。
钟三郎在早饭后来找于寒舟,神情颇为局促:“我,我不是有意的。”
“我本来没想的,是她,她……”
“不会有下次了。”
“是徐侧妃的哥哥,总找我说话,还警告我。”
他说了许多理由,最终信誓旦旦地保证:“一定没有下次了。”
于寒舟这次不会信他了。
反正她已经不打算再跟他做夫妻了,他睡不睡别人,都跟她没关系了,因而笑道:“王爷何必如此?她是你的侧妃,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那你,你不生气么?”钟三郎问道。
于寒舟笑道:“有点生气,但是谁叫我不能服侍王爷呢?总不好叫你一直忍着。”
钟三郎就有点愧疚。他答应过她的,不碰别人。
“对不起。”他道,“你叫我三郎吧,我喜欢你叫我三郎。”
他害怕别人知道他是钟三郎,却又希望别人知道他是钟三郎。没有人的时候,他便让于寒舟唤他三郎。她是唯一知道他是谁的人,如果连她也称他为王爷,钟三郎还活在世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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