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换班的婢女来交接过后，她俩就飞快地跑掉，去各处传播信息。
    在讲八卦这一方面，女性拥有天生的优势。
    不管是什么种族，都可以用最快的时间向最多的人传递信息，并添加许多本来没有的剧情。
    明明只是一场普通的鱼水之/欢，硬是被她们讲得跌宕起伏，动人心魄。
    事实上，她们只是听了个声音而已，还没听全。
    顾长安是什么性格，魔宫里的人还是略知一二的。
    他好不容易带了个人回来，大家都很高兴。
    就算是个没什么魔气、实力不行的雄性，看好叶柘的人也占大多数。
    于是一传十、十传百，还留在魔宫里的人都开始了莫名其妙的欢庆。
    虽然人数不多，但气氛足够热烈。
    消息传到管事耳里的时候，管事正在给叶柘煮粥。
    哎，这宫里的新人，真是太没见识了。有个受宠的人，就闹得不得安生。
    她一边说着嫌弃的话，一边鬼使神差地给他的粥里多加了几颗莲子。
    放完之后，她察觉到自己的失误，小声抱怨着把多加的莲子挑出来，并用不带一丝不快的语气训斥讲八卦的人：实在是太没规矩了，魔君的事也敢拿着当热闹说！回头定要好好管管。
    这些事叶柘和顾长安都不知道，他们还在睡觉。
    其实顾长安已经醒了，只有叶柘还睡着。
    叶柘还在他怀里，额头贴着他的胸口。
    均匀的心跳声像是甜美梦境的伴奏，熟睡中的他脸上挂着微笑。
    顾长安一动不动，侧躺着，不想惊醒叶柘。
    因为昨晚还是闹了太久。叶柘身体不太好，他想让叶柘多休息休息。
    本来他是想控制好自己，不要太过分的，但耐不住叶柘的热情。
    叶柘揪住了他的尾巴，就像揪住了他的小辫子，死活不愿意撒手，顾长安说什么也没用。
    他的尾巴有一层软软的绒毛，摸起来和叶柘那只兔耳朵猫有得一拼，所以叶柘还顺势撸了两下。
    弄得顾长安脑门上的青筋直跳。
    尾巴和角一样，十分敏感，本该是谁也不让碰的。
    顾长安倒是不介意叶柘碰到这些地方，只是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如此敏感。
    因为害怕自己兽性大发，他赶紧制止叶柘：师兄师兄快放手吧，不然一会吃苦的可是师兄。
    他以为只是很正常的一句话，却忘了现在两人是在跟着叶柘的剧本走。
    叶柘的剧本里，两人是皇帝与皇后，哪有什么师兄师弟。
    这声师兄气得叶柘头脑发昏，他狠狠地捏了一下顾长安的尾巴尖，痛得顾长安差点软了。
    趁顾长安不注意，叶柘直起身子，眼眶发红道：师兄？我跟了陛下这么多年，还不知道陛下有个好师兄呢？原来从一开始，陛下就有事瞒着我！
    顾长安解释：我不是，我没有，我没有事情瞒着你。
    他咬咬牙，违心地说：我没有师兄。
    叶柘却根本不信：没有师兄？那就是刚刚认识的小狐狸精咯！我原本就疑惑，婢女怎么会说我失宠了，原来是有人要爬到我头上了！
    顾长安：师兄你在说什么啊师兄，怎么能这么说自己！
    突然想到：不过师兄要是真的是个狐狸精的话，应该会格外刺激。
    虽然心里想的事不着调，但表面上肯定是不能表现出来的。
    他努力向叶柘解释：不是的不是的，刚认识的人怎么可能当我师兄呢？
    叶柘：那还用说？当然是陛下会玩，搞角色扮演印象太深刻了，到了我床上也忘不了。
    顾长安：不敢当，我哪有师兄会玩。
    最终，顾长安解释不通，只能老老实实接受惩罚。
    用叶柘的话来说，就是：被榨干的人就没那么多花样了！
    叶柘说到做到，最后搞得顾长安真的一滴也没有了才肯罢休。
    不过，明明出力的是顾长安，被榨干的也是顾长安，第二天打不起精神的反倒是叶柘。
    顾长安早早就清醒了，精神百倍地躺着，看睡着了的叶柘。
    他不知道醒了的叶柘又会是什么样子，会编写什么样的剧本。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想一些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比如，如果两人从来没有互相伤害过。
    如果时光能够倒转，所有的恩怨都能消弥于无形，是不是两人的关系真的可以像现在这样，彼此都是令对方舒适的存在。
    不！不可能的。
    顾长安否决自己的猜想。
    如果真的没有过任何仇恨，那师兄现在还是霜雪一般的凌云宗大弟子，不会和一个魔族在一起。
