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得画到什么时候去?
默默哀嚎一声,苗苗就知道系统不会让自己这么轻松作弊,不过好在她基本功扎实,长时间的超负荷作画也能坚持。
客房内没有钟表,玩家只能依据随身携带的虚拟屏幕判断时间,约莫八点半的时候,陶家人送来了两盆热水,照例检查过后,严森将其中一盆分给了苗苗。
因为处于游戏之中,江宁潜意识里没有让自己睡得太沉,见青年睫毛轻颤、大有被这一连串响动惊醒的迹象,严森连忙哄孩子似的顺了顺对方的脊背。
嗅到周围熟悉的草木香,江宁的表情瞬间安稳,他小动物似的凑近对方,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什么。
用浸了热水的帕子给青年擦脸,严森随手开启贴纸模式,比严森本人要大一圈的Q版灰狼凭空出现,恰巧遮住了两人在床边的大半互动。
帕子一点点向下,严森单手解开青年衬衫最上端的两颗纽扣,温柔拭过那小巧的喉结,江宁侧开下巴,猫似的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舒服的咕噜。
忍住想去挠青年下巴的冲动,严森最后擦过对方的两只爪子,又在那肉垫般柔软的手心上亲了一口。
真好,无论是在现实还是在游戏,江宁都全心全意地信赖着他。
严森这边安稳温馨,郑昌那边却恰恰是与之相反的气氛凝重,在听过彭洋和童欣然的讲述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小队所处的环境有多危险。
后院是大概率枉死的季香芸,隔壁是会咬人的小男孩,偏生同安镇诡异得很,其他人家未必会比季家更安全。
陶家那边没有什么怪事?把玩着被确认过安全的茶杯,在诡画馆与严、江二人有过交集的艾比不解道,不对啊江宁手上不是还带着姻缘死线吗?
因为情势比较严峻,郑昌小队的五人干脆凑在了一起,虽然床不够分,可此情此景下也没有几个人想睡。
见安妮看向自己,童欣然回忆起青年袖口若隐若现的红色:没错,他还带着。
那肯定还有倒霉的事情在后面等着他。冷哼一声,艾比再没有了前几个副本嘴甜活泼的可爱模样,这么多关卡过后,只要是会主动搜集对手信息的玩家,都知道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利己主义者。
上次诡画馆的冤魂暴动,是艾比进入游戏以来输得最惨的一场,因为无法离开别墅,就算有闪现技能在手,她也没办法躲开那种全范围无差别的攻击。
正因如此,很少死亡出局的艾比才会把江宁和严森记在心上。
受过江宁的帮助,童欣然并不想说对方的坏话,在她看来,江宁脑子聪明又临危不惧,除开外表看着不太好接近,对方的确配得上人帅心善的评价。
不过她天生不擅长与别人争论,只能动动嘴唇就此了事。
计划着合力出逃,郑昌当然不希望队伍中有破坏和谐的因素存在,他偏头递给艾比一个警告的眼神,后者只得不情不愿地闭上嘴巴。
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就去陶家,顺便去见见那个能掐会算的王婆子。
如果季香芸真是枉死,那么这个给她定下阴亲的神婆一定脱不了干系。
郑昌发话,其余的玩家都没有表示反对,众人不放心地再次拿出符纸查验,直到确认房间里真的没有其他东西后才敢休息。
同安镇十分排外,郑昌三人出门打探,完全就是在重复一个不断吃闭门羹的过程,镇民们看向他们的眼神十分古怪,就像是在看一头待宰而不自知的肉猪。
摇头晃走纷乱的思绪,郑昌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和他一起守夜的是彭洋,对方那可以使用两次的护盾,正好适合应对任何出其不意的偷袭。
所以镇民们为什么没有对你们出手?看出郑昌心中所想,坐在桌子旁的低声发问。
他的脸色仍称不上健康红润,但其上残留的茫然和惊恐却早已褪去。
没想到对方居然如此心细,郑昌瞥了彭洋一眼:应该是畏惧?
明明充满渴望,可镇民们却像被什么不知名的力量或人约束一般,只能用满是恶意的眸子贪婪地盯住他们。
指了指灵堂所在的方向,彭洋又道:季香芸?
在季家呆了这么久,他们说不定早已被棺材里的季香芸标记。
不像,回忆着镇民们的神色,郑昌摇头反对,如果她真有这么大的能量,就不会死的如此不明不白。
那是他?
彭洋没有说明,可两人都知道这个他是代指隔壁的男孩,从逻辑上说郑昌觉得对方的猜测没有问题,但直觉上他又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联想到童欣然提过的、季老二对陶飞过分热情的殷勤,他灵光一闪:难道是陶
话未说完,一阵欢快的敲门声就打破了屋内平和的气氛,郑昌心中一紧,下意识地看向了老旧的房门。
木门上用来代替玻璃透光的白纸被戳开一个小洞,一只黑漆漆地眼睛笑嘻嘻地凑了上来
哥哥,来陪我玩呀。
※※※※※※※※※※※※※※※※※※※※
彭洋:走开啊啊啊啊啊啊啊!