    他害怕叶柘下一个剧本里两人关系不和，所以在叶柘有清醒的征兆前，把叶柘衣服的扣子都扣了回去。
    一颗又一颗，扣到最后一颗时，他想：终究是假的。
    ～
    对啊，终究是假的。
    在秘境里，顾长安将叶柘衣服的最后一个扣子扣上。
    上辈子，在魔界，叶柘醒后浑身酸痛，自以为病入膏肓。
    看见顾长安守在床边，就以为他是济世救人的医师。
    可惜这医师不是正经医师，病人生了病没钱治，他就要人家委身还债。
    后来，在魔宫一群不懂事的婢女的努力之下，顾长安又陆陆续续收获了不少好剧本。
    过了一段相当有滋味的日子。
    只是日子过得越好，他就越清楚，一切都是假的，亲密无间的关系只是泡影。
    他时时刻刻都在担忧，下一次，两人又会是什么针锋相对的关系。
    而现在又有什么不同呢？
    现在的叶柘确实是健康的。
    但是他之所以对顾长安和颜悦色，不正是因为没有上辈子的记忆吗？
    不正是因为，觉得自己并不是叶柘，而是一个局外人吗？
    现在的师兄，也是在记忆不全的情况下，根据剧本演戏而已。
    不，这次的情况还要更糟糕一些。
    这次顾长安不仅仅是在走剧本，他还故意让叶柘中了会动情的毒。
    这样的行为，难道不更加卑劣吗？
    顾长安怀着自责把叶柘的衣服整理得看不出痕迹，然后开始散发魔气，用微量的魔气给叶柘降温，使他清醒。
    他想，这一次就不占师兄便宜了。
    这一次自己好好努力，让一个完完整整的师兄，心甘情愿的属于自己。
    至于这里发生的事情，只是个意外，师兄醒了之后肯定记不得。
    事实上，叶柘的情况跟他想的并不太一样。
    他颤颤巍巍的问系统：我感觉梦的走向有点不太对劲。
    其实在顾长安给他穿衣服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对了，但那个时候他只是觉得这梦有点奇怪，以为顾长安又有新花样？
    但顾长安很快把两个人整理好，并一脸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表情开始散发魔气。
    叶柘被魔气一冻，彻底清醒了。
    现在的情况，一点儿也不像是在梦里。
    系统回答：没什么不对劲的，是你少见多怪了。
    叶柘：
    叶柘：我艹艹艹艹艹艹艹，这根本就不是梦！
    他以前在梦境里，从来都没有呼叫过系统。
    因为梦里的那个身份，根本就没有系统，只有他，只有现在的叶柘，才是有系统的人。
    系统的回答他，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刚刚发生的一切是真实存在的。
    顾长安对他很有想法。
    准确来说，是对他的身体很有想法。
    这使叶柘处于尴尬之中。
    正犹豫到底还要不要装下去的时候，顾长安见他神色变得清明，关系心地问道：师兄感觉还好吧，你刚刚中毒了，昏了过去。
    叶柘：我信你个鬼，你这糟老头子坏得很！
    但他还是勉强捡起微笑，对顾长安说：还好，就是头有点痛，我昏过去这段时间，没发生什么吧？
    虽然顾长安觉得，叶柘的表情有些僵硬，但他以为这是刚刚清醒的原因。
    叶柘没表露出负面情绪，他就觉得叶柘没记住刚刚发生的事。
    所以他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什么都没发生。师兄晕过去了，我就把师兄搬在这里，准备让师兄休息休息。师兄也就睡了小半个时辰，看来毒不是很重。
    叶柘再次觉得自己小看顾长安了。
    他对系统说：看看这熟练的撒谎技术，看看这脱口而出的谎话，没说过十次八次怎么练得出来。
    系统：十次八次？你也太小看他了。
    叶柘这次深以为是。
    系统道：早就提醒过你，提醒过不知道多少遍了，你偏不信。康康，这就是你养的小可爱，你不是觉得他又听话又懂事吗？刺不刺激？
    叶柘留下了悔恨的泪水！
    顾长安没发现叶柘有什么不对劲。
    他默默把灯收了，把被子毯子收了，把圈出这一片天地的金刚藤也收了，准备上路。
    再怎么不舍，还是要独自前往魔界的。
    叶柘准备把这件事先藏在肚子里，回头慢慢思考怎么办？
    然后两人又一前一后地走着。
    不过，这一次是顾长安在前叶柘慢慢跟在后面。
    叶柘看着顾长安的背影，想怎么就没发现呢？
    顾长安和梦里那个黑衣人的身形这么像，早就该对此怀疑了。
    他正想着，顾长安突然回过头来。