宁宁不是突然变好运了嗷,姻缘死线的副作用还在。
第117章
男孩尖细的嗓音, 无疑是在所有玩家头上浇了一盆凉水, 回忆起被对方撕咬的感觉, 彭洋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缠着绷带的颈侧。
见没有人回答自己,男孩扒着门沿,用力地透过纸洞向内张望, 他眼中没有眼白, 放大后就更显出一种死气沉沉的恐怖。
在这样骇人的场面下,郑昌的表情仍旧稳重如常,他正对着男孩的眼睛, 放在桌上的手没有丝毫颤动:很晚了,小朋友应该早点去睡觉。
大概是从未想过会得到这样的回应, 门外的男孩明显愣了一下,他眨眨眼睛,笑嘻嘻且不依不饶地撒娇:不嘛, 我就想你们陪我玩~
可是我们不想和你玩啊!
欲哭无泪,童欣然牙齿打颤, 瞬间就想起了对方那张染血的笑脸, 她望向郑昌,期待这个男人真的能如传言一般带他们脱离险境。
对于男孩的耍赖, 郑昌再次毫不留情地表示拒绝:快回去吧,你妈妈会着急的。
他们才不会管我,用力向里推着门, 男孩咯咯一笑, 这个家里我说了算!
艾比不知道郑昌在卖什么关子, 可她知道对方绝不会故意找死,顺着男人视线余光的落脚点看去,艾比竟发现了一张横放且黏住大门两侧的符纸。
也正是因为这张符纸的存在,男孩才被不情不愿地关在了门外。
是郑昌的符纸?这人居然这么大方?
狐疑地瞥了对方一眼,艾比不是很能理解这种舍己为人的行为,眼看着那大门有要被推开的迹象,彭洋连忙掏出自己的锦囊:用我的!
现在不是该心疼道具的时候,无论如何,他都不想再试一次吐虫子的滋味。
可就像童话里那只想给猫系上铃铛的老鼠一样,彭洋空有锦囊在手,却根本不敢靠近房门,还没等他纠结出个所以然,院子里突然又传来了一阵古怪的哭声。
没错,是哭声、而且像是一个女生被堵住嘴巴后的痛哭,那闷闷的声音砸在众人耳边,一下子让彭洋的心都揪了起来。
想到季家唯一可能发出类似声音的女性,彭洋额头的冷汗立即冒了出来
要不要这么过分,季家这对便宜姐弟居然还要一起上?
但值得庆幸的是,情况并没有向最坏的可能发展,在听到女性的哭声之后,男孩唰地回头,反常地放弃了郑昌这群待宰的猎物。
少了男孩的遮挡,门上的破洞便呼呼向房内漏着夜风,可没有人敢贸然上前,包括郑昌在内,所有玩家都从锦囊里拿出了一张符纸。
淡淡的金光闪烁,似乎驱散不少属于夜晚的阴寒,由于视线被大门阻碍,众人也只能通过声音来猜测外界发生了什么。
大抵是哭泣的女生没有实体,房门外只能听到男孩凶恶的低吼与翻滚,不知道这两位到底是什么来头,耳边充满风声与抽泣的童欣然,只能蹲下身瑟瑟发抖地抱住了肩膀。
未知的剧情是如此难捱,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门外的争斗也逐渐接近尾声,不知道被伤到了哪里,那男孩一声哀嚎,音量高到差点把彭洋的耳膜震碎。
这就完了?等了许久也没等到第二声尖叫,彭洋放下捂住耳朵的双手,我们算是逃过一劫?
嘘。对彭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郑昌起身凑近门上被捅开的破洞,见他一副要蹲下身向外瞧的模样,所有选择郑昌视角的观众都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作死也不带这么作的啊喂!你知道这样有多容易被捅眼杀吗?
可游戏中的郑昌显然听不到观众的吐槽,他感觉到符纸的热度逐渐退却,便大着胆子向外张望。
门外一片安静,无论是哭泣的女生还是尖叫的男孩,此时此刻都古怪地消失无踪,从刚刚双方打斗的动静来看,郑昌猜测结果很有可能是两败俱伤。
小院内的青石板上,五道细长的白色抓痕清晰可见。
那是季香芸?因为对东方鬼神没什么敬畏,艾比成了唯二敢透过小洞观察情况的人,帮我们脱困,她会有这么好心?