    两人视线交汇，叶柘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把目光移开了。
    顾长安没计较这个。
    他突然想起一个很令他困惑的问题，打算直接问叶柘。
    师兄，他一边问一边向叶子摊开手，你说，人的手可以抓住光吗？
    叶柘顿了一下，笑得颇为无奈然后回答他：说什么傻话呢，当然是可以抓住的。你生辰的那天晚上，不就抓了一只萤火虫送给我吗。
    然后他指着顾长安的手说：而且也不需要抓啊，你看，现在光就在你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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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2章 礼物
    被他怎么一问，叶柘暂时放下了之前那些杂七杂八的想法，开始跟顾长安说起光的事。
    系统真是恨铁不成钢。
    叶柘之前为什么没觉得顾长安不对劲？就是因为他总是这样！
    但凡顾长安一打岔，他就会跟着顾长安的思维走。
    顾长安因为叶柘的话若有所思，然后说：我现在手心里有光，是因为现在是白天，到了晚上，或是不透光的地方，恐怕就不行了吧。
    叶柘直接上手在顾长安手臂上捏了一把，说：平时也没见你练过，手臂上的肌肉也不算特别发达。你怎么这么能抬杠？
    顾长安愣了愣，发现自己听不懂叶柘的话。
    这应该是当初送叶柘去的那个异世界特有的语言吧。
    顾长安不知此时是该失落还是该欣喜。
    说失落吧，师兄有所改变其实是好事，他能像普通人一样开玩笑，证明他是健康的。
    说欣喜吧，顾长安又觉得，自己完全跟不上师兄的步伐了，本来两人间的距离就大，现在似乎越来越远了。
    叶柘管他听得懂听不懂。
    他直接忽略了听不懂这个情况回怼顾长安：你也太看不起光了！晚上会有月光。就算是阴暗的角落，也总会有光渗透进去，你以为密不透风的空间，对光来说，钻进去只是轻而易举的事。
    顾长安好像懂了，但还是问：是吗？可是有的地方，我就是觉得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啊。
    叶柘：那是因为你视力不好。人看不见的地方，有些动物就看得清清楚楚。所以说，看不见，并不代表那个地方没有光。
    他伸手rua了一下顾长安的头，说：想那么多干什么？如果实在怕黑，干脆就抓一只萤火虫。反正你又不是没抓过，肯定抓得到。
    因为这句话，顾长的眼睛亮起来了，试探性地问：真的可以抓吗？要是萤火虫不愿意呢？
    叶柘的知觉告诉他，这句话意有所指。
    但他又摸不清顾长安指代的到底是什么。
    所以他干脆当作是个没有深意的问题，回答到：萤火虫不愿意也没办法。你上次抓的时候，也没见你问他愿不愿意，怎么这个时候，变得这么瞻前顾后了。
    顾长安说：我上次抓萤火虫捏得太紧，不小心养死了。
    叶柘对系统说：你看他好有爱心啊，死了只虫子都会反思、心疼这么久。
    什么都听懂了的系统一句mmp说不出口。
    叶柘回答顾长安：那我也没办法了。不过也不要想得这么糟嘛，说不定你下次会抓到一只喜欢和人待在一起的萤火虫呢。
    顾长安好像终于被叶柘说服了，用头顶在叶子手上蹭了两下。
    明明是已经比叶柘还要高的人了，做这种撒娇的动作竟然一点也不违和。
    蹭够了之后，他抬起来冲叶柘笑了笑，露出虎牙，看起来阳光又充满朝气。
    他笑着说：师兄我懂了。下次我要是实在怕黑，我就抓一只萤火虫，我会一直注意着，不会捏得太紧。要是被我抓住之后好久，这只萤火虫都不愿意，我就把它放了。
    叶柘：emmmm，不对劲，有哪不对劲？总觉得这句话很不简单的样子。
    想不通的问题就干脆放弃思考。
    叶柘问顾长安，接下来我们往哪走？
    他倒是知道要去树根底下，但是他是个路痴呀。
    而且他也不知道顾长安把他带到了哪里。
    顾长安说这个倒是说得通俗易懂：沿着这条小道直走，从这直走过去有一条大道。我刚刚收服的那种藤蔓，可以从其他藤蔓那里获得信息，它跟我说的。
    有这个东西作借口，顾长安也不害怕叶柘起疑，直接避开了会遇见麻烦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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