沉默地摇摇头,郑昌回想起抓痕旁边的一小滩血迹,男孩看样子伤得不轻,短时间内应该没有精力再来找他们的麻烦。
与此同时,在同安镇另一角的陶家,陶飞正垂头丧气地听着自家大哥训话。
不知道是哪个大嘴巴打小报告,这才过去两三个小时,他溜去季家找茬的事情就传进了陶嘉的耳朵。
说教之后便是体罚,头顶书本罚站,费力不讨好的陶飞只觉得自己格外委屈,可看着大哥在烛光下仍旧苍白的脸色,他就再也说不出一句顶嘴的话。
知错了吗?在陶飞控制不住要乱动的前一秒,倚在轮椅上的青年终于从书本中回神。
不置可否,陶飞倔强地梗着脖子,摆明就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他真搞不懂,无论是家世、外貌、性格、甚至是寿命,季家的那个季香芸到底有哪点配得上他大哥这么好的人?
你还太小,合上手中的书本,陶嘉看向陶飞的眼神充满深意,大哥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
为了他好?要结冥婚冲喜的人又不是他!
不解地盯着陶嘉,陶飞发现自己越来越猜不透对方的想法,好像自从父母去世、身体变差之后,大哥他就变了一个人似的让人难以捉摸。
不光是旁支的族人,包括镇上的其他住民,所有人都无一例外地对陶嘉尊敬有加,连带着他这个外出读书的闲人,也莫名其妙地被礼让三分。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看出陶飞眼中的疑惑,陶嘉却没有任何想要解答的意思,他话锋一转,眸子里闪过几丝暗沉,说起来你那几位朋友人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他们人挺好的呀,借着说话的功夫,陶飞偷偷把自己脑袋上的书册拿下来,都是我的同学,能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敢陪他去季家闯灵堂,一看就是够义气的好哥们,想到这里,陶飞又不禁补上一句:咱们同安镇就是太封闭了,大哥你别总是疑神疑鬼。
是吗?不置可否,陶嘉点了点腿上书本的脊背,他侧头沉思,忽地冲陶飞展颜一笑,既然是你的朋友,那明早就叫他们过来一起用饭吧。
很少见到对方如此少年气的一面,陶飞一愣,下意识便点头答应下来,反正只是吃顿饭而已,这对双方来说都不是什么大事。
对了,突然想起一件怪事,陶飞小声冲陶嘉八卦道,季家也来了客人,听说是季香芸在外面的朋友,不过那个叫童欣然的女孩,脑子好像有点问题。
哦?示意对方在自己面前坐下,陶嘉抚摸书脊的手指一顿,脑子有问题?
我不是故意这么说的,误以为大哥是对自己的用词不满,陶飞又将声音放低了几分,谁让她说季老二的儿子是鬼,还一脸害怕地往灵堂里冲。
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陶嘉眉梢一挑:这倒稀奇。
可不是嘛!难得见自家大哥对外人的事感兴趣,陶飞瞬间将话匣子打开,她还说季老二的儿子把她朋友咬得满脖子血,要不是我机灵,肯定就被她的恶作剧给骗了过去。
听着陶飞在自己耳边叽叽喳喳地说着自己的所见所闻,足不出户的陶嘉眼里却没多少笑意,这同安镇内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包括季家那群有趣的客人。
夜色浓重,与鸡飞狗跳的季家相比,陶家简直温馨平静的有些违和,江宁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酣睡,却突然感到胸口发闷、像是突然在胸口上压了一个人。
别闹枕边人只有一个,江宁条件反射地伸手推拒,可这一次,他指尖碰到的不是火热强健的胸膛,而是冰冷且硬邦邦的木板。
这是怎么回事?
霍地睁眼,江宁发觉自己正处于一片厚重的黑暗当中,周遭的空气稀薄得令人喘不过气,当江宁意识到这一点时,他浑身的力气刹那间被抽干,就算张嘴也发不出任何叫喊。
过于狭小的空间让某种悉悉索索的声响变得格外明显,江宁感到有什么冰凉柔软的东西成群结队地在自己腿上蠕动,带出一道道粘腻的湿痕。
寒毛倒竖,江宁却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也正因如此,他才猛然发现这并非是自己游戏里的身体。
并非裤装,这具身体穿的似乎是一条裙子。
还没等江宁细想更多,突然传来的剧痛就让他无声地扭曲了五官,看不见的生物正疯狂噬咬他的血肉,并不断发出一阵阵令人恐惧的簌簌声。
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恐怖,比起生理上的疼痛,这种被生物啃噬皮肉的感觉更加令人畏惧,失去视觉后的触感被无限放大,江宁清楚地知道那些东西正在不断在血液中游走,他的思绪逐渐涣散,接着便不能自控地想要大喊。
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江宁!
就在江宁濒临绝望之际,突然有人强硬地用力将他晃醒,无法从噩梦中彻底抽身,江宁茫然地眨了眨眼,一把抱住了眼前焦急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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